第兩百一十六章：問斬

  這一刻，皇帝竟怕了這些侍衛上前說有要事稟報。

  今夜，但凡來的，全是令他煩心的事。

  「你說。」皇帝嚴峻道。

  侍衛看了看殿中的人，面露為難，他道：「是李江鶴大人口述，說讓屬下務必親口說給皇上一個人聽。」

  李江鶴……華玦神色銳利。

  皇帝：「李江鶴現下人呢？」

  侍衛道：「李大人在殿外候著。」

  皇帝不耐煩揮手。

  侍衛俯身，誠惶誠恐的上了高台。

  

  他彎腰附在皇帝耳邊。

  華玦抬眸看著那人，眼底飄起陰霾。

  眾人在心中敲打著，究竟是什麼事，下一個倒霉的又會是誰。

  片刻後，侍衛躬身退下。

  皇帝看著華玦，眸子凌厲，帶著危險的氣息。

  華玦從皇帝這眼神中捕捉到些許信息，知道出事了。

  皇帝單手握成拳，叩著桌案，共叩了三下，一下比一下沉。

  眾人不明。

  皇帝問：「為何私自製造火藥？」

  華玦猛然抬起眼皮，不知如何作答。

  皇后也茫然的看向華玦，背後的人算計完她，又開始算計太子了。

  她扯緊袖管，額頭上的幾株青色的血管微微突出，形成一道細微的脈絡。

  「皇上……」

  「你閉嘴！朕在問太子。」

  華玦沒答，人還算鎮定。

  「船開往何處？」

  華玦起身站著，不語。

  「船隻上搜羅出大量的兵器是作何用的？」

  皇帝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大。

  殿中除外皇帝的說話聲，便是落針可聞。

  溫荔跟著起身，餘光看了一眼華玦。

  兵器……是了，是她的計謀，在船上放上兵器，兵器與火藥擱在一處，皇帝勢必會想到造反。

  華玦始終一言不發，皇帝徹底怒了，呵道：「逆子，跪下！」

  華玦依言走到桌前，跪在殿中。

  溫荔跟著跪下。

  皇帝起身，抬手，猛地揮下桌案上的茶杯，茶杯被拋出，在華玦面前碎開，茶水濺在他四爪威蟒的長袍上。

  華玦未動，甚至連眼皮也未抬一下，倒是惹得一旁的妃嬪驚叫一聲。

  溫荔也未動，她安穩跪著，等待結果。

  皇帝雙手支著桌案，身子微俯。

  「大膽逆子！私造火藥，夾帶兵器，放在貨船上運送出去，你是想造反嗎？」

  眾人驚了又驚。

  這些日子太子很受皇帝喜愛，即便荒唐的請了驚鴻戲班子在溫府唱戲一月足，皇帝也未說些什麼，這局勢扭轉的太快，太猝不及防了。

  皇帝睥睨著他，華玦抬頭與皇帝對視，一字一頓：「兒臣沒有。」

  「沒有？」

  皇帝來回踱步，看到殿中一旁跳舞唱歌的宮婢還跪著，怒從心來：「全都退下！」

  殿中的宮婢紛紛退下，殿外的煙火也戛然而止。

  「一個兩個，全都是這樣！」

  皇帝看著皇后又看向華玦：「皇后，你教養的好兒子！」

  皇后低頭不語，心裡慌的很。

  皇帝踱步，走到殿中，在華玦身前止步，雙手背後俯身，再次問道：「說，東珠碼頭的火藥作坊，到底作何用的，船隻上的火藥與兵器打算運往何處？」

  華玦微低頭。

  皇帝倏地扯出他的衣領，問：「你是不是還私下訓練軍隊，想謀逆造反？嗯？」

  御和園靜的只有皇帝說話的聲音，其餘人連大氣也不敢出，怕遷怒，怕性命不保。

  「兒臣沒有。」華玦還在方才那句話。

  「沒有？」

  皇帝高聲再度重複。

  他想起數日前華玦花費重金為溫家請戲班子一事。

  又想起昨日大臣上門拜訪，他閉門不見一事，昨日他還想是太子不拉幫結派是好事，今日想來，定然是目中無人，造反之心早早便有了罷。

  皇帝鬆開華玦的衣領，忽地哼笑一聲：「兵部尚書李江鶴，是你的人吧？」

  華玦不語。

  皇帝：「傳他上來！」

  侍衛喚道：「傳兵部尚書李江鶴上殿。」

  是李江鶴實名揭發的嗎？

  被最信任的夥伴出賣的滋味如何？

  她在心底問華玦。

  溫荔頭微側，看向身後。

  很快，李江鶴穿著官袍，上前，與華玦齊平，跪地向皇帝行禮：「兵部尚書李江鶴參見皇上。」

  「說說。」皇帝冷聲道。

  李江鶴起身，側頭看一眼華玦。

  華玦正好抬眼看他。

  那一眼讓李江鶴寒到骨子裡去。

  他可千萬不能翻身。

  李江鶴深知華玦的心性，若有朝一日太子翻身，他將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今日他要整死他。

  讓他永無翻身之地。

  李江鶴正色道：「啟稟皇上，東珠碼頭一事臣一直在負責，火藥之事臣也知曉太子殿下私下造火藥，臣勸過多次，太子不聽，但臣當時並不知太子要拿火藥做何用。」

  華玦沒打斷他，安靜的聽著。

  「直到今日，太子命令在今日黃昏將這艘裝著火藥的船出發，臣在檢查的時候在船艙意外發現大量兵器。臣左思右想覺得不對，便連夜將太子的十三艘船隻都攔了下來，在船上搜刮出大量火藥與兵器，和幾封書信。」

  眾人唏噓。

  「臣忠於皇上，所以特將這些呈給皇上，請皇上決斷」

  李江鶴話畢低下頭去。

  華玦微微扯了扯唇角，並不急著反駁。

  皇后急了，她呵道：「老賊！你這是栽贓陷害！」

  李江鶴微俯身道：「臣惶恐，臣所言句句屬實，皇上皇后可前去查看。」

  皇帝問：「信呢？」

  李江鶴從懷中掏出書信，雙手遞上。

  共三封書信。

  收信的人分別是與華玦交好的大臣，且都是武職。

  皇帝的眸子沉下來，一言不發的看著這三封書信。

  書信的內容華玦不得而知。

  溫荔也不得而知。

  溫荔只要他倒台即可，這一出並不是她當初的計謀，定又是華琰設計的。

  皇帝越看，臉上的憤怒越重，不知這沉默背後是怎樣的大爆發。

  須臾，皇帝將信紙一手捏成一團，砸向華玦的左肩。

  「千戶所統領包宏碁、包衣佐領席翼絕、寧遠將軍張碩，革去官職，斬首示眾，府中男子妻女一律問斬。」

  皇帝話畢，張嬪暈了過去。

  千戶所統領包宏碁、包衣佐領席翼絕、寧遠將軍張碩，這三人平日裡都是與華玦交好的大臣，寧遠將軍之女張墨韻入宮五年，如今已身居嬪位。

  殺身之禍，說來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