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害人

  眾人坐在原位不敢走動，所有人都伸著脖子，張望著，豎著耳朵，仔細聽著，想知道隔壁房間到底發生什麼事。

  溫荔將手攥緊，方才周淑妃請求皇帝讓驍貴人和她一起去盛長壽麵就有古怪，這聲慘叫仿佛預示著什麼。

  奪嫡之爭開始，果然，前朝後宮無一日安寧，人多，聚在一起，就是麻煩。

  華玦看她神色凝重，低聲安慰道：「沒事，有我在。」

  溫荔從深思中回過神，抬頭看他一眼，他的眸子黑而明亮，如曜石一般，不再是那種殺魂奪魄的眸子，這樣的眸子仿佛能帶給人一絲安定。

  她點了點頭，淡淡道：「我不怕。」

  她知道五皇子現在與她是同一條戰線上，所以，這次的事情如果是周家做的，矛頭一定不是指向她的。

  皇帝的腳步漸漸逼近隔壁的屋子，驍貴人的聲音漸漸弱下去，這才聽到周淑妃的聲音，是驚恐的尖叫，往日的端莊全然消失。

  眾人更是疑惑。

  皇帝一腳將門踹開，只見驍貴人躺在漢唐白玉的地磚上，一身牡丹花色的長衫宮裝被身下的血染的鮮紅。

  

  一旁的周淑妃一手扶著盛長壽麵的玉盆，一手拿著手帕捂著胸口，低低的喘著氣，眉頭緊緊蹙起，失聲尖叫幾聲，見到皇帝進來，才慢慢鎮定下來。

  皇帝眼眶欲深，他心中一緊，走到驍貴人身邊，緩緩蹲下身去，抬手摸了摸驍貴人的鼻息，食指上噴灑出灼熱的呼吸，還好，活著。

  皇帝心中卸下一道防線。

  移開眼，再看她身下被染的鮮紅的裙子，眸子一暗，很快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是衝著驍貴人腹中的皇嗣來的，是誰這麼大的膽子，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害人！

  皇帝抬頭，眼神犀利而敏銳，看向周淑妃。

  周淑妃被皇帝的眼神一驚，身子不穩，晃蕩兩下，一手緊緊扶住玉盆，這才沒有倒下。

  「怎麼回事？」皇帝的聲音低沉的可怕。

  周淑妃搖著頭，語無倫次。

  「驍貴人……她……她，是她自己不小心的，不怨臣妾……」

  皇帝一聽，便知道這其中與周淑妃有一定的關係，不然事發之後周淑妃不會躲的這般遠，這般驚慌，若與她沒有聯繫，此刻周淑妃應該蹲在他的位置，照看驍貴人，再有條不紊的宣太醫。

  「你慌什麼？」

  皇帝問一句，周淑妃的臉頓時變得煞白，一句話也說不出。

  站在皇帝身邊的太監無須皇帝的吩咐，早早的便去宣太醫了。

  皇帝環視屋子一周，這屋子裡只有驍貴人和周淑妃兩個人，門是關著的，周淑妃和驍貴人身邊的丫頭是站在門外候著的。

  他的眸子越發陰沉。

  他隨手一指門口的丫頭，是驍貴人身邊的丫頭月兮，問：「你說，為何不跟在主子身邊伺候？」言下之意是在質問，主子出事她們為何沒在身邊看護。

  月兮腿一抖，當即跪地磕頭：「是……是，淑妃娘娘說，讓奴婢們在門口候著，貴人和娘娘一會就出來了，貴人本來想讓奴婢進去搭把手，但淑妃娘娘說不必了，所以……奴婢不敢不從。」

  皇帝將拳在袖管中捏緊，緩緩站起來，深看一眼周淑妃，並未質問，此刻周國公一家人都在殿中坐著，今日又是她的生辰，著實不該發火。

  半晌，四位太醫提著醫藥箱匆匆趕來。

  驍貴人已經昏死過去，幾個宮女將驍貴人抬起放在左側的軟塌上。皇帝周淑妃都站在一側。

  太醫把脈，開藥，不過片刻，太醫跪地道：「啟稟皇上，驍貴人小產了。」

  周淑妃再也站不住了，她的身子一滑，坐在地上，皇帝看一眼，冷聲問月兮：「你們在門外都聽到了什麼？」

  周淑妃身邊的丫頭凝脂，忙跪地，道：「回皇上的話，先前還好好的，突然驍貴人就大喊大叫的，估計是驍貴人自己不小心摔著了。」

  月兮見凝脂如此說，她本就跪著，只能將頭低的不能在低，身子在瑟瑟發抖。

  「朕沒問你。」皇帝沉聲一句，用下巴指一指：「你說。」

  月兮身子一抖，聲音略帶哭腔：「奴婢……奴婢聽到，驍貴人問『姐姐你為何推我？』之後……之後便聽到驍貴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你血口噴人！」周淑妃呵斥一聲。

  月兮迅速低下頭，不敢多言一句。

  「放肆！」

  龍顏震怒，在場的人都為之一顫。

  大殿中靜可落針，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小屋裡發生了什麼事，大抵也能猜出八九不離十。

  溫荔看一眼華琰，同樣皺著眉，她收回眸子，場中所有人的表情都不輕鬆。

  皇帝閉眼，沉下一口氣，看著跪坐在地上的周淑妃，收了聲，放緩語速，問：「你說。」

  周淑妃的淚已經砸下來，滾落在衣襟間，她抬手試淚，聲音儘量柔緩：「臣妾只是和驍貴妹妹笑鬧，並未真的想著推她，誰知只是輕輕一觸，她就倒了。可摔的也不重，只是坐在了地上，孩子就這麼沒了。」

  皇帝陰沉著臉。

  周淑妃看皇帝不發話，她又著急解釋道：「真的，只是輕輕摔了一下，孩子不可能就這麼沒有啊！」

  皇帝：「你不是不知道驍貴人胎像不穩，你明知她有孕又未過危險期，你再怎麼笑鬧也該注意分寸！」

  「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臣妾與驍妹妹關係那麼好，臣妾又怎會想的害她，還請皇上明鑑吶！」

  周淑妃聲淚俱下，跪起身，將頭磕在地上，十分委屈。

  「皇上臣妾沒有存心要害誰，您也知道為何驍妹妹胎像不穩，如果不是馬齒莧，驍妹妹的胎兒又怎會這麼脆弱。」

  馬齒莧。

  溫荔聽的清楚。

  頃刻，她的手背一暖，溫荔轉過頭看他。

  他將手按在她的手背上，示意她安心。

  華玦沒說話，也並不看她，神色坦然，一點也不顯緊張。

  她有些抗拒，卻在儘量忍耐。

  提到馬齒莧皇帝即刻聯想到太子妃，太子，皇后。

  奪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