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2024-07-18 04:38:55 作者: 君幻鳳

  秋季的紫禁城總也是別有一番的風味,外面的人是多麼羨慕裡面住的人啊,因為裡面的是都是代表的身份和地位,尤其是當朝康熙皇帝如今也不過是而立之年,哪一個有女孩的人家不巴望著能進了那宮牆門,只有進去後的人才知道,其實裡面的一切根本就不像外面人看到的那樣,讓人羨慕了。

  這時候只見京城門口駛入了一輛的馬車,外面看去倒也是普通,只用常見的青幔攔著。

  烏雅靈兒眼中有著淡淡的愁緒,青年寡婦,這四個字仿似一道枷鎖套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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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輕的理了理身上因為還是孝期所以還是一身灰白的旗袍,一頭大巴頭也只帶了一朵白色的珠花,臉上不見一絲的脂粉,可她天生的那股柔弱的的感覺,讓人不禁懷疑她不是滿清女子,倒像是那不出門的漢家姑娘。

  馬車在一處門前停了下來,只見門前兩隻石獅子,雖然布滿了青苔,卻還是威嚴的很,門匾上寫著納蘭府。

  馬夫下了車,然後隔了墊腳的凳子,才道:「太太,納蘭府到了。」

  靈兒輕輕掀起了車簾,然後走了下去,一身的素淨,外面套了一件純白色的繡著小碎花的斗篷,在秋風的吹拂下,更顯得蕭瑟和孤單。

  馬夫恭敬的對烏雅靈兒道:「太太,在此稍待,待奴才去投貼。」

  靈兒拉了拉斗篷,點了點頭:「去吧。」

  那車夫遂拿出一章紅帖子到了門房,也不知道跟門房說了些什麼,那門房看了一眼烏雅靈兒,然後就進門去了。

  也不過是一會的工夫,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了出來:「靈兒。」只見一個貴婦人走了出來,但見她頭上頂了旗頭,一身鮮紅的旗袍穿在身上,雖然看起來已經年過三十,卻自有一股風雅之情。

  靈兒見了來人:「靈兒給姑姑請安。」

  那貴婦人忙扶起靈兒道:「都是自家人呢,要什麼禮,自打我嫁了這納蘭家,再不得你們姐妹的消息的,倒是前兒時分,皇上在宮中鬧夏,我才得知慧兒竟然成了德嬪了,兩相詢問下才知道你嫁去的關外一家也算是有財勢的人家呢。」

  這婦人正是烏雅墜雲,原也烏雅家的女兒,後嫁給了一個叫納蘭震覺的人,算來也是納蘭明珠的遠方親戚呢。

  靈兒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姑姑見笑了,如今先夫過去了,偏靈兒命薄,也沒個出,因此才被婆家給逐出了門的,如今也無顏回烏雅家,只得來投奔姑姑。」

  烏雅墜雲忙道:「極當如此,你只在這裡住下也就是了。」說完就吩咐一旁的丫鬟婆子:「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姑娘的行禮給搬進去。」一聲令下,身後的丫鬟婆子倒也不敢怠慢了,忙七手八腳的把靈兒的東西都搬了進去。

  靈兒就這樣在納蘭府住了下來。

  轉眼到了中秋,康熙開恩,京城大小官員都能進宮一同慶祝中秋,也能帶了家眷去的,因靈兒不是納蘭家的家眷,因此被留在了府中,好在烏雅墜雲也囑咐了府中大小丫鬟僕人好生侍候了。

  夜半時分,此處也算是偏僻的地方,靈兒抬著頭,望這天空,人當此刻團圓,可對於她卻是月圓人不圓,輕輕的嘆氣,步入幽幽的庭院,雖然吹著秋風,可心中卻如寒冰,想起一年前,夫妻兩人還是鶼鰈情深,可如今卻是陰陽相隔。

  「靈姑娘,今兒外面有花燈呢,不如去瞧瞧。」竟兒過來對靈兒施禮道。

  竟兒原是墜雲的大丫環,後來墜雲見靈兒連個服侍的丫鬟也沒有,就派了她過來。

  靈兒淡淡一笑道:「竟兒,你若是願意,只自己去就是了,我就不出去了。」

  竟兒埋怨的看著靈兒:「姑娘,您要是不去,我哪裡敢去呢,要是被太太知道了,還不是要了奴婢的命啊。」

  靈兒回頭看這竟兒:「真那麼想出去?」

  「嗯。」竟兒使勁的點頭。

  靈兒不覺也點了點頭,雖然此刻她並無多少心情去,可是既然能成全了別人的心意,她去一下自然也是無妨的,沒有多說什麼,轉身朝院門口而去。

  竟兒微微一愣,不覺喊道:「姑娘,你去哪裡?」

  靈兒回頭看著竟兒:「你不是想出去看看嗎,這回怎麼反而卻止住了腳步了。」

  靈兒的話讓竟兒先是一愣,然後大喜,忙笑著跟了上去。

  大街上人來人往,一派昇平,中秋的等會與元宵又不同,一般以嫦娥為主,當然也不乏一些商販的叫賣。

  竟兒扶著靈兒:「姑娘,如何,出來可也輕鬆很多了吧。」

  靈兒淡淡一笑:「想來應該是你也輕鬆了不少了。」

  竟兒得意的笑了起來,然後看見不遠處一群人圍著,因此好奇道:「姑娘,我們去那裡瞧瞧吧。」

  好在這滿族女子總也是比漢族女子規矩少,因此即便靈兒這般大咧咧的走在街上,也無人會說什麼。

  靈兒淡淡笑道:「想來是些遊戲,你若喜歡只去看也就是了,我有些累了,旁邊休息休息。」

  竟兒左右看了一下,然後拉了靈兒到一處茶棚坐下:「姑娘在此等我,我一會就來找您。」

  靈兒點了點頭,倒也不多拒絕。

  於是竟兒讓茶棚的老闆上了一壺一般的龍井,這個去看熱鬧去了。

  靈兒並不多喝茶,只是看著茶盅里的茶若有所思,多少日子她沒有這般坐下來靜靜的品一壺茶了,一直以來她只有淡淡的愁緒和無奈伴隨,只怕今後也會如此的。

  才這般想著,不想不遠處竟傳來了喧鬧,有聲音喊道:「馬受驚了,大家快跑啊。」

  一時間原本和平祥和的街道一時間都慌張起來,眾人的驚叫聲,孩童的哭鬧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整個街道出現了恐慌。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突然閃過一道白色人影,只見他上身著暹羅盛產的茜香錦緞夾襖,罩住了江南盛產的雪緞長褂,腳上一樁銀色的天山狼皮靴,腰間是白玉鑲金綺羅帶,身上還披著一件翻邊貂皮絨大氅,一頂鑲嵌了白玉雲虎石的帽子顯示著他必然出身不凡,一臉看似俊雅中卻又多了股天生尊貴的氣息,竟不覺讓人折服。

  不遠處趕來熟人有些擔憂的看著他,想來必定是他的家僕,靈兒心中暗暗思索。

  可他似乎天生就是那種駕馭者,只見他輕鬆躍上了馬背,果斷的拉住了馬韁,然後只見他雙腳一夾,硬生生的讓那馬停了下來。

  他似乎很滿意這個結果,待確定一切都正常了,才一躍而下了馬。

  一旁圍觀的眾人都紛紛拍手上前,抱拳讚揚著他的舉動,他也不過微微一笑,然後招呼都不打瀟灑離開了。

  靈兒看他離開,心中不覺讚嘆他的人品,雖然是高傲些許,可終究也是有高傲的本錢的。

  見人走了,原本看熱鬧的人群也是一鬨而散了。

  「姑娘,你沒事吧?」竟兒忙過來問。

  靈兒搖了搖頭:「我無事,你可好了,好了,我們也回府吧。」

  這事情一出,竟兒也沒有興致,因此點了點頭,忙扶了靈兒站了起來。

  主僕倆倒也沒再說什麼,而是直接回府了。

  不想主僕才到了府上,只見墜雲已經回來,一見靈兒就笑道:「靈兒,去散心了?」

  靈兒盈盈施禮:「只也是圖個熱鬧。」

  墜雲點了點頭:「原見你總在自己的房中,也不見出門,我也是掛心的,這回能見你這般了,我自然也是開心了。」然後又拉著靈兒的手道:「知道嗎,今夜進宮,我遇見了你姐姐了。」

  「姐姐?」靈兒眼中有些生氣了,小時候姐妹間的情意此刻還油然在心中。

  「是啊。」墜雲點了點頭:「你姐姐雖然現在不過是個嬪,卻好歹也算是宮中的小主子呢,聽說皇上也是有昭幸她的呢,想來將來有了龍子也是能生位份的,如今聽說你出了這事情,她都落淚了呢,說什麼明兒請示了皇上和皇貴妃,就讓你進宮去陪她幾日呢,好歹也是敘敘姐妹情分的。」

  靈兒聽了蹙眉道:「這如何使得,想來姐姐在那地方也是不如意的多,如何能為了我去做那違了她心的事情呢。」

  墜雲拍了拍靈兒的手道:「你們終究是姐妹,這般扶持也是應當的。」

  靈兒不語,心中卻心亂如麻,姐妹情誼何嘗不知,可是她知道,那地方看似富麗堂皇的,卻也是充滿了殺機的,在那裡可是不得多走一步路,不可多說一句話的。

  靈兒雖然擔心,可還是不知道這烏雅惠兒竟然是如何做到的,她還真的獲得的當今康熙皇帝和如今的六宮之主佟佳皇貴妃的同意,讓靈兒能進宮陪她住上數日。

  靈兒靠在窗口,一頭長髮此刻並沒有挽成任何髮髻,而是隨意的披散在了身後,淡淡的愁緒充滿著她素淨的小臉。

  竟兒在一旁給她收拾行禮,無意中抬頭看著發呆的靈兒,也有些迷惑,靈兒真的很美,不似眼下那些滿族女子的英氣滿面,而是充滿了一種江南女子的娟秀之氣,一雙娥眉似蹙非蹙,一雙明眸含著流水盈光,不點而朱的紅唇,不粉而潤的臉頰,讓人看了,打心裡泛起一種憐惜的感覺。

  也許正是因為這一種感覺,才讓竟兒那般誠心的服侍著這個原來投奔的表姑娘。

  宮牆是高的,宮門的寬的,可是即便如此,這隻隔了一牆的地方,里與外已經截然不同。

  靈兒在竟兒的陪同下雖烏雅慧兒派來的小內侍不停歇的走在宮內的御道非上。

  看著來往宮女不斷,內侍不停,看著來去巡邏的御林軍,靈兒不覺感嘆這裡的一切,看似嚴肅,看似井然有致,可是卻又是讓人感覺從未有過的沉重,好似渲染的就是這宮闈的嚴肅氛圍。

  小內侍帶了靈兒主僕到了一處寧靜的側院:「靈姑娘,你等等,我去個德主子匯報去。」

  靈兒忙施禮:「有勞公公了。」

  那內侍匆匆進去,然後也不過一會的工夫,只見那內侍又出來了:「德主子請靈姑娘進去。」

  靈兒點了點頭,扶著竟兒的手走了進去。

  靈兒一進屋內,只見房中三五個丫鬟錯落有致的站著,也不見一絲咳嗽的聲音,又見正位上坐著一個身著紫色旗袍的女子,一頭象徵著身份的旗頭,一張艷麗的容顏,靈兒一看也就明白了,自己的姐姐其實也已經有些變了。

  靈兒放開竟兒的手,輕輕的跪下,施了一個標準的旗禮:「奴才烏雅靈兒見過德嬪娘娘。」

  德嬪忙起身,步下台階,扶起了靈兒,仔細大量了才道:「妹妹快別多禮了。」然後又拉著靈兒坐到自己的身邊:「自打進了這個地方,要見的親人也是不容易,難得還能在過年過節見見姑姑,也算是有些安慰,前兒時候才知道妹妹的境況,那他他西家是沒福氣得了妹妹的。」

  靈兒的眼神因為德嬪無意中提了他他西,又有些黯然了:「如今妹妹也不過是個下堂婦呢,姐姐何苦再說這些。」

  德嬪拍了拍靈兒的手道:「妹妹也別憂鬱了,如妹妹這般人物,只怕將來不定能許個好人家呢,素來我們滿人可不比那些漢人,多的是條條框框的,我們滿人夫死再嫁也是常有的事情呢。」

  靈兒搖了搖頭道:「姐姐別說這般的話了,如今我也是沒心思管這些事情的。」

  德嬪看著靈兒,見她眼中流露出的悲哀和無奈,心中嘆氣:「你很愛妹婿嗎?」

  靈兒微微一愣,然後輕輕搖了搖頭:「不是愛,是尊重,雖然只跟他做了三年都不到的夫妻,可是能如他這般尊重我的,只怕世間也沒幾個,何況他並不因為我無所出而納妾,一生也是這般的待我的。」

  德嬪見靈兒說這樣的話,微微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她其實也是羨慕靈兒的,雖然如今是寡婦,可夫婿卻只她一人,哪裡如自己,未進來前是羨慕,進來了才知道,不過是個血腥的大坑。

  「皇上駕到。」德嬪還想說什麼,不想門口傳來了這聲音,德嬪和靈兒忙站了起來,然後疾步到門口跪下。

  一個明黃色的身影走了進來,德嬪道:「奴婢慧兒見過皇上,恭迎皇上聖駕。」

  康熙大步到原本德嬪和靈兒坐的正位坐下,然後卷捲袖口道:「起來吧。」

  德嬪才帶了靈兒起來。

  康熙笑道:「朕聽說今兒你妹妹入宮來陪你了?」

  德嬪一旁接過宮女送上來的香茶,小心的放在康熙身旁的茶几上,一邊恭敬的回答:「正是呢,蒙皇上和皇貴妃娘娘的恩德,讓奴婢姐妹能見見面呢。」

  「哦?」康熙聽了豪爽一笑「朕倒也想見見你這妹妹,也不知道是如何的人物,竟讓你在朕面前誇獎她呢。」

  德嬪聽了微微一笑,然後對一旁低頭站著的靈兒道:「妹妹,過來見過皇上。」

  靈兒忙跪下施禮:「奴才烏雅靈兒見過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喀吧。」康熙看了一眼靈兒,見她恭順的低著頭笑道:「抬起頭來,讓朕瞧瞧,朕可不想看著你的頭髮說話。」

  德嬪見康熙這般說的詼諧倒笑了。

  靈兒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後抬起了頭,當她看見的康熙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訝然,這康熙竟然就是那中秋節馴馬之富貴子弟,雖當時自己揣測那人必定是不簡單的,可是如今確認了身份,卻還是一陣驚訝,這康熙果然是沒個章法的,難怪素來有人也說這康熙大概是歷來君主中最難揣測之帝皇了。

  靈兒有些訝然,這康熙何嘗不是訝然,素來他是知道江南多美女的,可是不想作為滿族女子竟也有如江南女子那般婉約氣質之人,但見跟前的靈兒,一身淡綠色翻遍旗袍,上面也是江南常見的翠竹葉圖案,一頭烏絲也不過梳了尋常婦人的大巴頭,上面也只差了一朵淺綠色的翡翠珠花,一堆竹葉形狀的耳墜襯托著她如竹一般的氣質。

  不畫而黛的娥眉,含光欲語的明眸,天生的朱唇,好一個如畫而來的絕世佳人,雖然自己的宮中不乏美人,比如才被自己寵幸沒多久的良貴人,可是和眼前之人一比,好似一個是皎皎明月,其餘的不過是襯托明月的星辰而已。

  好在康熙也算是個定性不錯的人,如今這般時刻,雖然驚艷,卻也不表露在臉上,一旁的德嬪見康熙似乎並沒有被靈兒給吸引了,心中也鬆了口氣,畢竟這靈兒天生之美,不是多少人能抵擋的。

  康熙對靈兒和藹一笑道:「既然難得入宮,你也就好好陪陪德嬪,總也是要好好玩耍了才成。」

  靈兒忙躬身道:「奴才謝皇上恩典。」

  康熙又對德嬪笑道:「既然你們姐妹難得見面,今兒朕也不打擾你們了,朕也當回御書房批閱奏摺去了。」說完就站了起來。

  德嬪忙跪下道:「奴婢恭送皇上。」

  「免了。」康熙擺了擺手,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靈兒一臉愧疚的看著德嬪:「都是我來了,不然姐姐跟皇上也能好好相處了。」

  德嬪淡淡笑道:「哪裡還能怪了你呢,我們這裡的人,誰也摸不透這皇上的性格的,他看似多情,可從不對任何一個女子專情,所以如今這般也是正常的,你也別往心裡去。」然後又道:「瞧你來了這半日了,也不讓你好好休息,皇上都說讓你在宮中好好玩了,我們姐妹相聚自然也是長的,你先去休息休息,梳洗一番才是呢。」

  靈兒點了點頭:「如此靈兒告辭了。」

  德嬪點了點頭,然後叫過了一個宮娥,讓她帶了靈兒去休息去。

  再說這康熙回道乾清宮,一如平常批閱了奏摺,當他看見一封從蒙古來的奏摺後,就皺起了雙眉,雖然這些年來,那些蒙古也有些穩定了,何況自己的宮中也哪了不少的蒙古女子,比如前不久進宮的敬嬪,可是這蒙古似乎並不滿族,總也是有些蠢蠢欲動的感覺,想了想,他對一旁侍候的李德全道:「德全啊,你說朕在去巡邏蒙古如何?」

  李德全明白自己的主子是個坐不住的人,從八歲登基到現在也是經歷了不少風雨的,因此想了想道:「皇上若想去,只去也就是了。」

  康熙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去讓人準備準備,朕選定個日子,出發去蒙古游游。」

  「喳。」李德全忙答應了下來。

  康熙又想了一下:「順便讓李光地擬定一張隨行人員的名單來。」

  「喳,奴才這就去通知李大人去。」

  康熙點了點頭,然後擺手示意他只管去就是了,而他自個還是逕自批閱相關的奏摺。

  不知不覺時間又過去一個時辰,康熙有些累了,才想放下筆休息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才放下了筆,他的腦海中無意中竟泛起了靈兒的容顏。

  甩了甩頭,他覺得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議,竟對只見過一面的人有這般的印象,素來自己也是不缺女人的,可是為何如今竟想起的竟然是她,微微皺了皺眉頭,看來自己好似真有些累了,看看時辰,也差不多是該安寢了,因此吩咐道:「來人,宣召良貴人侍寢。」

  「喳。」宮門外原本就等著吩咐的一些內務府的內侍忙下去安排。

  也許休息了,也就會好些了,康熙這般的對自己暗道。

  轉眼來宮中也快十天了,靈兒自從明白康熙不定時會出現後,只要是有康熙來,她總會自動悄然離開,給德嬪和康熙一個相處的環境,只是看著天空,不覺又泛起了淡淡的愁緒。

  「姑娘,才見你有些開懷,為何又這般憂愁了。」竟兒端了一些瓜果點心進來,見了遂問道。

  靈兒淡淡道:「再過一月就是先夫過逝一年了,可如今我卻不得去拜祭。」說完淚水不覺落下。

  竟兒聽了,不覺也暗嘆,這種事情倒也讓人不得做主了,想了想,竟兒決定把這事情告訴德嬪。

  德嬪聽了後,想了想道:「我聞聽皇上過沒多久也是要去關外巡視的,不如我有空的時候跟皇上提提,也許皇上還能答應了呢。」

  竟兒忙道:「娘娘說的是呢。」

  也是湊巧,這日晚膳,康熙說要來德嬪這裡用,德嬪侍候了康熙用膳後就提了這事情。

  「皇上,奴婢有件事情想求您個恩典。」德嬪道。

  康熙看了一眼德嬪:「說吧。」

  「啟稟皇上,奴婢的妹妹靈兒三年前嫁給了塞外蒙古的他他西家,不想才兩年,這妹婿就過去了,而他他西家更以靈兒無所出為理由休了靈兒,如今靈兒感覺妹婿的一年周祭快到了,有心回去拜祭,可總也是沒個名目,奴婢知道皇上要去關外巡視,因此想懇求皇上帶了靈兒去,也當是了了她的心愿呢。」德嬪小心的稟奏著。

  康熙高深莫測的看了一眼德嬪,雖然這德嬪也算是個有心機的,自己納她為的是她身後的烏雅家族的勢力,不過不想這德嬪也難得還有些姐妹情,因此也不過略微沉吟了一下就道:「好,你讓靈兒準備準備,過些時日同朕一起出發也就是了。」

  德嬪忙甩帕道謝:「謝皇上恩典。」

  德妃待康熙走了後,忙去找靈兒,靈兒一聽說,忙拉著德嬪的手道:「姐姐,謝謝你。」眼中是充滿了感激的淚水。

  德嬪忙道:「你我姐妹,何須這般的客套呢。」

  靈兒一旁也道:「不是客套,姐姐能圓了妹妹我的心愿,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說才能表出自己的感激之情。」

  德嬪微微笑了笑,不再多話。

  如此七日後,康熙起程去關外,隨行的除了李德全和一干大臣外,倒也沒帶什麼后妃,唯一帶的女眷也就是靈兒。

  好在所有人也明白靈兒只是五關外祭奠夫婿,因此自然也就沒多大的反應。

  一路行來,也許是避嫌,康熙並不曾和靈兒相處,靈兒也不在意,畢竟能讓康熙帶了同行去祭奠自己的夫婿,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關外風嘯瑟瑟,靈兒故地重遊,心中也是一片的悽惶,眼看著這離目的地也是越來越近,她的淚水再也不曾停歇,每日總也要落淚幾時。

  竟兒見了,嘆道:「姑娘,你這般的傷感,即便是底下的姑爺知道了也是心疼的。」

  靈兒輕輕開口道:「我何嘗也不明白,可一想起了他,我這淚也是止不住了的。想來也是我前生欠他的了。」

  竟兒看著靈兒道:「姑娘,想來你這般遭遇姑爺也定然是知道的,因此你也當開懷一些才是呢。」

  靈兒淡淡道:「生死茫茫,陰陽兩隔,他日奈何橋上相遇,也不知道是否還記得當日之誓言。」

  竟兒好奇道:「姑娘,什麼誓言啊?」

  靈兒輕輕嘆道:「當日曾和他誓言,若得知己如你,來生必定不棄。」

  竟兒搖頭道:「不明白,你們這些文縐縐的東西,我算是不明白了。」

  靈兒微微一笑,不再言語,竟兒見靈兒收了淚水,露出了笑容,不覺也放下了心。

  「若得知己如你,來生必定不棄?想來姑娘也是個愛漢學的人呢。」一個洪厚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靈兒一愣,回頭一看,忙和竟兒施禮:「奴才見過皇上。」

  來人正是康熙,康熙看了一眼靈兒:「這幾日的行路,姑娘可有累到?」

  靈兒搖了搖頭:「多謝皇上掛念,靈兒還好,而且每日李公公總也是差人來問的。」

  康熙點了點頭,然後笑道:「才朕問你的話,還不見你回答呢,姑娘可也是喜歡漢學之人?」

  靈兒微微施禮道:「回皇上的話,奴才從小也習了幾個字,因此對於唐詩宋詞也是略略看了一些的。」

  康熙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且說說你心頭如今中意的詩詞呢。」

  靈兒輕輕嘆了口氣,眼睛看向不遠處空曠的山野:「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康熙點了點頭:「易安居士的《一剪梅》確也是好的,只是姑娘不覺得太過憂鬱了嗎,花自飄零水自流,姑娘何苦這般說呢,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總不如那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來的豪邁,大氣。」

  靈兒聽了微微一笑:「皇上說的是,只是奴才本也不過女子,自然也就喜歡一些易安居士的詞樂樂。」

  康熙看著靈兒,感覺此刻的靈兒似乎越發的消瘦了,在這空闊的狂野中,好似隨時會被風捲走。

  想到這裡,康熙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此不覺搖了搖頭,然後瞥過眼神,望了望天空:「姑娘可有空?」

  靈兒不解的看著康熙:「請皇上吩咐?」

  「其實也沒什麼。」康熙笑道「只不過想請姑娘陪朕散散步而已。」

  靈兒點了點頭:「奴婢遵命。」

  竟兒忙上來把手上原本就為靈兒備著的斗篷批上,這是一件黑色的斗篷,雖然是黑色,可披在靈兒身上反而多了一股神秘和魅惑。

  康熙看著靈兒詫異道:「朕發現除了第一次見你是穿了淺綠色的,其餘的都是以白色和黑色為主呢,你這般穿著也不怕忌諱。」

  靈兒披好斗篷淡淡一笑:「奴才本也不過是個寡婦,哪裡有什麼忌諱不忌諱的呢。」

  康熙不知道為什麼,聽靈兒這般說話,竟然有一股不滿,好似這靈兒不應該如此說自己才對呢。

  康熙做了個請的手勢:「如此,姑娘請。」

  靈兒忙施禮道:「應該是皇上請先才對呢。」

  康熙笑了笑也不推辭,率先走了過去。

  靈兒跟了上去。

  康熙看了一眼靈兒的速度,然後有意識的放慢了腳步和靈兒並行,李德全和竟兒則跟在不遠處。

  康熙邊走邊道:「姑娘來了這塞外有什麼看法?」

  靈兒看了一眼康熙,微微一笑道:「皇上,奴才只是一個小女子,如何有什麼看法的。」

  康熙微微一笑:「朕既然要你說,你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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