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 誅殺外神

  撒哈拉沙漠晦暗的天空之上，瘋狂的大戰仍在繼續。那已經稱不上是戰爭了，而是徹頭徹尾的屠殺。

  和普通的屠殺不同的是，這次的屠殺者只有一人，而被屠殺的，則是兇殘嗜殺的地獄惡魔大軍！

  砰！

  空氣中迸發的爆裂巨響夾雜著耀眼的電光，把擋在面前的數十名惡魔轟飛，殺到眼睛通紅的獨臂戰神，完全無視了自己傷痕累累狂噴鮮血的肌肉，用僅存的左手揮動雷神之錘，衝進惡魔大軍中大開殺戒。

  提爾毫無徵兆的突然投出雷神之錘，閃出雷光的短柄錘轉著圈從惡魔群中橫掃而過，瞬間把大批地獄惡魔轟殺至渣。而在恢復了「徒手狀態」的時候，提爾也沒閒著，用左臂粗暴的勒死了自己身邊一名足有五米高的地獄士兵，接著隨手拋下那具屍體，看著惡魔的屍體向下方的沙漠墜落下去。

  如果是經驗的士兵，根本不可能在亂軍之中扔出自己最強的武器，但是對於戰神來說，這樣的束縛，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全都……滾回地獄去吧。」

  提爾呲著滿是鮮血的牙齒，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此時的他，甚至比地獄惡魔更像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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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戰神來說，所有的戰鬥方式都在掌握之中。畢竟每一名戰神，都見證了人類歷史上的所有戰爭。從原始人的棍棒互搏，到上個世紀兩次恐怖的世界大戰，這顆星球上發生的任何爭鬥，都無法逃出「戰神」的法眼！

  在一擊屠殺了接近五百名惡魔之後，雷神之錘轉著圈回到了提爾的手中，這把神器的短柄看似可笑，卻令它更適合用來投擲。

  毫不誇張的說，即使是迪亞波羅這種級別的魔神前來，也抵擋不住這柄戰錘的一擊！

  「嘶嘶……」

  面對根本不可能戰勝的對手，殘存的惡魔軍隊中，傳出意味不明的聲音。緊接著，這些殘暴無比的怪物，竟然開始四散逃竄了。

  眼見惡魔們居然做出了平時不可能出現的舉動，提爾眉頭緊鎖，不屑之情溢於言表。畢竟對他來說，這種臨陣脫逃的懦夫比起悍不畏死的敵人，更加令人作嘔。

  ——這名兇殘無比的戰神，從來不會留下任何俘虜。

  而現在，便是清理掉這些懦夫的時候了！

  「臨陣脫逃的雜碎，只配滾到地獄去。」

  提爾在道出死刑判決的同時，手中的短柄戰錘上突然亮起了無比耀眼的強光，就在他正要處決逃竄的惡魔時，一道比「雷神之錘」的電光還要更加炫目的光線，從他正上方的天空中暴涌而出，瞬間把本該處在黑夜的整片大沙漠，映得一片明亮，像是直接進入了白晝。

  「那是……什麼？」

  抬起頭看向自己頭頂的天空，提爾能看得出，那光芒是從大氣層外投射進來的。即使身為神靈，他也完全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是……

  那道比太陽還要更加明亮的光芒中，攜著無與倫比的瘋狂壓迫感，竟然令提爾都無法移動分毫，而原本正在逃竄的惡魔大軍，則是瞬間便盡數被秒殺，數千具屍體墜向沙漠，簡直像是下起了一場獵奇的「暴雨」。

  「……」

  龐大到恐怖程度的混亂能量迎面襲來，甚至令獨臂戰神的精神都開始錯亂了，身體也迅速衰弱下去。

  就在提爾馬上就要敗亡的時候，那道光芒……消失了。

  沉默著佇立在原地停留片刻，提爾才終於緩緩睜開眼睛，由於驚訝過度，連聲音都變得嘶啞了許多：

  「我，還活著？」

  他意識到，在自己被消滅前的最後一刻，那種混亂的能量連同光芒一起突然消失不見了，像是被吸進了天空之上的漩渦，徹底無影無蹤，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雖說是剛死裡逃生，但提爾反而更興奮了。作為一名純粹的力量追逐者，沒有什麼東西比起徹底碾壓自己的力量，更令他激動不已。

  ——剛才天空中的光芒究竟是什麼，才能壓制住身為戰神的自己？

  想到這裡，提爾二話不說立刻向著雲層上方狂飆而去，只可惜他還沒能衝出大氣層，意識中便突然響起了奧丁威嚴的聲音：

  「夠了，你可以回來了。」

  即使是提爾，也不敢違背奧丁的指令，他有些鬱悶的嘆了口氣，接著又不甘心的問道：「您為何要阻止我？」

  在他的印象中，即使遇到再怎麼強大的對手，奧丁也不會下達「後退」的命令，只會率領著從英靈殿中召喚而來的大軍，向敵人發動無法阻擋的暴怒衝鋒。

  正因如此，提爾才有些無法理解，奧丁為何會做出這樣的決斷。

  而那名北歐神話中的至高神王，也立刻便回答了他的問題：

  「那上面發生的事情，並不是我們能接觸的。」

  奧丁那仿佛自帶了「低音炮」效果的聲音里，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情感，令提爾都不禁愣住了，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所向披靡的神王奧丁，竟然破天荒的表現出了「恐懼」。

  「好吧。」

  意識到自己剛才看到的東西，就連奧丁本人也無法應付，提爾也只得放棄了一探究竟的念頭，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走進天空中突然出現的華麗雕花木門，邁上雲中的階梯。

  這名折損了全部兵力的獨臂戰神，回到了英靈殿中，和往常一樣切斷了同人類世界的聯繫。

  即使他還有些鬱悶，但他本人也知道，自己無疑是幸運的逃過一劫。

  因為雲層上爆發的戰鬥，已經達到了地球神靈都難以干涉的程度了……

  在大氣層外側的稀薄空氣中，被封閉在阿撒托斯親自製造的「結界」里的猶格.索托斯，使出自己殘餘的最大力量，對著同樣被關在結界中的黃衣之王和張洛，展開連綿不絕的攻擊。

  這種程度的戰鬥，已經超越了普通神靈的極限，也無法被納入常規的戰鬥範疇。

  實際上，交戰的雙方並沒有動手，而是在光憑意念召喚出暴虐的混亂能量進行攻防，與其說這是「戰鬥」，倒不如說更像是意識形態的對決：

  「我是永恆的觀察者——猶格.索托斯，我會見證一切，直到所有事物盡數重歸混沌。」猶格.索托斯的攻擊，攜著強大至極的意念，對張洛和黃衣之王傳達出清晰的訊息：「你們，無法，阻止我，改變這一切。」

  「任何事物最後都將墮入連死亡亦會消逝的深淵，區別只在於早晚。」黃衣之王的披風獵獵作響，像張開的蝙蝠翅膀一般，擋下了猶格.索托斯製造的毀滅巨浪：「你無法否認這一點。」

  「我們都是混亂的存在，你卻要我遵循秩序？」猶格.索托斯咆哮道：「即使是阿撒托斯也無法阻止我！你們終將比我先滅亡！」

  「這並不是秩序，而是早已被決定好的『混沌』。」黃衣之王沉聲道：「你今天終將死於此地，這是必然的！」

  眼見兩個傢伙「唇槍舌劍」戰的正嗨，張洛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們平時都是這麼戰鬥的嗎？」

  在他原本的想像中，邪神之間的大戰，應該和自己當年在撒哈拉沙漠中的那場戰鬥一樣，也是那種華麗的「觸手對決」。但現在……這種場景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料範圍。

  「正是如此。」黃衣之王直接把話語傳入張洛的意識：「你應該聽過古代的某些記載中，惡龍之間的對決，是使用一種名為『龍吼』的語言進行的吧。」

  「這個的確聽說過。」站在黃衣之王身後的張洛點點頭，感受著猶格.索托斯製造的混亂風暴從自己身邊掠過。

  「那實際上並不是什麼惡龍，是人類看到了古神戰鬥的場景，而他們口中那些所謂的『龍語』，也正是我們的語言。」黃衣之王解釋道。

  聽到這個解釋，張洛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我記得還有記載，有人可以吸收龍類的靈魂，並且學會龍類戰鬥時使用的『龍吼』，這些人好像被稱作龍裔（Dragon-born）來著，難道說……」

  「是的，你的推斷是正確的。」黃衣之王仿佛看出了張洛心中所想，回答道：「龍裔正是最初的『收藏家』，而他們學會的也並不是什麼龍吼，而是古神傳授的禁忌魔法咒文。」

  「臥槽，我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好像又要崩塌了。」張洛認真的說。

  他之所以在猶格.索托斯的攻擊下還敢和黃衣之王聊天，實際上並非是因為輕視對手，真正的原因是：現在的猶格.索托斯真的很弱。

  當然，這種「弱」是在和黃衣之王相比的情況下，張洛知道，如果只有自己面對這名邪神，自己還是會被毫無懸念的碾壓。但是……

  「你將會放棄抵抗，因為你的力量，早已無法和全盛時同日而語。」黃衣之王佇立在無形的毀滅能量之前，不僅沒有後退，反而還上前一步，沉聲道：「現在的你，甚至都無法同我相提並論。」

  「住口，阿撒托斯的走狗。」

  猶格.索托斯儘管還處於憤怒狀態，但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這名通過分裂了自己大部分靈魂，避開了第一次死亡的外神，的確無法和過去同日而語了。

  若是書中記載的那個處於巔峰期的「億萬光輝之主」在這兒，黃衣之王這種程度的邪神，恐怕連個屁都放不出來就會被抹殺掉。但現在占據上風的，卻是本該弱於猶格的「黃衣之王」哈斯塔。反倒是猶格.索托斯落入了下風！

  儘管漂浮在空氣中的「泡泡」還在努力，但它的力量已經開始再次減弱了。相對的黃衣之王的力量，卻沒有絲毫削弱的跡象，反而變得更為強大，直接撕裂了猶格索托斯製造出的混亂浪潮。

  「阿撒托斯大人把它的部分力量暫時賜予我。」黃衣之王說著微微抬起右手，把原本在五萬公里外運行的月球，瞬間「拽」到了自己身邊兩百米左右的位置，突破了阿撒托斯的結界，進入被封閉的空間中。

  在看到月亮的一瞬，猶格.索托斯身上的光芒更加明亮了，像是打算最後一搏似的，繼續釋放出徹底的毀滅能量。可惜依然沒有任何作用。

  看著近在咫尺的月面環形山，張洛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要用月球砸死他？」

  「被你們稱為『月球』的這顆星球，實際上是用來封印古神的儀器之一。類似這樣的儀器還有三千五百台，分散在宇宙的許多角落。」黃衣之王平靜的說道。

  「今天我還真是長見識了。」張洛繼續消化著剛剛得到的瘋狂知識，總覺得自己那本來就不太正常的世界觀，在遭受了二次重創之後已經快要徹底崩潰了。

  ——很久以前，身為怪談愛好者的他，對於月球的確也有不少疑問。畢竟以地球的引力，吸引到這麼大的「衛星」的確有些不太正常，而且月球還是空心的，甚至還有不少關於登月太空人目擊到UFO的傳說。

  不過當時，張洛並沒有想到月球是被用來封印邪神的容器，只是以為那顆星球是外星人的飛船。現在看來，當時的自己好像還是太天真了……

  「在你所在的國度的古代神話中，記錄著月球曾經降落到海面上，引起了巨大的海嘯。」黃衣之王的身上突然迸發出燃燒般的紫光，如同危險的火焰覆蓋在全身：「那實際上，也是封印古神的過程。」

  「我記得中國神話里的確有這種記載。」張洛點了點頭。在大量顛覆性的真相被灌輸進腦海之後，此時的他也有些困惑，並沒有像平時那樣立刻想起那個神話的具體內容。

  不過，即使面對這種程度的衝擊，他也並沒有精神崩潰，SAN值也並沒有下降，反而還稍稍上升了一些。

  對於這個世界觀本就不牢靠的傢伙來說，這次得知的真相可以算得上是另類的「補完」了他的世界觀，令他一時間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整個人仿佛更成熟了許多……

  「我要開始了。」

  無視了還在抵抗的猶格.索托斯，黃衣之王大步上前，開始執行最後的步驟。

  ——改朝換代的時刻，終於要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