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武則天棋高一步

  裴炎洗白自己的算盤雖然打得好，但是殊不知，他早已中了武則天的圈套。

  武則天本就是想藉助裴炎是顧命大臣的身份，當朝首輔的影響力，廢黜李顯，奪走大權，現在武則天已經實現了自己的目的。

  裴炎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反而變成了武則天的一塊絆腳石。

  

  若非裴炎還有一些影響力，只怕早已經被武則天趕出朝堂或是弄死了。

  武則天在安葬李治之前並不想把局面弄得太糟糕，況且她還接到的韋玄貞的密信，九月份，李敬業會在揚州起兵造反。

  武則天現在就是要穩定時局，等到安葬了李治，解決了李敬業的謀反，她真正的騰出手來，就會找時機把這些不聽話的人一個個的全部除掉。

  所以，面對首輔裴炎的質問。

  武則天還是忍下了這口氣，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皇帝的風疾是真的。」

  裴炎頗為硬氣的提醒道：「天下人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請天后不要自欺欺人了。」

  「是嘛，你若不信的話，或許皇帝明天就會發病身亡，也未可知。」武則天的話說的很慢，但語氣中充滿陰狠，集仙殿內頓時升起了一陣肅殺之氣。

  武則天是什麼樣的人物，她怎麼可能被裴炎一而再的要挾。

  武則天就是要告訴裴炎，不要逼我，皇帝在我的手中，我讓他死他就得死。

  裴炎一臉震驚，頓時楞在當場。

  殺死皇帝這樣的事，武則天還真是能做得出來。

  虎毒不食子，這句話在武則天這裡是偽命題。

  見裴炎被自己鎮住，武則天說道：「皇帝可以隨行參加天皇葬禮，但是不能露面。」

  「不露面...那誰來領棺下葬？」

  「豫王。」武則天顯然已想到了合適的人選。

  「豫王！不可。」裴炎一詫，隨即一口咬定李旦不適合。

  「皇帝身體有恙，親臨現場已是盡孝，領棺下葬不能親為，委託給親弟弟，有何不可？」武則天說的有理有據，倒是讓裴炎無話可說。

  「此舉不合禮制。」

  「胡說，我已讓禮部翻查典籍，就沒有這樣的禮制。」

  禮部尚書武承嗣這幾日為了找個合適的理由，組織一大批學士翻閱典籍，想給李顯不出席李治葬禮找個合適的理由。

  可惜，都沒有。

  畢竟在此之前，還沒有哪位皇帝剛傳位給新君，結果新君就得了重病無法把父親給安葬了。

  這在世人看來，就是沒有禮制可依。

  但是在武則天看來，沒有禮制，那就是什麼都不用遵守，自己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

  裴炎被武則天懟的無話可說，高手過招，武則天顯然棋高一步。

  「一切依照天后安排吧！」裴炎俯首道。

  搞定了裴炎，那就相當於搞定了滿朝文武，武則天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只不過，鬱悶的是李旦。

  原本自己只是相看熱鬧，沒想到到頭來，事情落到了自己的頭上。

  禮部很快便知會李旦，去往乾陵的路上，李旦要學習領棺下葬的各項禮儀。

  武承嗣還專門為了李旦組建了一隻培訓隊伍。

  後來武則天來了旨意，只要是葬禮上本該皇帝做的儀式，全部由李旦來代替完成。

  「我去，武則天啊！你這是把我當做皇帝用啊。」李旦心裡那個苦啊！

  但是現在李旦還沒有實力與武則天抗衡，只能硬著頭皮學習。

  李旦打定主意，只要李治的葬禮一結束，自己馬上就去幽州。

  ...

  五日後，洛陽城。

  李治的大駕和梓宮如期出發，整個洛陽城的百姓全都出動，身著孝衣，跪在路旁，恭送李治最後一程。

  梓宮的後面跟著的是武則天的車駕，武則天車駕的後面則是李顯和韋玉卿的車駕。

  已經被囚三個月的李顯與韋玉卿，第一次踏出宮門。

  車內，韋玉卿呆坐在一個蒲團之上，透過窗簾看著遠處，臉上毫無表情，面如死灰。

  雖然只是短短三個月，一切卻都恍如隔世。

  父親韋玄貞客死流放之地，母親及兄弟姐妹被軟禁在欽州，生死難料。

  韋玉卿的性格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再不像以前那樣囂張跋扈了。

  李顯本是個紈絝皇子，當了皇帝沒多久就被囚禁了。

  此刻終於得了機會外出，總想著掀開窗簾看一下繁華熱鬧的洛陽城。

  只是李顯的手剛觸碰到窗簾，才發現窗簾已經被封住了。

  外面隨即傳來高方超的嚴肅聲音：「聖上請自重，不要自找沒趣。」

  「狗東西...」李顯在車裡罵了一聲。

  再往後便是豫王李旦的車駕。

  車內除了李旦，還有禮部派來的禮儀老師。

  只是這一路，走得非常慢。

  武則天每到一地便召見當地官員，詢問當地的民生疾苦、地方的事務，擺出了一副把黎民百姓放在心頭的架勢，樹立一個明主的形象。

  就這樣走走停停，等到了長安城，已是七月份。

  這時，分散在各地的宗室諸王、公主駙馬、文武百官、內外命婦、諸衛將領也陸續趕來。

  武則天除了對滕王一家禮遇有加之外，還在麟德殿擺下了盛大的宴席，邀請所有李唐宗親一起吃了一個團圓飯，但是李顯除外。

  武則天擺出了一副主人的姿態，儼然把自己看做天下之主。

  不過這一次，武則天既沒有耍威風，也沒有對諸位宗親有什麼試探。

  宴席上，武則天不停的感嘆天皇李治，天不假年，撒手而去，聖上李顯又身患重病。

  自己已經年過六十，還要臨朝稱制，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說到動情處，武則天竟灑下了些許的淚水。

  李旦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武則天表演。

  在場的宗親之中，一向與武則天交好的千金公主、淮南公主竟也留下了感動的眼淚，只是不知道眼淚的誠意有多少。

  不過自從武則天臨朝稱制的這幾個月來，對待皇室宗室倒是頗為照顧，封賞頗多。

  比之李治在位的時候，還要尊崇優待。

  既然對宗室優待更甚，大家自然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不如就聽從武則天的安排吧，反正她也六十多歲了，由著她，還能折騰幾年呢？

  反正這一頓團圓飯在武則天的真誠表演下，吃的是和和氣氣。

  武則天當場決定各位宗親皆有升遷。

  時間來到八月，預定的吉日已到。

  武則天帶著文武百官、宗親諸王、內外命婦、諸衛將軍前往乾陵，安葬了天皇大帝李治。

  李顯倒是在高方超的攙扶下，露面向李治的梓宮行了一個大禮，便再次回到了馬車之內。

  眾人甚至沒有能看清李顯的樣子。

  之後，所有的一切禮儀皆有李旦代替李顯完成。

  在眾人最後一次向李治行禮祭拜之後，葬禮結束了，高宗李治便長眠此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