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給裴炎的警醒

2024-07-15 04:19:00 作者: 驍騎尉

  翌日,李旦帶著竇愛妃去見李仙宗,但是並沒有見到人。

  李仙宗已經隨著禮部先行前往長安上宜縣的梁山,為天皇李治的乾陵堪輿去了。

  不知不覺時間來至五月,入了夏,天氣也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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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朝會,工部尚書蘇良嗣首先上奏,乾陵已經修好,前往梁山乾陵沿途橋樑、道路也已經建好...

  已經升為禮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的武承嗣上奏選定的下葬吉日為八月初八...

  裴炎是李治遺命的首輔宰相,算得上是顧命大臣,對李治的尊崇最深。

  裴炎聽聞乾陵已經完工,於是說道:「天皇駕崩日久,現乾陵已完工,還是將天皇早日安葬的好。」

  百官見裴炎首倡,自然也都跟著奏請天皇靈柩早日西歸安葬。

  武則天並不想早日西歸長安,因為她不喜歡長安的大明宮。

  但滿朝文武群情懇切,對李治的感情真切,武則天也知道人心不可違。

  武則天點點頭,深情的說道:「大家有心了,既然如此,天皇的靈柩就定於五日後西歸。」

  「天后聖明。」

  侍中劉景先則上奏道:「天皇靈柩西歸之前,還應定下參加葬禮的人員,請天后示下。」

  武則天稍一猶豫,說道:「所有宗室諸王、公主駙馬、文武百官、內外命婦、諸位將領...全部跟從前往,參加天皇的葬禮,以彰顯天皇功德盛隆。」

  「遵詔。」

  只不過,武則天所點的這些人之中,並不是所有人都想去,從洛陽護送靈柩到長安上宜縣要走上一個多月,若是遇上大雨,行程的時間還要再長。

  長途跋涉、舟車勞頓,男人們倒還可以將就,那些養尊處優的公主郡主、內外命婦可就苦不堪言了,吃不好睡不好不說,就連上廁所都是個大難題。

  但是,天皇李治的葬禮是當前大唐最重要最隆重的事情。

  有武則天的詔令,不參加的話,怕是要遭殃。

  所以,大唐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都跟著去了長安上宜縣。

  有些人是不想參加,但是有些人是想參加也沒有機會了。

  那就是身為七大親王之一的滕王李元嬰,李淵最小的兒子,也是李唐皇室中最不成才得一個人。

  這個滕王曾經在滕州、洪州、隆州等地做官,每到一地便橫徵暴斂、大興土木、貪財好色、生活極為奢華,標準的紈絝子弟。

  不過也為後人留下了三座宏偉壯觀的滕王閣。

  一座在山東滕州、一座在四川閬中,另一座便是我們現在所熟知的江西南昌。

  也正是因為這個滕王,邀請唐初四傑之一的大才子王勃,為後世留下了一篇絕世之作《滕王閣序》,因此而名垂青史。

  上次上巳節的時候,李元嬰便因病沒有參加,現在已經一命嗚呼了。

  李元嬰死了也就死了,對大局沒有什麼影響,但是卻給了武則天一個表現的機會。

  武則天要想完全把控大唐,就必須先把宗室穩住,那就要向宗室示好。

  於是,武則天下詔,追贈李元嬰為司徒、冀州都督、並且讓其陪葬高陵。

  死了的人,給的權力榮耀再多,也是只不過是一張廢紙,對武則天也沒有什麼影響。

  武則天又命李元嬰嫡長子李俢瑀繼承滕王之位,為了顯示自己的恩賜,特別加恩李元嬰的庶長子李修琦為長樂郡王,其他的還活著的十二個兒子,不論年齡大小,皆封為公爵,做足了對皇室宗親的禮待之姿。

  試問這樣的武則天,皇室宗親能有什麼怨言呢。

  滕王李元嬰的事情,武則天可謂解決的十分完美。

  但是另一件事卻讓她感到十分棘手,這也是武則天現在比較頭疼的問題。

  那就是李顯該怎麼辦?

  現在大唐名義上的國君還是李顯,對外聲稱是得了風疾,需要長期治療,武則天只是以太后的身份幫助李顯處理朝政,暫時掌管大權而已。

  天皇的葬禮,這麼重要的事情,李顯身為國君加兒子,若是不參加,那是說不過去的。

  李顯若是露面了,那就證明李顯的風疾好了,或者是聖體有了好轉。

  如此一來,武則天理應還政與李顯。

  不然的話,悠悠眾口、洶洶民意,武則天也很難擺平。

  武則天費盡心機奪來的大權,這才剛坐穩倆月,就要還政與李顯,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黎民百姓不知道李顯被囚的事情,但是滿朝文武可都個個心裡清楚。

  明面上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暗地裡,這些人可都盯著武則天,看她到底該如何處理此事呢?

  李旦這幾日也在盯著此事,看看武則天會採取什麼樣的方法來處理。

  為了給武則天來點壓力,李旦自然也沒有閒著。

  他要借著安葬這件事將裴炎和武則天間的關係挑撥一下。

  但是他又不能直接去會見裴炎,當心流言蜚語。

  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偶遇,說上幾句話倒是可以。

  這日李旦在各大衙門之間轉悠,等著偶遇裴炎。

  果不其然,遇到了裴炎出門。

  「豫王殿下為何在這裡?」裴炎首先看到了李旦。

  「在旁邊衙門問點事情,這不就偶遇了裴相。」李旦笑道。

  「王爺有什麼是差人問一聲不就罷了?」

  「差人?不放心吶?」李旦語氣中充滿憂慮的說道。

  裴炎一愣,問道:「王爺這話是何意?」

  「先皇差人照顧皇兄,結果如何呢?」李旦揶揄的說道。

  此話一出,裴炎頓時語塞,瞬間明白了李旦話有所指。

  裴炎一臉的羞愧,他是先皇遺命的顧命大臣,這是何等的信任。

  但是他卻做出了愧對先皇之事...

  「聖上貪玩,天后只是暫時懲處,只要聖上痛改前非,天后早晚還是會歸政於他...」裴炎解釋道,似乎擔心李旦不信,又補充道:「其實天后只是我大唐江山社稷的一個管家婆而已...」

  「哈哈哈...只怕裴相把事情想的簡單了。」李旦冷笑一聲,一連串發問道:「若只是想要做個管家婆,李賢又怎麼會被廢黜又突然身死?聖上用得著囚在宮中嗎?帶著身邊教誨不就可以了嗎?...」

  「不做管家婆,難不成...」裴炎不敢去想,若有所思。

  「青史千載記忠烈,勿留罵名臭萬年...」李旦又用一句詩來點醒裴炎。

  裴炎知道,李旦這既是對他的羞辱又是對他的警醒...

  是啊!將來青史上會怎樣評價自己呢?

  權臣?弄臣?...

  裴炎打了一個激靈,對於一個將名聲看的高過生命的人而言,這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裴炎在心中吶喊道:不行,我要證明我不是個權臣,更不是一個弄臣。

  還要對得起先皇,守得住這李氏江山...

  ...

  太初宮,集仙殿。

  武則天沒有像往日一般躺在軟塌之上,而是端坐在一張寬大的椅子之上。

  韋團兒帶著幾個侍女輪流給武則天扇著扇子。

  首輔宰相裴炎立在下面,正色說道:「天皇葬禮,國之大事,聖上無論如何也要參加。」

  「皇帝得了風疾,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難不成要他帶著病去參加葬禮嘛?萬一有個好歹,誰擔得起這個責任?」武則天厲聲問道。

  只可惜,武則天面對的是裴炎。

  廢黜李顯的之事也是因裴炎與李顯起爭執而引起的。

  李顯為何會突然得了風疾,裴炎全程在場,這其中的原委,裴炎再清楚不過。

  「聖上是否真得了風疾,天后心裡難道不清楚嘛!」

  「你…」武則天似乎有些生氣。

  「再說了,韋玄貞已死,聖上在飛香院養病日久,也受到了懲戒,定是悟透了很多東西,定不會再跟天后作對。」

  「再說了,天后早晚還是要把朝權還給聖上,何不藉此機會,讓聖上復出…以安天下…」

  裴炎是李治心腹,雖然之前與李顯產生了衝突,但是在他心中,他還是心系李唐的。

  特別是近來,看到武則天不停的提拔武家的侄子,又重用自己的心腹,大有長期霸權之意,這不是裴炎想看到的。

  他甚至懊惱,為什麼之前與李顯產生爭執,又為什麼說李顯昏庸無道,這才給武則天提供了囚禁李顯,奪取朝權的機會。

  如若自己這時候不站出來為李顯說話,幫助太后奪權,囚禁皇帝這一條,足以讓裴炎在青史上遺臭萬年。

  所以這一次,裴炎趁著安葬天皇的時機,希望能幫助讓李顯復出,即使趕不走武則天,也要讓武則天有所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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