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剪輯

  「姑娘，要哪塊？」

  

  面無表情的陳雨墨，望了望肉攤上的豬肉，沉默不言。

  就在肉鋪老闆不耐煩時，陳雨墨指著一塊賣相不錯的豬肉，

  「就這，稱十塊錢。」

  「好勒！」

  在肉鋪老闆切肉時，陳雨墨目光一轉，緊緊望著肉攤上，一塊賣相十分不好的豬肉。深邃的眼神中，充滿了可惜，還有憤怒！

  肉鋪老闆切好肉，見陳雨墨還盯著那塊，從清早到現在，幾個小時還賣出去的豬肉。

  他心中一喜，連忙說道，「姑娘，你要這塊的話，可以便宜點賣給你。」

  「不要！」陳雨墨仿佛受到了很大刺激，大聲回道。

  很快，她收斂心神，朝豬肉老闆抱歉道，「不好意思！」

  旋即，她遞過十塊錢，接過豬肉，快步離去。

  隨著，陳雨墨的背影消失在鏡頭中，這一條鏡頭拍完。

  還不等導演椅上的萬青山喊話，陳雨墨便轉身跑了過來，

  「這次過了嗎？」

  這一條鏡頭，已經拍了幾十次。一直都是，陳雨墨望著那塊賣相不好的豬肉的眼神，表達的不到位，導致重拍。

  之前的拍攝，陳雨墨雖然也有演的不到位的地方，但一條鏡頭，重拍都沒超過五次。

  如今，《挑選》最後一條鏡頭，卻是一次次的ng，這讓之前，表演起來順風順水的陳雨墨大受打擊。

  監視器後面的萬青山，仔細看了看鏡頭，陳雨墨的眼神戲，雖然比之前的好一些，到還是有些不夠。

  只是，他一抬頭看到陳雨墨那期盼的眼神，嘴邊的『再來一次』，不忍說出口。

  他想了想，陳雨墨不愛演戲，應該對於拿獎一事，不會在乎。

  於是，他嘴邊的一改，笑道，「過了。」

  旋即，他起身大喊道，「我宣布，《挑選》殺青，大家收拾東西，今晚殺青宴。」

  陸劍和嚴東等人，立馬鬼哭狼嚎的歡呼起來。

  至於李岩成叫來的人，都是在影視圈混了幾年的人。他們可不像第一次拍戲的嚴東等人激動不已，對於劇組殺青，他們沒什麼喜悅之情。

  《挑選》殺青，他們現在的想法就是，該去找下一個劇組了。

  殺青宴上，還沒吃幾口飯菜，陸劍他們就輪流朝萬青山敬酒。

  萬青山見狀，只能大喊著，「我酒量不行，大家都知道，只能以水代酒了。」

  眾人覺得有點掃興，但也沒辦法硬讓萬青山喝酒。

  就這樣，眾人鬧騰的心思沒了，安心吃飯。

  吃了幾口後，突然，嚴東舉起酒杯，情真意切的說道，「青子，我要謝謝你，若不是你，我現在還在給模特拍照，說不定日後根本沒機會掌鏡，謝謝你！」

  「別這麼說，嚴東，我們是互相幫忙。」

  萬青山說著拿起水杯，碰了下，然後豪氣的一口悶。

  噗！

  剛入口，萬青山連忙轉頭，朝地面噴了出去。

  雖然噴出許多，但也有一小半流入肚子裡了。

  在眾人大笑中，萬青山連忙拿起筷子，也不管眼前什麼菜，夾起來就往口裡塞。

  壓下那股上頭的酒味後，萬青山朝身邊的陳雨墨沒好氣的說道，

  「陳雨墨，你明知道我不會喝酒，還將我白水換成白酒，你是想要我死啊。」

  陳雨墨水靈靈的大眼睛，bulingbuling眨巴著，一臉無辜的說道，

  「萬導，什麼白酒啊，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萬青山白了一眼，喝都喝了，再說也沒用。

  白酒後勁大，起初，萬青山用菜壓下那股酒意後，還沒什麼感覺。

  可到後面，後勁上來了，萬青山只感覺頭越來越大。

  然後，趁著快要不行前，萬青山連忙提前告辭。

  翌日，中午時，一行人收拾東西，回BJ。

  萬青山去中影還了拍攝器材，然後——第二天開始，就一直窩在中影。

  因為電影市場不好，中影旗下的製片廠，已經很少拍電影了。

  但製片廠也不會一直空著，會對外接，租賃拍攝器材和後期製作的生意。

  萬青山就將電影剪輯和後期，放在中影製片廠做。

  「不行，這裡千萬不能剪掉！」

  「這裡不剪的話，你後面的鏡頭接進來後，這段就很突兀。」

  「那，那，剪吧。」萬青山揉了揉疲憊的雙眼，無奈的說道。

  這種對話，從第一天剪輯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發生了。

  如今，已經是電影剪輯第四天了，這種對話還在發生。

  剪輯師呂本，合作過很多導演，知道新導演的尿性，剪個鏡頭，就像是從他們身上割肉一樣，都捨不得剪。

  但，對於每剪個鏡頭，都要解釋的新導演，他還是第一次見。導致，一向脾氣很好的他，心中都不免也有些惱火。

  萬青山對於拍戲，輕車駕熟。但剪輯這玩意，他還是第一次碰。

  前世，電影一拍完就沒他事，他可沒資格進入剪輯室。如今，進入剪輯室，看著剪輯師將自己認為很滿意的鏡頭，給剪沒了，心中那感覺，唉，有氣都沒地發。

  「青子！」

  突然，外面傳來敲門聲和嚴東的大喊聲。

  萬青山有些好奇，想了下後，起身說道，「呂老師，你先看著剪吧，反正我想要的效果，你也已經知道了。」

  「嗯，你放心，你要是沒時間來，也沒事。到時候你直接看成果，成果不滿意的話，咱們再商量。」呂本視線不轉，手中的動作也沒停。

  萬青山翻了下白眼，心中吐槽道，「你當然巴不得我不來，你就清閒，不用費口舌了。」

  走出剪輯室，身上穿著不起眼的居家休閒服，腳上穿著人字拖，很有後世包租公范的嚴東，一臉神秘的衝著萬青山說道，

  「青子，你知道嗎？學校里發生大事了。」

  「難道學校被炸了啊。」

  「我跟你說正經的，沒跟你開玩笑。」

  「既然說正經的，你應該知道我從重慶回來後，就是天天待在剪輯室，你還好意思問我，知不知道學校的事？」

  嚴東被這話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索性，他也就直言相告，

  「我聽說，電影總局的人，要在學校里約談賈師兄和婁師兄他們。」

  萬青山呆滯了下，在心中嘀咕了起來，「難道是獨立電影七君子事件？如果是的話，那說明上面馬上要對電影圈進行改革了？」

  萬青山不記得獨立電影七君子事件發生的具體時間，但他記得，獨立電影七君子事件後，政策開始鼓勵民營企業投資電影。

  就連院線方面都放寬了，允許民營資本和外資投資，可謂是打破了國企的壟斷。

  這一放寬，導致幾年內，影視圈快速發展，各路民營影視公司迅速壯大。

  「你從哪裡聽說的，有沒有具體時間。」萬青山回神後，追問道。

  「我今天去學校看咱們的班主任，走到門口時，無意間聽到表演系的劉邑老師和咱們班主任聊天時談起。具體時間，我哪裡知道。難道你要我告訴老師，我剛聽到你們談話了啊。」

  「那你說個錘子，別打擾我剪輯。」萬青山說著，轉身朝剪輯室走去。

  現在，萬青山一心撲在《挑選》後期上。他才出來一下，心裡就開始擔心，呂本剪了太多鏡頭。

  「誒，誒，別走啊。我是想問你，你說總局邀請賈師兄他們幹嘛？賈師兄他們拍的電影可都是地下電影。」嚴東連忙拉住萬青山。

  「還能幹嘛，被上面寄予厚望，希望再現《英雄》那樣票房大賣的《天地英雄》撲了唄。

  而且，現在票房前十的大部分都是國外電影，這種情況，你說，上面能不急嗎？

  這一急，就只能想到賈師兄他們，希望賈師兄他們的電影，以後能爭口氣唄。」

  兩天前，盯了一天剪輯的萬青山一回家，就被陳雨墨拉去看電影。看的就是號稱投資八千萬，請來穿軍旗都能洗白，割韭菜有一手的趙菲特，還有姜麻子當主演的《天地英雄》。

  《天地英雄》上映時間是九月下旬，萬青山和陳雨墨去看的時候，都快要下架了，電影院人很少。

  這部電影，網上的評論很差，差到陳雨墨想去看看到底有多差。

  萬青山前世只是聽過這電影票房撲了，但沒看過。

  看完後，萬青山只能說，這電影票房撲了很正常。將歐洲中世紀的故事，套在華夏古代來拍，結果拍成了四不像。

  尤其是最後還來個佛光普照，這讓觀眾怎麼能接受，這又不是神話片。

  看完電影，萬青山好奇這種電影票房有多少，找了新聞查了查，才知道如今內地電影市場，都快被國外的電影占領了。

  嚴東面色變得有些難看，做為剛大學畢業的影視圈新人，還不像老油條，只考慮自身利益。

  面對自身的電影市場被國外電影占領，他心中很是悲憤。

  有些難以接受的嚴東，嘴硬的說道，「也不能說被占領啊，去年《英雄》的票房不是大賣嘛，那可是二億多。」

  萬青山翻了一白眼，「你也說了是去年，論票房，你怎麼不說98年上映的大船啊。行了，不跟你扯了，我得進去盯著剪輯。」

  心中已經接受這現實，很為國產電影擔憂的嚴東，沒心思拉著萬青山繼續犟嘴。

  他內心有些茫然的拖著人字拖，『踏踏』的走出中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