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中影

  「成哥，你這是？」

  放下劇本，抬起頭的李岩成雙目通紅。

  「哦，沒事，只是你這劇本讓我想起以前。」

  

  李岩成揉了揉通紅的雙眼，從兜里拿出一盒煙，掏出一根點上。

  他知道萬青山不抽菸，所以只朝嚴東遞煙。

  嚴東是個老菸民，接過煙便點上。

  連續抽了幾口，煙霧瀰漫中，李岩成的眼神中，悲傷，懷念，釋懷，似乎都有。

  「劇本中男女主角調轉過來，就和我以前的經歷差不多。」

  萬青山愣了下，他現在明白了，李岩成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成家，也沒找女朋友。

  李岩成猛吸一口煙，克制住心情，吐出濃霧後，開始轉移話題，

  「劇本需要的場景，除了學校，其餘的都很簡單。學校，就有點難搞，畢竟沒關係的話，只能給點錢，否則學校一般不會讓你進去拍攝的。但給多給少又是問題，給多了，預算不夠，給少了，又沒用。」

  「成哥，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所以，我打算將學校里的場景，放在北電，我是北電畢業的，學校應該會讓我拍。」

  「那就沒問題，青子，你打算什麼時候開機。」

  「九月份開機，兩個多月的時間準備應該夠了。」

  李岩成舒出一口氣，「沒問題，場景需要不多，兩個月綽綽有餘。不過，青子，我得過幾天才有空。我在橫店還有點事，我朋友在一個劇組當統籌，他突然病倒了，讓我幫他臨時頂替幾天。

  都是朋友，我也不好立馬離開。青子，能不能讓我晚幾天，再去找場地嗎？再過幾天，他就可以出院了。」

  「沒問題，我這又不急。」萬青山望了眼嚴東，繼續說道，「不過，找場景肯定需要攝影師一起，成哥，嚴東能不能在這裡住兩天，然後隨你一起去重慶。」

  嚴東正想說，他可以去住酒店的時候，李岩成先一步答應下來了，

  「沒問題，沒問題，我這還有空房，很方便。」

  這讓嚴東嘴邊的話說不出口了，只能在心裡嘆了口氣。

  「那麻煩你了成哥。」萬青山說著，從懷裡掏出早就準備好了銀行卡，

  「成哥，這是劇組帳號，密碼寫在卡的後面，我已經轉了十萬在這卡里。你們在重慶花銷，一切走帳。」

  說著，萬青山一邊遞過本子，「成哥，你將你帳號寫下，我一會將你工資打給你。」

  說完，萬青山轉頭衝著嚴東說道，「東子，你的錢，等你確定好幫你打下手的人，簽訂合同後，再給你。」

  「沒事，能讓我主管攝影，不給錢也成。」嚴東笑道。

  「不給肯定不行，等簽了合同再給你。」

  萬青山和嚴東關係好，但該給的一定要給，就連順著嚴東這話開玩笑，萬青山都不敢。

  因為錢，親兄弟鬧上法庭的，萬青山都見過。在錢方面，萬青山一向都很正經。

  萬青山接過李岩成寫好帳號遞過來的本子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掏出手機，見來電顯示是呂建立，萬青山臉上露出笑容了。

  「老班！」

  「孫猴子，掛靠的事，我幫你和北影廠說好了，你去北影廠報你名字，有人會帶你簽個合同。」

  雖然猜到呂建立打電話來，就是說掛靠的事。但，這事辦的也太快了，也讓萬青山有些措手不及。

  「那個，老班，有規定時間嗎？我現在不在BJ，在橫店呢。」

  電話那頭呂建立想了下，才說道，「應該不急，不過最好是這幾天就去。畢竟你是找人幫忙，你得主動點，積極點。」

  「知道，知道，老班，我這今晚就回去，明天就去北影廠。」

  呂建立都這麼說了，萬青山可不敢還順著呂建立的話，說過兩天去，免得讓呂建立心中覺得，我幫你托人找關係，你卻一點都積極。

  「那就這樣，回頭有什麼需要再找我，這一屆中，你是第一個當導演的，可得開好頭。」

  「嘿嘿，老班，你知道我的，我可不是個客氣的人，到時候就怕你嫌我找您幫忙的次數太多，煩我。」

  「孫猴子，你要是能將電影拍好，再煩我也會忍著。」

  萬青山和呂建立互相笑著客套幾句，掛了電話後，他立馬收拾東西，一邊衝著李岩成說道，

  「成哥，因為掛靠的事，我得立馬回去，找場景，聯繫燈光師這些就麻煩你了。」

  「放心，我肯定搞好。場景找好後，我打給你，讓你去看看。」

  「青山，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清晨，剛睡醒的陳雨墨走出來房間後，愣了下，一邊問著，一邊快步走至沙發前。

  見沙發上萬青山還在沉睡，她那到嘴邊的話，立馬又咽了回去。

  等到陳雨墨躡手躡腳，放輕聲音的做好早餐時，聞到香味的萬青山才醒來。

  陳雨墨見萬青山醒來了，立馬將之前咽下去的話說了出來。

  「你回來了，怎麼也不告訴我，居然睡沙發上。」

  昨晚，萬青山回到家時，已經是半夜，他沒叫醒陳雨墨。入房睡，也怕驚醒陳雨墨，就躺在沙發睡一宿。

  「回來的晚，怕把你吵醒。」

  萬青山打著哈欠，一邊說著，一邊朝衛生間走去。

  「以後晚回來，還是回房睡吧。吵醒也就一下，我很快又能睡著的。」

  萬青山含糊的應了聲，開始洗漱。

  吃完早餐，陳雨墨和萬青山一起洗碗時，陳雨墨突然說道，

  「你要拍電影的事，在北電已經傳開的，我昨天去大伯家吃飯，他還稱讚你，說，北電今年畢業的出了個人才，畢業就敢拉劇組拍電影。」

  萬青山愣了下，「你大伯這是在誇我，還是在說我不知天高地厚？」

  陳雨墨白了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當然是誇你了，難道他身為北電的教導主任，還特意諷刺從北電出來的學生啊。」

  「可這話，我怎麼聽，都覺得像諷刺。」

  陳雨墨再次翻了一個白眼，懶得理會萬青山了。

  洗完碗，萬青山出門，開著陳雨墨的車前去中影。

  北影廠是中影的前身，99年改編組成了中影，外人都已經將北影廠忘記了，只知道現在，管理進口電影，控制一半院線，權勢如日中天的中影。

  不過，圈內老一輩的人，還是習慣將中影叫成北影。

  呂建立就是習慣叫北影，上課時說到中影都是稱北影。所以，當初萬青山找呂建立說掛靠時，也順著呂建立將中影說成北影。

  呂建立早已和中影打過招呼了，萬青山到了中影，報了呂建立名字，就有人帶呂建立直接去簽掛靠的合同。

  其實，從去年開始，電影已經放開政策，民營企業已經有資格拍攝電影，不用找六大影視國企買廠標或者掛靠。

  但發行，院線都還是得六大，民營.私人若是沒有過硬的關係，都會擔心六大會區別對待，所以政策放開了，卻和沒放開，基本差不多。

  萬青山沒考慮過電影發行的事，不用擔心發行的問題，還是找中影掛靠，是因為他不想被總局封殺。

  現在七君子事件還沒發生，拍攝前的劇本，拍攝後的成片不去總局送審，就拿去參展就是地下電影，容易被總局封殺。

  而萬青山在總局沒人脈關係，不給錢的話，審查的官老爺容易上綱上線。

  他懶得去和總局官老爺們打交道，這才找上中影，只要掛靠上中影，中影就會負責將劇本送去總局審查。以中影的名號，只要劇本中不出現嚴重性的錯誤，一般都能過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