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妖書

  那種從書中傳導而來的竊竊私語聲，很像是來自地獄的哀嚎，或者來自監獄的拷打。

  其間絮絮叨叨，有哭有笑，皮鞭涼水，人言狗叫。

  但具體到裡邊說什麼，呵什麼，卻又根本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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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里出人音，這在普通人看來算是一樁離奇。

  但武十一卻知道，這正是器物成妖的兆頭！

  自從能進入妖錄閣以來，武十一沒少閱讀有關於大行朝各種妖異的檔案。眼界和閱歷都有了飛速的提升。

  也因此，武十一知道普通東西成精、妖變前後的許多因果緣由。

  這其中，武十一感覺最神奇難得的，便是器物的成精之法了。

  器物不同於蛇蟲鼠蟻這類有一定意識和主觀能動性的生靈。它們的妖變更加仰賴機緣巧合，以及自身的材質。

  就比如先前武十一焚燒掉的那柄勝邪寶劍。

  它能成精，是因為有隕鐵基制；有劍聖歐制子和越王兩代人神的血脈；又被神雷劈過。

  如此多的偶然因素匯聚，才能讓它成妖凝神。

  也因為器物成精不容易。所以能成精的器物，往往都是存在了幾百上千年的，本身材質也經常是非同小可。

  而且器物在成精變妖之前，會與周遭環境互感，進而產生預兆。

  比如有的時候，夜深人靜卻可以在家中聽見竊竊私語。這便是家中器物，特別是文書、案牘即將妖變的兆頭。

  又有的時候，夜深人靜，可以聽見類似小孩彈彈珠，玩沙包的動靜。則很可能是孩子的玩具。特別是人偶娃娃之類即將妖變的兆頭。

  器物成精的兆頭，妖錄閣中記載還有很多。武十一併不能盡數知曉。

  但眼下，他聽見那書本中傳來人聲鼎沸般的動靜後，還是能百分百確定這書目絕對變成了妖書。

  隨著大黑天吸取妖氣，武十一聽見那書本里人宣狗鳴的動靜越來越小。

  當武十一伸出手，將那本書取出，攤開之後，又發現那書里的文字顏色越來越淡……

  儼然，大黑天要把這妖物的氣韻徹底吞噬掉了。

  也儼然，武十一碰見了吃瓜撈的「同行」。

  為了搶活，武十一當機立斷。

  他打開無量神識，把那書塞了進去。

  隨著無量神識關閉。妖氣的源頭驟然斷絕！

  緊跟著，這妖錄閣中，原本彌散在空氣里的金色氣韻猛然顫抖了一瞬，並帶起了一陣陰風暗叫！

  「喔~！」

  那是一聲不大，但異常壓抑的鳴響，仿佛龍吟。讓武十一深深體會到了某種憤怒的情緒。

  旋即武十一意識到。那尊大黑天看來不光是活的，而且還有相當的感知力和情緒。

  武十一神口奪食。自然不敢久留。

  於是他藉口肚痛，和湯聽瑞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妖錄閣，回了童子院。

  今天是初一，武十一放假。所以他有足夠的時間研究那本妖書。

  為了穩妥，武十一先算了一卦。

  確定沒啥大風險之後，才將無量神識的出入口打開。

  可就在他剛把那本書取出來，想翻看其中文字的時候，書頁突然化成了一陣黑氣。

  黑氣夾雜著翻書的聲音，於武十一的屋子正中變化成一個只有兩歲孩童大小，還穿著裱糊紙衣的白鬍子小老頭。

  那老頭面相讓武十一感覺有些熟悉，仿佛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終於自由啦！」書冊變化的小老頭口氣狂妄至極。

  變化成人之後。他瞪著武十一便道：「看在你幫了本王的份上。我就允許你做的我一條狗，從此之後你幫我搞藥修煉，鞍前馬後。不失為一樁美差！」

  「……」

  武十一感覺這書妖的腦子肯定讓書蟲啃過。

  於是他反問：「我把你從大黑天那裡救出來，就是你的恩人吧？你不是應該對我鞍前馬後，報恩答謝的嗎？」

  「哈哈哈！小子，你還不知道本王是誰吧！」說話間，那只有孩童大小的小老頭突然長出了獠牙。

  「不讓你嘗嘗苦頭，你就不知好歹！」

  隨著狂妄的話，妖書幻化的老頭撲向武十一的身體。

  武十一這是第二次和活妖過招。

  不過他不怕。

  一來，他在卦象中已然了解到這隻書妖絕不是自己的對手。

  二來，他腰間還掛著用來練功的柳樹枝條呢！

  柳條這東西雖然打人不行，但根據妖錄閣的文檔記載。打鬼打妖，驅邪除穢可是一流！

  所以這玩意，在民間又俗稱「鬼見抽（愁）」。

  妖精撲來的速度很快。但武十一的柳條更快！

  起式！

  一柱擎天！

  日貫長虹！

  三板斧下來，那妖精被武十一打得遍體鱗傷，嗷嗷亂叫。

  先前的狂妄和自大，都化成了絕望和討好。

  「大哥！大哥我錯了大哥！」精神和身體都受到極度摧殘的妖精最終跪在地上，沖武十一磕頭。

  他又道：「你看在我一把年紀的份上。饒了老朽吧。豈不聞尊老愛幼是美德！手下留情是福報！」

  武十一毫不猶豫地繼續抽打妖精，並又講：「我還知道有一種福報，叫996！」

  「不要！」

  ……啪啪啪。

  為了湊夠996，武十一從上午抽到下午。送飯的人打開門時他還在抽。

  送飯的都看傻了。磕磕巴巴地問為啥他要對著一堆廢紙狂抽，卻被武十一抬眼就給瞪跑了。

  他以為武十一犯病了。

  從此之後，童子院裡多了條新規矩，看見武十一犯病千萬別管。要不然容易沒全屍。

  九百九十六下後，武十一的武道有了大進步，特別是對於柳樹枝打鬼技能的運用更是直接登峰造極！

  九百九十六下後，那書妖則成了一堆紙屑，比衛生紙還糟。明天拿到爐子裡直接用來燒！不用添任何輔料。

  完成運動，武十一用簸箕把灰掃起來，又拿布包包裹了，丟進無量神識。

  第二天一早，武十一恰巧被分到了器字號爐。

  敲鑼開焚後，他徑直把那妖塵丟進爐子裡，連鞠躬都免了。

  紙灰很好燒，只片刻便錄入了極陰寶鑑！

  而後，武十一讀取妖精過往，立刻知道為啥他看那妖書幻化的小老頭眼熟，妖書又為什麼會背刺恩人了！

  因為這傢伙竟然是兩百年前，害死前朝大德「越王」的罪魁——申王的人皮製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