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最真實的目標

  林恩和卡拉的聊天其實並沒有進行多久，只是寥寥幾句話，兩人就各做各的了。

  林恩還在那邊忙活著玩他新下載的電腦遊戲，並且心情大好的誇讚榮恩這邊網速還挺不錯的。

  卡拉則是從聽完林恩那些話之後，就一直陷入深深的思索當中。

  也許，林恩是對的，一直是對的。

  正因為他們這些人沒有抵抗瘋狂的能力，所以才一直被那些主動陷入瘋狂當中的人傷害，因此而感覺到自己的脆弱。

  可難道這個世界一直就這樣，只能這樣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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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們所做的這些事，意義在哪裡？

  逐漸的，卡拉陷入了自己邏輯的死循環。

  直到，林恩控制的角色穿上了一身的基礎裝備，去挑戰了新手村的boss。

  「花Q！死了？」

  林恩左右手捏著電腦屏幕一頓搖，冷不丁一抬頭，看見了眉頭緊鎖，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空處的卡拉。

  一下子就明白了，卡拉這是三觀被摧毀，自己重塑不起來了。

  要說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就是容易因為對這個世界的片面理解而受到衝擊，不過像卡拉這樣的，沒在象牙塔里讀書，反而直接就步入社會做事的，因為在不對的年紀接觸了不應該了解的真實，所以才格外的有感觸。

  「喂，卡拉，卡拉！」

  林恩也不客氣，站起來把手伸到人家面前晃了晃，沒反應。直接上手一個腦瓜崩。

  還是這個好使。卡拉直接就回神了。

  「想什麼呢。」

  「沒、沒什麼。」

  「沒什麼你研究空氣結構呢那麼一直看著，說說。既然你是因為我的話才有這個反應，我自然有義務給你解除疑惑。」

  你？

  卡拉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我怎麼了，不說？愛說不說。」

  眼見林恩如此的灑脫，卡拉也是有點不知所措，想了半天，還是委委屈屈的把自己的疑惑跟林恩說了個清楚。

  「就這？」

  什麼反應啊，什麼叫就這啊。卡拉沒想到，她心裡的疑惑和委屈，對這個世界深深的無力、期待、熱情、思考……

  就換來了林恩這麼一句話。

  「哎呀~你們這些新人吶，就是願意想這些有的沒的。

  我就這麼問你吧，要是你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該死的不會死，不該死的怎麼都會死，你還會不會救人吧。

  是不是，想明白了沒有？」

  「可我……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憑什麼，好人要吃虧啊。」

  「誒？這個問題，問的好！」

  林恩似乎這個時候才提起點興趣，托著椅子一路從自己的位置滑到卡拉身前，欣慰的看著她。

  「看來菲奧拉也不是完全對你放任不管嘛，她還是教了你一些東西的。

  好啊。當初沒選擇讓你跟著你弟弟一起生活，現在看來是做對了。

  你弟弟從來就不會問這樣的問題，他是個聖人來著。即使被他救到的人，被他保護的人傷害了他，他也不會思考這樣的問題。他會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夠，不夠多，不夠好，所以我最煩你弟這種人。

  對壞人的縱容，就是對好人的傷害。」

  「那……」

  卡拉弱弱的回問了一句：「那你也不算好人吶……」

  林恩沒生氣，反而很驕傲，大大方方的就承認了。

  「對啊。」

  他抱著雙臂，把頭昂的老高，鼻子都快戳到天花板了：「所以你看，我過的多瀟灑，你弟弟過的多痛苦。」

  嘶……

  他說的好像有道理！

  邏輯自洽，完美閉環，理論實證，無懈可擊！

  「那……」

  卡拉剛有點心神晃動，突然就反應過來了。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他這麼……瀟灑，那是因為他是林恩！他跟別人那能一樣嗎！

  學別人怎麼樣不好說，但是學林恩，那妥妥是腦袋有病啊。

  不因為什麼，就因為林恩就是個腦袋有病的選手！

  「我看你好像還有很多疑惑的樣子，而且你的眼神，好像也並不是完全的認同我。

  唔……這樣好了，正好我今天有時間，來都來了，我就勉為其難的做點事情，教教你吧。」

  「啊？」

  卡拉整個人都是一顫，陷入了一些不好的回憶當中。

  「你、你要做什麼啊！」

  「走。」

  林恩卻是不由分說，直接就起身走了出去，往大廳一站，左看右看的，找到了一個位置，就徑直走了過去。

  卡拉在屋子裡想了好久，猶豫再三，最後還是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他還能殺了我是怎麼的，去就去！

  …………

  來到大廳，這裡的辦公人員很多。不過現在榮恩不在這裡，所以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冷不丁的忙碌當中一抬頭看到一個生面孔，見到林恩的人都有點驚訝。

  出於這個部門工作職責的特殊性和專業性，幾個人立刻就隱隱的站在了四方位，同時封鎖了門窗的方向，裝作無事的盯著林恩。

  而林恩根本沒在意這些，直直的就走到了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個主管的辦公室那裡。

  還算禮貌，林恩敲了一下門。

  「進來。」

  推門進入，林恩的臉上帶著笑容，面對著對方橫眉冷對的樣子也不改笑臉，站在人家辦公桌前，直接了當的說道：「我想看一下咱們部門給特殊型罪犯建的檔案。」

  咱們？

  主管眉頭皺的更深，明顯很不高興。

  「你是新來的員工嗎，我怎麼沒見過你。」

  到底是專業的，主管這邊問著，那邊已經在偷偷觀察外面，同時桌子底下的手也不老實，時刻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是榮恩特批我進來的。」

  林恩語氣平緩：「他答應我說，我在咱們部門，是可以有些特權的。」

  主管微微的愣了一下，回想片刻，發現自己沒有這方面的記憶，也不記得榮恩公布過這些事情。

  「你的姓名，代號，還有……」

  「沒有。」

  「沒有？」

  「榮恩沒跟我說這些。哦！不過我自己做了一塊牌子，等我拿給你看一眼你就知……」

  「胡鬧！」

  主管拍著桌子就站起來了。

  這什麼員工，把這當什麼地方了，還上來就要看機密文件，榮恩怎麼什麼人都招，看這小子戴著個眼鏡，年紀輕輕，弱不禁風的，他能有什麼本事？

  還這麼沒禮貌，我們缺這樣的人嗎？這簡直是……

  主管剛想順著胡鬧往下說點狠話，視線的餘光卻注意到了這名新員工的身後，那扇沒關嚴的門後，露出來一個小腦袋。

  是卡拉？

  她來幹什麼？

  她說什麼？怎麼不出聲，只做口型，是在提醒我什麼？

  咱們自己的部門，用得著搞這……

  【他是林恩】

  嗯？

  這名字耳熟呢，這個新員工的名字好像和……

  嘶……！

  眼睛一下瞪大，主管的呼吸系統差點顛倒過來，好在他及時的把屁夾住，不至於當場社死。

  「胡鬧~！」

  主管又小聲的責怪了一句，笑呵呵的打開了自己的電腦，手指微微顫抖的授權了一份文件讀取的權限，順便直接以自己的名義單拉了一個文件記錄出來，整個的把那些信息的相關打包，一股腦的發送到了卡拉的工位電腦上。

  「呵呵，這種小事。你完全不用親自……我是說，完全不用就這麼來問我的。

  榮恩不是給了你特殊權限嘛，這都是可以的，下次你直接問卡拉就可以，千萬別來找我了。

  求你了。」

  剛開始的時候說的還好好的，但是這位主管是越說越激動，最後好像都帶著哭音了。

  讓什麼嚇住了，怕成這樣？

  「行吧，你……你別哭啊，我不擅長處理這個，我一般沒等人哭出來就動手……哎！這就對了嘛，笑笑，生活多美好呀。

  謝謝了。」

  林恩滿意的擺擺手，走出門去。

  「以後請你吃飯哈~」

  嘭。門關上了。

  隱約……好像有哭聲傳出來。

  …………

  「你們部門的人都什麼毛病，怎麼動不動就哭呢。」

  林恩直接霸占了卡拉的工位，坐在她的電腦前，點開了那位主管給他的文件庫。

  「什麼你們你們的，你不是說，是【咱們】部門嘛。」

  卡拉也適應了，畢竟她之前就和林恩相處過一段時間，心裡也清楚林恩是個什麼樣的人，有了一個開頭之後，剩下的心理建設自然而然的就完成了。

  「嘿嘿，恐怕別人不是這麼想的哦~」

  林恩還在一個一個的翻看那些文件資料，嘴裡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看起來好像完全不在乎的樣子。

  這就讓卡拉有點小受傷。

  怎麼你就從來不會感覺被孤立呢，難道真就是因為腦子壞了，所以沒感覺？

  「林恩，你怎麼好像什麼都不在乎啊。」

  卡拉坐在林恩身邊，下意識的就問出了這個問題，隨即自己都是一愣，連忙偷眼去看林恩的反應。

  什麼反應都沒有。

  林恩確實什麼都不在乎。

  「你指的是剛才那些人的表現？你覺得，呵，你覺得我是被冷落，被排擠了。

  哈哈哈，我猜猜，你可能還覺得，我不光被冷落，還不被理解，明明也做了好事，但是卻得不到認可，也從來沒被接受。

  你覺得，他們怕我。

  永遠都只是怕，而不會產生，尊敬？」

  卡拉眼睛一亮，她沒想到林恩總結的這麼到位，那就說明林恩自己一定也是想過這些事情的。

  他不是什麼都不在乎！

  「對啊，難道，你不這麼想嗎。」

  「我為什麼要這麼想。」

  林恩的視線在一份份資料和照片上不斷地掃過，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完全看不出任何嘴硬的樣子。

  「可是……」

  「卡拉，你還是沒想明白，我之前說的是什麼。」

  林恩終於是把視線轉過來，扭頭看向卡拉。這一刻的林恩，或許是因為穿著打扮都比較正常的原因，看起來格外的嚴肅認真，眼神里滿滿的真誠，怎麼說呢，就像剛剛畢業，第一次求職的大學生。

  「那些人怎麼看，怎麼想，對我而言，完全不重要。

  他們是生，是死，是自尋死路還是無意為生對我也完全不重要。

  同樣的，所謂的孤獨，排擠，不被理解，對我而言，也同樣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一點。」

  「什麼？」

  「我很喜歡這樣的狀態，我享受孤獨，並且我始終知道我在做什麼，始終堅持我的選擇沒有錯，一直站在自己這一邊，一直樂在其中。

  這，才是最重要的。」

  卡拉徹底愣住了。

  她就沒想過，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是這樣的。

  怪不得，菲奧拉一直都說，林恩始終都只是林恩，冷靜清醒的那個是他，瘋癲狂亂的那個也是他，處心積慮的那個是他，無欲無求的那個也是他。

  的確，那些都是林恩。都是林恩不同的表現狀態而已。

  「那、那你……我……哎呀，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卡拉哭喪著小臉，有種徹底被林恩打敗的感覺。

  「你不知道怎麼說無所謂，你知道怎麼做就行。

  其實本質來說，我和你弟弟是一樣的人。」

  「……啊？」

  「啊什麼，的確是這樣的。你弟弟，我，那隻老蝙蝠……哦，還有佐徳，本質上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只不過我們做事的方式不太一樣。」

  「那，你和我弟弟聯手殺了佐徳將軍，阻止了他和菲奧拉的計劃，菲奧拉還原諒你們，不去跟你們報仇，反而和你們成為了朋友，也是因為這個嗎？」

  「聰明。」

  林恩豎起大拇指：「總之，你如果有一個目標，那你大可以從這個目標開始反推，一步一步的反推到現在的你身上。

  這樣，只要你堅持這個目標，你就能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你也會明白，什麼才是重要的。」

  「林恩。」

  卡拉依舊好奇，低聲的問道：「那，你的那個終極的目標，是什麼呀，是清掃罪惡……不，你不是這樣的人……」

  「誒？！小小年紀，說話這麼戳人心窩呢！」

  「嘿嘿嘿……那你的終極目標到底是什麼嘛~」

  「活著。不受影響，不用站隊，保持自我的活著。」

  「就……這麼簡單？」

  「哎呦呦！你好大的口氣，這還簡單吶！我跟你說，我這個目標，比你把地球炸了都難的多。」

  「沒看出來~」

  「切，要不說你是小孩兒呢，啥也不懂。」

  「你也沒比我大到哪去！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弟弟都告訴我了，你也就20幾歲而已！」

  「哇，原來我這麼優秀，才20幾歲就做了這麼多大事！」

  「…………」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走，我帶你出去見見世面，讓你看看這個世界運轉的其中一個真相吧。」

  「去哪？」

  「去這。」

  手指點觸屏幕，上面浮現的，是一份被記錄在案的特殊人士的資料。

  「卡拉。」

  「啊？」

  「要和我打個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