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電話
2024-07-12 06:11:39
作者: 經年舊事
「現在就打嗎?」
家國有些驚訝地看向父親,「萬一找不到人怎麼辦?又或者,找到人了,接通了咱該跟人家說什麼啊?」
「你這孩子,剛剛還誇你變穩重了,現在看來是我錯了,你不是變穩重,而是變得婆婆媽媽了。哪兒來這麼多怎麼辦、為什麼的?電話打通了再說。」
許大茂看不得兒子那墨墨跡跡的樣子,拿起本子就走到了電話機旁邊,開始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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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的電話仍然是人工接線的,所以打一個電話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長途就更不用說了。
他先只撥了113這個數字,這就是長途掛號台的號碼。
要打長途電話,就必須先撥打113進行登記掛號,登記好了之後,就只有等了,要等長途台接通對方才能開始通話。
說打電話麻煩,就是體現在這個等字上,掛了電話就一定要守在旁邊,因為電話隨時都有可能接通,有時快的話,可能十幾分就能接通,可若要是慢的話,那就沒底了,幾個小時,甚至一天都是有可能的。
等113那邊傳來接線員的聲音後,許大茂就先報了自家的電話號碼以及帳號,然後才把本子上記錄的對方所在的省市、單位電話、還有姓名跟職務都仔仔細細地報給了接線員。
確認無誤之後,接線員就跟他說了四個字:「掛機等待」,然後就掛上了電話。
「這就好了嗎?要等多久呢?」
家國自己還沒有掛過長途電話呢,這是頭一回看到,有些驚奇。
「接下來就等著吧。就看咱們運氣好不好了,運氣好的話,過一會兒就能接通了,如果運氣不好,那就有得等了。
不過,那個岳秉文是在省會城市,還是在學校,他那裡的線路質量應該是可以的,就只要看忙不忙了,還有他人在不在那邊。」
許大茂很耐心的給兒子解釋完,就說讓家國先守著,他要回屋拿本書過來看看。
可還沒等到他走到門口呢,電話鈴聲就響了。
兩人都不由得一震:這麼快?
「餵」
守在旁邊的家國順手拿起聽筒。
「今天這電話接通得夠快的啊!」
許大茂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又往回走。
可沒走兩步,就覺得不對,因為他聽到家國在跟電話里的人聊了起來,
「原來是徐伯伯啊,我是家國。」
「……」
「您問徐爺爺嗎?他正跟我爺爺在院子裡下棋呢。他好著呢,您放心吧。用不用叫他過來接電話?」
「……」
「嗯,那行,待會兒我跟他說一聲。」
「……」
「好的,我知道了,徐伯伯,再見!」
「是你徐伯伯的打來的?他有什麼事兒嗎?」
許大茂記得,徐立武之前明明說過今天不用上班,可是到現在還沒見到人影,現在又來了這個電話,估計又是有什麼臨時的任務了吧?
像這種情況已經是不止一回了。
對此,徐師傅一開始還會有點不開心,只是後來慢慢地他也就習慣了。
最主要的是,現在他住在許家小院裡,從來不缺陪他玩的人,他就更不放在心上了。
用許大茂的話來講,就是現在老爺子的心態超級好,且有得活呢。
家國把聽筒仔細放好,這才回答他的問題,
「徐伯伯說他臨時接了個任務,白天沒辦法過來了,不過晚上他會來陪徐爺爺睡覺,讓我跟徐爺爺講一聲。
另外,雪松那傢伙又去西郊那邊集訓了,沒有一個月是回不來的。
說起來,看到雪松現在這個樣子,我都有點慶幸當初沒考軍校了,爸,你說我這人是不是思想變得落後了啊?」
家國皺著眉頭髮問。
許大茂有點犯難。
這個問題,還真挺不好回答的。
要說是吧,就坐實了家國思想落後,這樣的話,這孩子思想上肯定會有負擔。
可要說不是吧,又好像有哪裡不對。
於是,許大茂乾脆避重就輕,打起太極來,
「人是很奇怪的,他的想法會隨著自己身處的環境不同而產生變化。
你現在有這個想法並不稀奇,很有可能是因為你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節奏才會有的。如果當初你考上了軍校,也許你的想法又會不同了。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的。
所以啊……」
父子倆立時進入了談心模式。
不過他們也沒有談多久,電話鈴聲又響了。
許大茂隨手拿起聽筒放到耳旁,裡面來了一句,「你有一個西安長途」,然後就沒聲音了。
他抬頭看了看掛鍾,距離他要長途半小時還沒到,看來今天的運氣很好。
就這樣,他耳朵一直保持著貼著聽筒的動作,不一會兒,裡面就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聽得出來有點忐忑,
「您好,我是岳秉文,請問是哪位找我?」
許大茂清了清嗓子道,「您好,您應該不認識我,我是受人所託來尋您的,請問您是不是有一個妹妹叫岳攸宜?」
「啪!」
聽筒里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像是有什麼瓷器摔破了。
隨之對方激動的聲音也在聽筒中響起,
「對對對,我妹妹名字就是叫岳攸宜,還有我父親叫岳素元,母親叫林韻之。
請問您是不是認識我妹妹,她現在還好嗎?她是在京城嗎?我能不能跟她通話?……」
漸漸的,他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看來沒有找錯人,這個應該就是趙秋寒的舅舅了,從他的反應上可以看出,他對岳攸宜這個妹妹還是很看重的。
許大茂沒有說話,而是捂住了話筒,讓家國趕緊去前面通知趙秋寒過來接電話,還有趙山松,也要通知到。
家國意會,馬上就跑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對方也察覺到自己的狀態有些不對,硬是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對不起,剛剛我有點失態了。請問您是?」
這聲音明顯冷靜了許多。
「我與您妹妹並不認識,也沒有見過她。
不過您妹妹的兒子來BJ尋親,我是受他所託,幫忙尋找岳攸宜的親人的。您稍微等一下,他說話就到。」
許大茂並沒有說太多的信息,畢竟他只是個外人而已,具體的事情,還是要趙秋寒自己來說。
他這話一說完,雖然信號並不算特別好,他還是聽到對方傳來了沉重的呼吸聲。
氣氛一時間凝滯下來。
好在,屋外傳來奔跑的聲音。
下一刻,家國領著趙秋寒跟趙三柱兩人進來了。
把聽筒交到了趙秋寒的手中,教了他如何跟他舅舅通話之後。
許大茂就把空間讓給了他們,他則跟家國來到了院子裡。
「你怎麼沒去通知你趙大伯?」
家國還有些氣喘,剛剛跑太急了,「何叔過去了,他說他騎車快。」
原來是傻柱在家閒著沒事,來飯館轉轉,正好碰上了。
趙秋寒的事情他就是一清二楚了,一聽跟孩子舅舅聯繫上了,他這個熱心腸就沸騰起來了,蹬上自行車就往服裝倉庫那邊去了。
兩家人關係處得好,婁曉娥租的倉庫還是傻柱幫忙找的呢,在哪裡他當然是門清。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院子裡下棋的兩人。
「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嗎?」
不過許父也沒當回事,邊落棋子邊問,連頭都沒抬。
「爺爺,我們跟趙秋寒的舅舅聯繫上了。」家國很是自豪,這事情可是他給辦成的。
「真的?!」
一聽這話,兩位老爺子也顧不上下棋了。
許父扶起徐師傅就往屋裡走。
兩位老人家心裡可沒有什麼隱私的概念。
趙秋寒尋親這事,可是縈繞在他們心中不少時間了。
現在一聽有消息了,他們當然要去聽一聽了。
見他們如此,許大茂和家國乾脆也跟著進了屋。
屋內,趙三柱手足無措的站在放電話的矮櫃那邊,而趙秋寒早就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了。
說話也是抽抽噎噎的,明顯是已經跟他舅舅相認了。
緊接著,許母與雙胞胎也都聞聲而來。
只有婁曉娥不在,她又去服裝廠了。
最近許大姐要伺候月子,服裝上面的事情全都放下了,婁曉娥只要有空就會去工廠那邊轉轉。
她現在手裡頭已經有了十多家經銷商了,三天兩頭就要發貨,所以工廠這邊是一點都不能出岔子的。
一開始他們請趙山松只是出於好心,也沒想著他能幫太多忙的。
可這幾天劉滿倉那邊反應,趙山松實在是太能幹了,既有力氣,又很聽話,比他們村子的牛都好用,這可是劉滿倉的原話。
昨天婁曉娥還跟許大茂說呢,趙山松肯定不會在這邊長待的,等他走了,再請人的話,就一定要考慮進城的農民。
一個劉滿倉,一個趙山松,都是農村來的,有把子力氣不說,還從來不惜力,人又實誠。
許大茂本想跟她說,農村也有二溜子的,城裡也有像劉建設這樣能吃苦肯幹活的實在人。
只是,看著她那一臉篤定的表情,他又把到嘴的話給縮了回去。
罷了,到時請父親幫著把把關就是了。
人老成精,他們老人家看人還是比較準的。
他在這邊胡思亂想著,那邊許家人聽家國說了岳家兩位老人的消息,都唏噓不已。
不過,他們也為趙秋寒慶幸,還好有個舅舅在,而且還聯繫上了。
趙山松也很快來到了,傻柱喘著粗氣道,「我這速度快吧?我都快把這兩個車輪子蹬成風火輪了。」
要是平時,大家聽到他這句俏皮話,准得鬨笑出聲。
可現在,卻沒有什麼人注意他。
注意力全在打電話的人身上呢。
直接就討了個沒趣,不過傻柱也不在意,他隨手拿起一張紙,給自己扇起風來。
才四月的天,他累得一頭一臉的汗。
終於,許母注意到了這一點,馬上就拿了條干毛巾給他,「趕緊快擦擦,出了汗再吹風,很容易傷風的。」
說完,也不等傻柱回應,她又把腦袋轉過去,聽趙山松跟電話里的人通話。
不過他並沒有說太久,就把電話給掛上了。
是趙秋寒的舅舅,他得知這是許家的家庭電話後,馬上就意識到了電話費的問題,決定長話短說,在要了許家的詳細地址和電話號碼後,他說很快就會來京城跟趙秋寒碰面,然後就掛上了電話。
舅舅找到了,趙秋寒的臉上終於多了一絲笑容。
只是他又很傷心,原來他姥姥跟姥爺在他出生之前就去世了。
壯壯見狀,趕忙上前安慰他,還拿出了自己最心愛的小汽車邀請他一起玩。
他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精緻的玩具,這小汽車除了小了點,所有的東西都跟真汽車一模一樣。
不要說趙秋寒了,就是趙三柱這個快成年的大孩子,看到之後眼神也快挪不開了。
不得不說,汽車對於男孩子們的吸引力是巨大的。
就這樣,趙秋寒在壯壯的幫助下,漸漸平復了自己的心情。
另一邊,趙山松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個謝謝了。
他覺得這次出門可真是遇上貴人了。
不僅僅有了落腳的地方跟賺錢的門路,最重要的是,人家還幫自己侄子找到了舅舅。
要是光靠他們自己,估計最後也只能在錢要花光之前無功而返了。
於是,他對兒子耳提面命起來,讓他一定一定不能偷懶,一定要勤快點,不能辜負人家給他們開的這些工錢。
這有了確切的消息,趙山松感覺自己的心也落到了實地了。
只是,在高興的同時,他又莫名有一種失落感。
等岳家舅舅過來跟侄子相認後,也不知道會給侄子做什麼樣的安排?
還有,等尋親這件事情了結了,他們也就該回家鄉了,說實話,他還真有些不捨得。
不捨得這麼好的恩人,也不捨得那麼好的工作,更是不捨得每天兩塊錢的工錢。
一時間,他的心裡是五味雜陳。
不過,這些他都壓在心底,面上一點也沒有顯示出來。
這個憨厚的農民,也不是就是真的實在到底的。
到了第二天,許家就接到了岳秉文打來的電話。
他已經買好火車票了,當天下午就出發。
好在他那邊是省會,這邊是京城,交通還是很方便的,兩者之間就有直達的火車,只是現在的車速還是比較慢的,雖然他已經是買的最快的那趟車了,也是要到禮拜三才能到京城的。
他說到時他會直接過來許家飯館這邊,不用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