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一拖一百

2024-07-12 05:46:03 作者: 吃不飽的胖橘

  雖說顧北這個人本身的性格並不討喜,但他為人確實挺真誠的——指直白的說出對方的所有缺點且拒絕委婉的表達。

  顧北一直信奉的理念就是:簡單的嘴臭,極致的享受。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然後在女孩們簇擁中穿過走廊。

  

  有一說一,雖然顧北現在也算是有錢人,但是他一直都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因為他一直覺得過度地霸占資源是一種浪費的行為。

  很多有錢人認為自己有錢,自然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顧北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他並不反對霸占資源的行為,因為在自然界強者就是可以霸占資源。

  但是過度地霸占其實是一種浪費。

  舉個例子來說。

  天朝古代的皇帝通常情況下有佳麗三千,這個三千是虛指,實際就算算上服侍的丫鬟也到不了一千,那就按照五百來算,除非皇帝老兒喜歡搞impart,不然這五百人皇帝老兒就算一天晚上臨幸一個也要臨幸一年半載,就算是夜夜二人行也要接近一年。

  也難怪古代的皇帝都英年早逝,這種操勞程度還要每天忙於政務,不累死才怪呢。

  而更多的情況是這五百人皇帝老兒直到死也只碰過十幾個,剩下的全都浪費了。

  但如果將這幾百個人放歸,讓他們去自然而然的結婚生子,考慮到這幾百人都是出身於豪門貴族,他們的孩子也會受到良好的教育,那未來又該是多少的國家棟樑?

  所以說,封建社會阻礙生產力的進步不是沒有原因的。

  而顧北也覺得浪費是一種不好的行為,所以他從來都不搞這種虛頭巴腦的東西。

  他很喜歡實在一點的。

  不過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文森特應該是個和顧北截然相反的人——他喜歡搞排場,喜歡浮誇。

  即便他這條船的財政透支嚴重,他也沒有解僱這些一年到頭都用不上幾次的女孩。

  顧北和芬格爾沿著走廊一路前行,最終停在走廊的盡頭。

  這裡有一扇門。

  一扇藍色雕花大門。

  大門敞開著,白色和海藍色相間的優雅小廳里擺著一張寬大的賭桌,旁邊書架上堆滿了賭具。

  身穿白色船長服的老人佝僂著背,坐在莊家的位置上。

  兩人走進小廳中,門就在兩人身後關閉,女孩們沒有跟進來,小廳里就只有顧北和芬格爾還有老船長三人,隔著一張賭桌對視。

  顧北環視這間小廳。

  跟電梯和走廊一樣,這裡同樣符合這位神秘船長的審美,極致的奢華中透出些許藝術氣息。

  無論是賭桌旁那台鍍金的空氣鍾還是黃銅的六分儀,每一件裝飾品都有年代感,站在這間小廳里有種時間倒流半個世紀的感覺。

  當然,如果論年代感的話,對面的那位老船長或許是這個房間裡年代感最重的一個。

  他瘦得都快沒有人形了,因為脊椎過於彎曲,幾乎是趴在了賭桌上,全身皮膚鬆弛,眼皮耷拉下來幾乎要把整個眼睛蓋住,可那道細細的眼縫裡透出的眼神還是靈活的。

  他的眼珠在顧北和芬格爾身上來回掃視,眼神晦澀地讓人猜不到他在想什麼。

  「你們不是普通人。」這是老人的第一句話。

  他的聲音低沉嘶啞,就像是用鈍刀切割牛皮。

  顧北很沒有禮貌的大喇喇地坐到老人的對面,用同樣的話回敬道:「你也不是普通人。」

  老人頓了頓,然後說道:「我一直聽說卡塞爾的人都是只知道屠龍的瘋子,沒有任何道理教養可言,原本我是不信的,現在我信了。」

  「不會吧,不會吧~大爺,您這麼大把年紀了,不會還是第一次見卡塞爾的人吧?」顧北陰陽怪氣地嘲諷,然後又感慨道,「那您還挺遵紀守法的。」

  這麼說也對,不遵紀守法的混血種,早就被執行部派人幹掉了——這是野生混血種想見到卡塞爾學員的最簡單的方法,也是風險最高的。

  老人:「……你們不僅沒有教養,而且還沒有禮貌。」

  「禮貌?能吃嗎?」顧北聳了聳肩膀,「行了,閒話少說,文森特·馮·路德維希,德裔……」

  顧北突然一愣,轉過頭看向芬格爾:「這貨是你親戚?」

  芬格爾搖搖頭:「沒聽說過。」

  顧北驚訝:「他名字中間有個「馮」!」

  芬格爾抓狂:「並不是所有中間名是「馮」的都是我的親戚好嘛!而且他是阿根廷人!德裔阿根廷人,他不屬於舊貴族派系,所以就算加個「馮」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的!」

  顧北:「……那我是不是能叫顧馮北?」

  芬格爾:「……你丫找茬是不是?」

  「是。」顧北貫徹真誠就是必殺技的行事風格。

  文森特看著對面耍寶的兩個人,有些不耐煩了:「你們來這裡是賭錢還是說相聲?說相聲的話你應該去樓下,那裡有專門的表演廳,你們站在那裡說一天也不會有人攔著你們的。」

  「都不是。」顧北搖了搖頭,「我們找你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沒有任何話術,顧北就這麼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想問問題的話你就去外邊,那裡有很多侍者,他們站在那裡就是等著回答問題的。」

  顧北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交涉失敗……我能動手了嗎?」

  他後半句是在問芬格爾。

  芬格爾一巴掌拍在腦門上:「你壓根就沒想交涉吧!」

  「哪有~」顧北很真誠,「我明明有認真說明我們的來意。」

  「你那種說法是個人都不會老實回答你吧!」

  眼見兩人又要吵起來,文森特感覺有些頭大。

  為什麼這兩個人在這裡那麼肆無忌憚?

  好像自己才是這的主人吧?

  他拍了拍椅子的扶手,發出聲響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你們想知道什麼,就先賭贏我,這是船上的規矩,不然的話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們得到你們想要的情報。」

  「其實你死了我可以直接搜魂……」顧北小聲嗶嗶,卻被芬格爾呵止:「老大!」

  「好好好,我知道了!」顧北嘆了口氣,「那就賭好了,真是麻煩。」

  他拍了拍手。

  芬格爾上前,將手裡的錢箱放在顧北面前。

  「哎呀呀!這個錢箱可是很不小啊!」文森特怪笑著,「能裝200萬刀吧?卡塞爾學院真的像傳說中的那樣是世界上最有錢的學院啊!不過我這張賭桌呢,下注的下限可是十萬刀!你兩個箱子最多也就500萬刀,這可玩不了多久啊。」

  顧北咧咧嘴:「我需要糾正你兩點。」

  「第一,雖然說卡塞爾確實是世界上最有錢的學院,但它已經快要破產……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錢並不是學院給我們準備的,而是我們從你的賭場贏來的。」

  文森特愕然。

  這句話里的每個信息都足夠讓他大腦宕機了,結果顧北一口氣拋出來三個。

  顧北接著說道:「第二,如果你覺得500萬太少了的話,我們可以換一種玩法。」

  文森特挑了挑眉:「怎麼玩?」

  顧北打開兩個錢箱,將滿滿登登的兩個箱子推到賭桌上:「500萬,梭哈。」

  「梭哈?」文森特的臉異常地紅潤起來,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憤怒,「你對自己那麼有信心?」

  「只是節省時間而已。」顧北笑道,「我們這邊的賭注是500萬,而你嘛……我也不要你的錢,你輸了的話,只需要回答一個問題就好,什麼時候你能把我手上的500萬贏走,遊戲就結束了。」

  「節省時間?」文森特咳嗽著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想不到卡塞爾學院的屠龍者居然是這麼有賭性的人!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也不是,」顧北搖搖頭,「如果能夠快點結束的話,我今晚還能按時去哄繪梨衣睡覺——哦對了,繪梨衣是我的女朋友,她對船上的生活不太習慣,需要我講故事哄她才能睡著。」

  顧北一邊說,一邊還不忘秀一波恩愛,最後道:「聽說船長最擅長的賭法是21點,那我們就玩21點,如何?」

  位於六層的賭場大廳里。

  舒緩的音樂緩緩奏響,籌碼撞擊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調酒師奮力搖晃著手中的雪克杯,為吧檯的客人奉上精心調製的佳釀。

  喝了點酒的客人慢慢生出醉意,賭性漸起的客人開始下大賭注,今晚的好時光剛剛開始……

  忽然間,有一半的賭桌上亮起了紅燈——這意味著有一半賭桌都被暫時地封了起來。

  作為豪華賭場的標準配置,每張賭桌背後都有一塊巨大的液晶顯示屏,上面是這張賭桌上一直以來的勝負。

  而現在所有屏幕上顯示的都是同一個畫面,那是一場21點的賭局,旁邊標註著此時此刻雙方所下的賭注,「$5,000,000」。

  500萬刀。

  大廳中一片死寂,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在那個數零都要數半天的大數面前,所有人都懵了,除了少數老賭客,就只有侍者才明白正在發生的事,有人端著托盤的手哆嗦起來,托盤裡的水晶器皿們相互碰撞,叮噹作響。

  這時,屏幕中突然響起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哦,對了,我突然想起來我身上還有這個。」

  男人話音剛落,畫面上就多出來一隻纖長的手,而那手上抓著的東西,讓所有人都感覺窒息。

  那是一顆足足比人頭還大的金球,看上去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年輕男人問:「這個,應該也能當做賭資吧?」

  一個口音濃重的聲音問道:「你是從哪裡把這玩意掏出來的?」

  年輕男人聲音輕佻:「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口音濃重的男人質問:「你有這東西那你一開始怎麼不拿出來!?」

  年輕男人有些無辜:「我忘了嘛,本來就是撿來的,所以我就一直放著,剛才突然想起來了……」

  「一直放……你一直把這玩意隨身自帶!?」口音濃重的男人聲音聽上去有些難以置信,實際上不只是他,坐在屏幕前的眾人也覺得難以置信。

  以這個金球的體積來看,這東西少說有個五十公斤,這玩意能隨身自帶?

  「還有,你剛才說你這玩意是撿來的?」口音濃重的男人接著問,「你從哪裡撿來的?告訴我,我也去撿。」

  「之前給陳家抄家的時候……」

  「那算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把眾人的興致都勾起來了,而那顆金球也被骨碌碌地滾到了賭桌的另一邊。

  一隻滿是褶子的手停下了滾動的金球,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可以。」

  那「$5,000,000」的數字開始滾動起來,沒一會就變成了「$10,000,000」

  1000萬刀。

  而與此同時,賭場當中另外一半賭桌也亮起了紅燈,被封了起來。

  「一拖一百!有人帶著一百張賭桌一起玩!」

  一個老賭客驚呼出聲。

  然後大廳里像是炸了鍋似的。

  懂的人開始侃侃而談,不懂的人則想方設法地擠到那幾個懂行的人身邊去打聽,聽懂之後又驚呼著給那些還沒搞清楚狀況的人講解。

  這個傳奇般的賭局像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在拉斯維加斯、澳門、蒙特卡羅,都曾發生過類似的事,但即使在那些超級賭城,這種事情也是要上報紙頭條的大新聞。

  YAMAL號在賭船中算得上超豪華,但體量跟那些超級賭城比起來,連1%都不到,很難相信這種大事件會在船上發生。

  即使在那些賭博合法化的國家裡,每張賭桌上的金額也都是有限的,超過即為非法。

  但總有某些神秘的阿拉伯富商之類的傢伙,這群人只有賭到上千萬美元的巨額才覺得刺激——就像他們從某個兔子那裡購買軍火,都是覺得越貴的越好,所以愣是把一億的軍備買了兩億。

  為了應付這類客人,賭場就發明了「拖」這種模式,用來繞開法律對於金額上限的規定。

  他們把整間賭場封起來,把賭資分散到每張賭桌上去計算,這樣從每張賭桌的輸贏來看,並未超過上限,但如果「拖」了一百桌的話,總數其實是乘100。

  此時此刻,那個隨手掏出一顆金球的年輕男人相當於占據了YAMAL號上的所有賭桌,跟莊家對賭。

  或者說……他在跟這條船對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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