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全是菜鳥蛋子

  獨立團。

  一連駐地。

  經過兵力補充的一連，從原本只有七八十人的隊伍，搖身一變成了整個獨立團兵力最多的連隊。

  看著在自己面前站得整整齊齊的200多號戰士。

  老面孔有，新面孔也有。

  高兵也感到滿心的自豪，特別是眼下補充的新兵，由於自己一通馬屁，愣是拍的團長李雲龍捏著鼻子從後勤處給了槍枝彈藥。

  當然，135位新兵戰士不可能配備135條步槍。

  八路軍壓根兒沒那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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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加上兵種的不同，有些戰士是暫時不需要步槍的，不如留給其他在戰場上作戰的步兵。

  所以，後勤處只給了100條槍，又每人發了十顆子彈，這倒是也夠使了。

  「老兵同志們，從今天起，咱們一連又注入了新鮮血液了，有咱們年輕的新兵同志的加入，一連的未來必將更加輝煌，讓咱們老同志為新來的同志們鼓掌歡迎！」

  話音落下，整個訓練場上掌聲雷動。

  片刻之後，高兵抬了抬手，戰士們迅速安靜下來。

  望著站在前幾排的一百多位新兵們，大多數在身體的右側靠著一把幾乎嶄新的三八式步槍。

  高兵笑著走過去，拍了拍其中一位看起來格外年輕的新兵的肩膀，笑著問道：「今年多大了？」

  「報告連長，俺今年17了！」小戰士挺直了胸膛回答道。

  高兵卻是搖了搖頭，直視著小戰士說道：「看你這模樣，不到17吧？」

  小戰士嘿嘿一笑，露出個單純又帶著幾分狡黠的笑容，「連長，俺再有幾天就16了，俺們那裡都說虛歲，所以俺也17了！」

  「你小子倒是狡猾，怕把年齡說小了，我們八路軍不要你吧？」

  「嘿嘿！」小戰士笑了笑，一臉憨厚地撓了撓頭。

  高兵笑道：「不到16就來參軍打鬼子了，你小子是好樣的，有出息！」

  被連長高兵如此表揚，這小戰士臉上湧現出歡喜。

  高兵又問道：「叫什麼名字？什麼地方的人？」

  「報告連長，俺叫沈洋，大家平時都叫俺小瀋陽，俺是本地的，陽泉人。」

  高兵點了點頭，儘管他的臉上帶著笑容，但是心底卻是忍不住在長嘆。

  小瀋陽是新兵戰士們裡邊年齡最小的，眼下還不滿16歲。

  但實際上，其他的新兵戰士們年齡也普遍不大。

  眼下這時代，生產力本來就很低，再加上百姓們飽受天災和戰亂的雙重禍患，肚子都吃不飽。

  同樣的年齡，與和平年代的孩子們相比。

  要格外的瘦削，黝黑。

  往往能參軍的都是一些年輕的、身強力壯的青年們。

  再加上戰場這個絞肉機，時時刻刻都有如同草芥的人命犧牲，所以縱觀整個八路軍隊伍，八路軍戰士們的大多數年齡也都在十幾歲到三四十歲之間。

  在隊伍里走了一圈，似乎要把每一位新兵戰士們的面孔記在心底。

  高兵這才重新走到隊伍的最前方，朗聲喊道：

  「同志們，剛才小瀋陽的話大家也聽到了。」

  「小瀋陽今年才多大？才16歲不到，如果不是戰爭，如果不是這些狗日的小鬼子，像他這樣的孩子，現在應該是在學堂里念書，應該是在父母的關懷下幸福的生活，成長。」

  「可現在呢？」

  「16歲不到的孩子，竟然要背著幾乎和他差不多高的步槍，上戰場上和兇殘的小鬼子拼命。」

  「小瀋陽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哪怕是不到16歲的他，也知道拿著槍上戰場和鬼子拼命，他身後的弟弟妹妹們，身後的他爹和他老娘，才有活下來的可能，才有過好日子的可能。」

  「就沖這一點，咱們中華男兒就是好樣的。」

  「就從16歲的小瀋陽都敢下定決心，拿著武器上戰場殺敵，中國他亡不了，小鬼子遲早會被我們趕回東洋！」

  說到這裡，高兵又喊道：

  「新兵同志們，我代表咱們一連，熱烈歡迎大家的到來！」

  「咱們一連是部隊，是殺鬼子的抗日武裝，但除了殺鬼子，訓練之外，咱們同樣是一個大家庭，每一位戰士都是咱們的兄弟姐妹。」

  「從今天起，你們就正式融入咱們一連這個大家庭了！」

  「歡迎大家！」

  啪啪啪啪——

  高兵帶頭鼓掌，新兵戰士們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家連長，使勁的將兩個巴掌撞擊在一起。

  掌聲落下之後，高兵說出了他作為連長的第一道命令：

  「作為一個緊密的大家庭，作為彼此的親人，兄弟姐妹，咱們一連戰士們首先要做到的是彼此之間的認識和熟悉。」

  「要是咱連自己連隊裡的戰友的名字都叫不出來，那還叫個屁的戰友？」

  「下面咱們新兵同志，包括老兵同志輪流著來，每個人都上台講兩句，向大家介紹介紹自己。」

  高兵的臉上滿帶著笑容：

  「大家都別不好意思，這上戰場殺鬼子掉腦袋都不怕，還怕講兩句？

  就用最簡短的方式，儘量讓戰士們能記住你。」

  「這樣，老兵們帶個頭，幹部們先上。」

  「大家鼓掌歡迎。」

  掌聲轟鳴中，一排長劉大柱率先走到了隊伍的最前方。

  「坐！」高兵下令，戰士們全部盤腿坐在地上，以保證每一位戰士的目光都可以落在劉大柱的身上。

  劉大柱在戰士們面前站定，臉上浮現出笑容，大聲說道：

  「同志們，我是你們的一排長，我姓劉，劉備的劉，我叫劉大柱。」

  「話說為啥叫劉大柱呢？

  名字聽我娘說是我爹取的，當年我出生的時候兒，我爹已經被抓到國軍當兵，聽說是給戰死了，連點兒撫恤金都沒有。」

  「我爹是指望著我以後能當那頂梁大柱，就給我起個名兒叫劉大柱。」

  「再後來，我老娘……」

  眼見話癆的一排長準備長篇大論下去。

  高兵上去照著屁股就是一腳，罵道：

  「我說大柱，你說兩句行了，咱這是給新兵戰士們開見面會，全聽你小子廢話連篇了！」

  搞笑的排長，平易近人的連長。

  望見這一幕的戰士們忍不住捂著肚子，笑的是東倒西歪。

  接著二排長，三排長。

  包括一連的副排長、班長、副班長們也都率先做了表率，上前介紹了自己。

  最後是新兵戰士們。

  戰士們基本上都是農民的兒子，心智樸素，有些甚至還帶著靦腆，儘管上了戰場，他們立馬就能轉變為殺敵衛國的鐵血將士。

  在連長高兵的鼓勵下，新兵戰士們也一個個上台做了自我介紹。

  實在是不會說話的，哪怕只說一個名字也行。

  很快到了年齡最小的小瀋陽。

  「大家要記住俺的名字可簡單了，咱們中國有個瀋陽，俺年齡小，大家就叫俺小瀋陽。」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小瀋陽卻成了新兵隊伍里名字被大家記得最牢固的。

  簡短的自我介紹完畢之後，高兵又朗聲對戰士們說道：

  「同志們，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我要告訴大家。」

  「按照團部新下達的指令，從今日開始，咱們獨立團的新兵戰士們會臨時先組成一個新兵編制，或是新兵排，或是新兵連。」

  「將咱們新兵同志們集中在一起進行對應的訓練。」

  「根據戰事的緊急狀況與否，團長初期定下的新兵連訓練時間是兩個月。」

  「也就是說，咱們一連的新兵同志們在兩經歷過為期兩個月的新兵訓練之後，才可以正式的被分配到咱們連隊。」

  「在這期間，擔任新兵連的各級幹部，從連長到排長，包括班長和副班長，全部由我們一連的老兵幹部們擔任，甚至包括我在內，此次則是擔任咱們新兵連的連長。」

  「所以，剛才向大家作了自我介紹的我們一連的老排長、老班長們，大家可要記好了，因為在接下來的新兵訓練期間，他們同樣是你們的班長和排長。」

  說到這裡，高兵向新兵戰士們解釋道：

  「新兵同志們，知道為什麼要把你們集中起來組成一個新兵連進行訓練嗎？」

  新兵戰士們望著高兵，誰也沒有開口。

  「一排長，你說說你的看法。」

  「是！」

  一排長劉大柱應了一聲，大聲解釋道：「報告連長，咱們組建新兵連的目的，是為了讓新兵同志們集中在一起，集中進行訓練和調整生活作息，以快速的轉變原有的農民或是民兵身份，早點融入咱們獨立團戰士們的訓練作戰與生活。」

  劉大柱解釋完，新兵戰士們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一旁的高兵卻是突兀地說道：

  「這只是其中一點原因，並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說著，新兵戰士們便注意到，原本還衝著大家笑得和善、一臉平易近人的連長，表情變得相當嚴肅起來。

  「至於主要的原因是什麼呢？」

  「恕我直言，在座的新兵與我們一連的老兵戰士相比，我說句實話，都是菜鳥蛋子！」

  相當犀利的話語，說的新兵戰士們，包括一連的幹部們都愣在當場。

  高兵卻是劈頭蓋臉地衝著盤地而坐的一百多位新兵罵道：

  「怎麼，我說錯你們了？」

  「就你們眼下的軍事素養，和地里種地的農民也沒什麼區別，上了戰場，指望你們能殺幾個鬼子？」

  「你們不他娘的給老兵拖後腿，老子就阿彌陀佛了。」

  「哪次在戰場上，傷亡最大的不是你們這些菜鳥？」

  「我是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你們沒有經歷充分的軍事訓練，就跟著老兵們上戰場，成為下一批犧牲的菜鳥，但至死都沒有擺脫新兵蛋子的身份，成為一名合格英勇的八路軍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