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除掉王歪嘴

  一群人用了大半個小時的時間，終於到了袁保國住的宅院。

  砰砰砰，敲門聲在安靜的宅院裡傳開。

  鬼子小隊長小野親自敲開了木門。

  隨著一聲嘎吱聲，木門被打開，袁保國的老娘站在了門口。

  望著出現在自家門前的鬼子，袁大娘明顯也有些意外，眸子裡還帶著些害怕。

  小野站出來，儘量讓自己笑得和藹些，用有些蹩腳的漢語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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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娘，你的兒子的喝醉了，我們把他送回來。」

  「謝謝謝謝！」袁大娘點頭應道。

  袁保國此時耷拉著腦袋，像是沒有醒酒的樣子，被兩個鬼子攙扶著。

  小野話鋒一轉。

  「大娘，兒子的給你送回來了，我倒是有句話想問問你。」

  袁大娘愣了愣，「太君想問什麼？」

  「當然是問你的兒子，是怎麼暗中勾結八路的，跟我們皇軍作對。」

  說完這句話，小野貼近了兩步，緊盯著袁大娘的神情。

  裝醉的袁保國心裡咯噔了一聲，他沒敢抬頭去看自己老娘，只是在心裡頭大罵小野不是東西，竟然來試探自己老娘。

  他心裡也有些擔心，怕自己老娘再說錯了什麼話。

  畢竟老娘一向不喜歡小鬼子，這他是很清楚的。

  「就他，我兒子他能有這膽子，勾結八路？」

  忽然響起的袁大娘的鄙夷聲，在安靜的小院裡緩緩傳開。

  「我生的王八蛋是什麼性子，我這個當娘的會不知道？」

  「就我這沒用的兒子，打小膽子就小得可憐，夜裡一兩隻老鼠都能把他嚇得亂哭。」

  「勾結八路，那可是掉腦袋的事情，他能有這能耐？太君，你們就是借他十個膽子，我這王八蛋兒子他也沒這個出息。」

  「你們要是真把這小王八蛋當成了叛徒，那八路們該偷著高興了。」

  袁大娘當著鬼子們的面就罵開了，這一通好罵，罵的小野頗有些不太自在。

  他也聽說過，這袁保國的母親對袁保國一直態度不好。

  好像是老人家思想頑固，覺得袁保國當了皇協軍，是做了狗漢奸，背了罵名，對不起祖宗。

  所以平時對自己的兒子袁保國，袁大娘是向來沒什麼好臉色。

  眼下小野算是親眼見識到了，哪有一口一個小王八蛋，這麼罵自己兒子的？

  明面上聽著是罵自己的兒子，可小野總覺得這老太太像是在指桑罵槐。

  但老太太對自己兒子的痛罵，還有那絕對不似作假的嘲諷，倒是也從側面證實了，這袁保國大概是真的沒有私通八路。

  至少他娘是肯定不知道這事兒的。

  「哈哈，大娘，你的別多想，我們的只是開個玩笑。」

  「好了，袁排長也已經送到了，那我們就告辭了。」

  說著，兩個鬼子將走路都打晃的袁保國交給袁大娘，轉身一行人就離開了院子。

  看著爛醉如泥的袁保國，袁大娘是氣都不打一出來：

  「喝，遲早喝死你個小王八蛋。」

  「就你這樣的德行，八路要是能看得上，那也是瞎了眼了。」

  「娘，嘿嘿，您咋能這麼個說嘛，兒子好歹也是皇協軍的排長，指不定哪天還能升成連長嘞！」站著身子，晃晃悠悠的袁保國，咧著臉樂道。

  「丟臉的東西，還好意思說，這袁家祖宗的老臉都讓你個不肖子孫給丟盡了。」

  「自從你個小王八蛋給鬼子做事兒，我沒事兒了都不敢出門兒的，鄰里鄰居的見了你老娘，哪次不是在背後指指點點的？」

  「我知道，他們私底下都在罵咱老袁家不是個東西呢！」

  「你再瞅瞅你自個，一天到晚的給鬼子做事，這不，人家還懷疑你勾結八路呢，你說你冤不冤？」

  「要娘說，一天到晚跟著鬼子提心弔膽的過日子，你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回去種地，或者做點兒生意呢……」

  院門外。

  帶著幾個鬼子趴牆角的小野臉色有些難看。

  這老太太是有多看不上咱大日本帝國皇軍？

  但是，小野心裡頭也明白。

  他們占領的每一座縣城，每一處鄉鎮。

  那裡邊的中國百姓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他們能做的只是武力鎮壓，想要讓這些中國百姓們老老實實的從心底順從，那也絕對不可能。

  這袁保國的老娘要是能替大日本帝國說好話，那反倒令人懷疑了。

  「隊長！」

  「走吧，看來是咱白費工夫了，他嘛的，還害得老子多出了一頓酒錢。」

  小野罵罵咧咧中帶著鬼子們離開。

  經過這一番試探，包括試探袁保國的老娘，他沒有發現任何破綻。

  仔細想想，小野覺得這袁保國也的確是條好狗。

  只是不像王歪嘴那樣的惡犬，隨時會到處咬人罷了。

  自己總不能因為這袁保國不像王歪嘴那樣，喜歡到處欺壓百姓，就認為他勾結了八路吧？

  ……

  另一邊。

  就在小野毫無進展的時候，原木那邊卻是有了大發現。

  他查到，就在今天上午。

  有一封信，從西鄉外送到了王歪嘴手中。

  王歪嘴好像並沒有回信，並且把那封信當場就給燒了。

  原木意識到此事有問題，他此次負責調查王歪嘴，當即把王歪嘴叫到了憲兵隊進行審問。

  憲兵隊內，王歪嘴支支吾吾了半晌，「原木太君，我冤枉呀，這絕對是八路的詭計！」

  「說吧，關於那封信，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

  被抓了個現行的歪嘴不敢隱瞞，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就在今天上午，縣城裡有個百姓給我的手下遞了一封信。」

  「說是給我的。」

  「手下就把信給了我，我看了那信的內容，是皇協軍排長黃大山的字跡。」

  「他寫給我的信。」

  「可我一琢磨，這黃大山不是當初跟著平川中隊的運輸隊，經過黃牛坡一帶嗎？我還以為他是陣亡了。」

  「或許是被八路俘虜了。」原木說道：「說吧，信的內容是什麼？」

  「就……就是一些客套話，太君，你知道的，我和這個黃大山原先是一個部隊的，一向關係還算不錯。」

  「就這些？」原木問道，他的話語突然變冷，「王歪嘴，我勸你最好實話實說，倘若有所隱瞞，讓我調查出來，你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王歪嘴一聽這話，嚇得渾身一哆嗦。

  這傢伙就是一條惡犬，平時在百姓們面前是耀武揚威，但是在鬼子面前向來慫蛋一個。

  經過原木這麼一嚇唬，王歪嘴哭天喊地地叫冤道：

  「太君，這絕對是八路的詭計啊！這黃大山成了八路的俘虜，肯定是八路故意讓他寫信來陷害我的。」

  「他在信裡邊竟然故意誣陷我，說什麼感謝我提供的此次日軍運輸隊的情報，還胡說八道的誇我什麼身在曹營心在漢，是抗日的英雄。」

  「我怕太君們看了信上當，所以就把信給燒了。」

  原木冷笑道：「王歪嘴，這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詞而已，你覺得我會輕易相信嗎？」

  「太君，我真是冤枉的，我對皇軍一直是忠心耿耿，這些太君你們都看在眼裡啊！」

  「我絕對沒有私通八路，我絕不可能私通八路的！」

  王歪嘴快氣瘋了，這下子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這該死的黃大山，你咋就非要害你自個兒的兄弟呢？

  原木卻不管這些，眼下既然有了線索，他當即控制了王歪嘴，然後又下令讓他第二小隊的憲兵隊鬼子們，到王歪嘴的住宅里搜查了一遍。

  這一搜查不要緊，好傢夥，竟然又在王歪嘴的家裡隱蔽的地方，搜出了足足三封信件。

  從信件的口吻中可以推測出，寫信的是八路軍的人。

  至此，原木自然不再猶豫，直接把王歪嘴抓進了憲兵隊的監獄裡。

  次日。

  原木和小野一同出現在憲兵隊。

  原木將從王歪嘴的住宅里搜出來的那些信件，擺在了鬼子憲兵隊隊長的面前。

  「隊長，此次的調查，果然讓我發現，這王歪嘴竟然是八路一直暗中安插在我軍的內應。」

  「這些都是我在王歪嘴的家裡搜集到的罪證。」

  「小野君，你呢？這個袁寶國可有什麼問題？」鬼子隊長又看向小野。

  小野噎住。

  「如此說來，此次我軍運輸隊經過黃牛坡，會遭遇八路軍的伏擊，正是這王歪嘴泄露了情報？」

  原木點了點頭：「隊長英明，現在看來的確如此。」

  說到這裡，原木還看向小野，問了一句：「小野君，關於運輸隊會經過黃牛坡的消息，這王歪嘴應該是知道的吧？」

  小野再次無言以對，他認為王歪嘴忠心可靠，此事的確向他提過一嘴。

  「只是……原木君，按照你所說的情況，此事是不是太明顯了一些？

  如果王歪嘴是八路軍的內應，這八路又怎麼會好端端地寫信給他，故意導致他暴露呢？」

  「萬一王歪嘴並沒有問題，是八路故意在離間呢？」

  此事，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這王歪嘴私通八路的痕跡，的確是太明顯了。

  「請隊長明鑑！」小野堅持相信王歪嘴沒有問題，他可不想喪失這麼一位得力的惡犬。

  兩人的目光匯聚在鬼子憲兵隊隊長身上。

  鬼子隊長沉默了片刻，望著原木和小野二人，緩緩開口道：

  「不管怎樣，此次運輸隊的情報只有一隊知曉，再加上這王歪嘴身上的確有嫌疑。」

  「指揮部已經下了死命令，讓我們務必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查出泄漏此次運輸隊情報的叛徒。」

  「所以，你們應該明白，不管怎樣，現在都需要有個人頂出來，以儆效尤！」

  「眼下看來，這王歪嘴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隊長！」

  「好了，不必再說了，明日菜市場槍決王歪嘴，除掉這個八路軍的內應，以宣揚我大日本帝國軍威，警告那些有反骨的中國人，膽敢與我大日本帝國作對，就是如此下場！」

  「嗨！」原木應道，心裡頭在偷著樂。

  小野無可奈何，只得跟著應了下來。

  ……

  次日正午，西鄉偽軍排長王歪嘴在菜市場被日軍槍決，罪名是暗中勾結八路。

  他的屍體被懸掛在西鄉城門頂上，足足懸掛了兩天兩夜。

  用來震懾整個西鄉的百姓。

  殊不知，城門來往的百姓卻是在心底大覺痛快，還有一些膽大的，甚至衝著掛在城門頂上的王歪嘴的屍體狠吐吐沫，然後罵上一嘴：活該！

  至於日本人說，這王歪嘴是八路的內應。

  鬼信嘞！

  原本屬於王歪嘴派系的偽軍們更是兔死狐悲。

  袁保國心底也是感慨連連，跟自己作對了多年的王歪嘴，只是連長高兵的一句話，竟然就落得個如此悲慘的下場。

  再加上日本人為了應付指揮部的命令，不問青紅皂白就處決了王歪嘴的決定，更是讓袁保國心寒。

  這也讓袁保國越發的打定了主意。

  堅定的跟著八路軍，才是自己最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