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試探
2024-07-12 05:19:47
作者: 小號而已啦
正在思索的袁保國被胡同盡頭兩道突然走出來的黑影打斷了思緒。
突如其來的一幕,待借著月光看清楚來人的面孔,他不驚反喜道:「連長,一排長!」
「小心隔牆有耳,換個地方再說。」
「誒!」
卻說眼下攔住袁保國去路的,自然是高兵和劉大柱二人。
高兵考慮到後續的計劃,在傍晚時分,帶著劉大柱又混進了西鄉,找到了袁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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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走到了偏僻的巷子裡之後,劉大柱負責警戒,高兵則是和袁保國低聲交談起來。
「連長,這些日子,日軍加強了對西鄉的警戒,又加派了不少援軍。眼下西鄉最是危險,你怎麼又冒險進來了?」
袁保國問道,臉上對於高兵二人安危的憂慮,不似作假。
高兵笑道:「放心吧,這西鄉守得再嚴,咱啥時候想進來,照樣進得來。」
「那是!」袁保國笑道。
「行了,不開玩笑了,說正事兒。」
「保國,這次我們一連是通過你意外得到的情報,這才在黃牛坡成功的伏擊了鬼子的運輸部隊。」
「乖乖,連長,剛才我還在想這事兒呢,這打掉鬼子運輸中隊的,真是您帶人幹的?」
袁保國一臉驚嘆道。
高兵樂道:「不過是運輸隊的小鬼子而已,又不是什麼野戰精銳,沒啥好炫耀的。」
「連長,您說的倒是輕鬆,這要是在國軍方面,成功打掉鬼子一支運輸中隊,那還不得大誇特夸呀!」
「沒得說,想打鬼子,連長,跟著您看來是一準兒沒錯的!」
又說笑了幾句,高兵再次奔入正題:
「鬼子從平關鎮向西鄉運輸物資,會經過黃牛坡的情報是你意外得到的。」
「但是,對於小鬼子而言,這事兒是保密進行的,可消息怎麼會傳到我們八路軍耳朵里呢?」
「我這麼說,你明白什麼意思了吧?」
袁保國是個聰明人,很快便明白了過來。
「連長,你的意思是鬼子可能會懷疑到我們偽軍頭上?」
「這是肯定的。」高兵說道。
「連長,那這事好說,關於鬼子運輸隊的事情,我們二隊可是半點不知道的,都是王歪嘴他們負責。」
「我是從潛伏在王歪嘴身邊的兄弟那裡打探到的情報,鬼子要懷疑,也肯定得懷疑到這王歪嘴頭上,誰讓這小子大嘴巴,喝醉了酒亂說話的。」
對此袁保國倒是放心的很,這鬼子怎麼著也不該懷疑到他頭上。
高兵卻是搖了搖頭說道:「這還不夠,鬼子可能會懷疑到那王歪嘴的頭上,咱們還得把他的罪名坐實。」
「否則你說這王歪嘴,平時跟著鬼子為虎作倀,而你呢,又總是想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說在小鬼子那裡,是更信任你,還是更信任王歪嘴?」
「不把這王歪嘴除掉,也不利於你今後在西鄉的行動。」
袁保國聽到高兵說要對付王歪嘴,心裡已經在偷著樂了,「只是……連長,這事兒具體要怎麼做?」
高兵笑了笑,附在袁保國的耳邊說了自己的計劃。
袁保國聽罷,忍不住贊道:「嘿嘿,連長,鬼子對我們皇協軍一向也是用之而不信之,真要是這麼整,這王歪嘴肯定不好過。」
「只是這麼明顯的話,小鬼子能上當?」
「你也說了,讓鬼子懷疑即可。」
「本就不是一條心的鬼子和偽軍,離間起來用不著那麼麻煩。」
「除掉這個狗漢奸應該是不成什麼問題的。」
袁保國:「咳咳咳——」
幸好咱及時改邪歸正了。
臨行的時候,高兵又再三囑託道:
「此事肯定會讓鬼子對你們偽軍產生懷疑,日軍說不定還會對你進行試探,畢竟像王歪嘴這樣的鐵桿漢奸都能成為我們八路軍的內衣,更別說像是你這樣的偽軍軍官。」
「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別露了馬腳。」
「是,請連長放心!」
就這樣,雙方溝通過後,剷除西鄉鐵桿漢奸頭子王歪嘴的計劃正式進行。
次日,西鄉日軍憲兵隊指揮部。
鬼子憲兵隊隊長找到了憲兵隊小隊長小野,和原木村。
「小野君,原木君,這次國軍運輸隊在黃牛坡一帶遭到八路軍的伏擊,此事實在蹊蹺,運輸隊會經過黃牛坡的情報是嚴格保密的,為何會被八路得知?」
「我想問題肯定是出現在皇協軍內部。」
「指揮部已經傳來了命令,讓我們揪出藏在西鄉皇協軍內部的叛徒。」
「所以我叫你們二人過來,商議此事。」
這鬼子憲兵隊隊長話音一落,那小野率先開口道:「隊長,如果皇協軍內部出了叛徒,最有可能就是原木君手底下的那個袁保國!」
「哦?」
原木的性格要比小野沉穩得多。
袁保國是屬於他這一派系的皇協軍,他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小野往袁保國的身上潑髒水。
他反唇相譏道:「小野君,你這話說的倒是奇怪,難道這個叛徒就不可能是你手底下的王歪嘴嗎?」
「這不可能,王歪嘴一直對我們大日本帝國忠心耿耿,平時不管是征糧,還是維持治安,他都不遺餘力,他怎麼可能會是叛徒?」小野反駁道。
原木笑道:「那麼袁保國作為皇協軍排長,同樣做事得當靠譜,是我得力的助手,他又怎麼可能是叛徒?」
小野加重了語氣說道:「那袁保國對我大日本帝國的命令總是陽奉陰違,別以為我不知道,他私底下也沒少幫助那些中國人。」
「他平時也很少不欺壓當地的中國百姓,這樣的傢伙不是叛徒是什麼?」
「你這話說得實在離譜,袁寶國本來就是中國人,你非要他殘害自己的同胞,像那王歪嘴一樣滅絕人性,才算的上是忠心於我大日本帝國嗎?」
「況且,指揮部早就說過,我大日本帝國想要征服土地廣袤的中國,必須執行懷柔政策。」
「倘若都如同小野君一般暴戾。」
「中國人一定會奮起反抗,這對於我大日本帝國征服中國可未必是什麼好事。」
「再說了,此次負責接應運輸隊的是你們第一小隊,我們第二小隊,包括我這個隊長在內,對於運輸隊的情況是半點不知。」
「這袁保國怎麼可能得到運輸隊會經過黃牛坡的情報?」
「情報如果出現泄露,也一定是發生在你們一隊的身上!說不定是小野君把此次運輸隊的情報不小心說漏了嘴,讓王歪嘴聽了去,這才傳到了八路的耳朵里。」
「你……」
小野一時被懟的啞口無言。
畢竟原木說的是實情。
原木的這句話甚至讓小野忍不住在心裡多想……難道真的是王歪嘴?
但小野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念頭,王歪嘴跟了他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絕不可能是八路的奸細。
「好了,何必為兩個中國人爭論不休?」
最終,還是鬼子憲兵隊隊長打斷了原木和小野的爭吵。
鬼子憲兵隊隊長表示:
「此次情報的泄露,必定出現在皇協軍內部。」
「中國有句老話說得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無論是王歪嘴,還是袁保國,都有必要進行試探,探查清楚這兩人到底是不是八路的內應。
另外,對皇協軍內部進行逐一排查,絕不能放過這個奸細。」
「這樣吧!你們兩個,一個和王保國走的近,一個和王歪嘴走的近。」
「那就調換過來,由小野君去試探袁保國,原木君去試探王歪嘴,務必把皇協軍內部給我探查清楚。」
「當然,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不可胡亂抓人,以防引起皇協軍譁變。」
「嗨!」
小野和原木起身,齊聲應道。
待兩人一路走出憲兵隊,小野臉色陰沉中衝著原木冷笑道:「原木君,你瞧著吧,我會向你證明,袁保國就是這個叛徒。」
當天下午。
兩人的試探分別拉開了序幕。
酒樓里,小野帶著四名憲兵隊的鬼子,美名曰請袁保國喝酒,把袁保國請到這裡。
走在路上的袁保國意識到鬼子此次來者不善。
這憲兵隊一隊小隊長小野,一直和自己不對付,他怎麼會好心請自己喝酒呢?
或許正如連長所述,鬼子對我起了疑心。
但轉念一想,此次鬼子運輸隊會經過黃牛坡的情報,只有一隊知道,自己是通過潛伏在王歪嘴身邊的劉瓜,意外得知的情況。
只要自己假裝什麼也不知道,鬼子應該也拿自己沒辦法。
想到這裡,調整過心態的袁保國朝著酒樓大步走去。
接下來看演技就是了。
「咳,小野隊長,你怎麼想起來請我喝酒了?」
進了酒樓包間的袁保國望見小野,臉上堆滿了笑容說道。
「袁排長,請坐!」
「嗨,多謝小野君!」袁保國當著小野的面,在座位上坐了下去。
為了試探袁保國的小野,這次也是下了功夫,他將自己的身體坐的筆直,臉色滿是鄭重:
「袁排長,這次請你喝酒,其實是我想向你道歉。」
「幾日前,你我之間發生了一些不愉快,我甚至還打了你,這是我的過錯,我為此事鄭重向你道歉!」
說到這裡,裝模作樣的小野擺出出一副真誠的神情,甚至從座位上站起來,衝著袁保國鞠了一躬。
袁保國連忙扶住小野,說道:「小野君,您這是做什麼?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那日也怪兄弟我不識趣,壞了小野君的好事。」
「我只是替小野君擔心,畢竟少佐閣下專門下令,不許滋擾民眾,以體現我大日本帝國對待中國民眾的友善。」
「女人有的是,要是小野君因為一個沒有意思的婦女,被少佐閣下處罰。」
「我看到了卻沒有攔著,那可就是我的過錯了。」
「吆西,袁排長,什麼都不說了,喝酒!」
「干!」
兩個人是觥籌交錯。
在小野的眼神示意下,旁邊陪酒的幾個鬼子也接連和袁保國喝酒。
小野曾聽王歪嘴說過,這袁保國的酒量並不是太好。
看樣子,他是準備先把袁保國灌醉之後,再進行試探。
袁保國心裡也是心知肚明,但鬼子敬酒他自然不能拒絕,否則反會遭到懷疑。
就這麼七八杯酒下肚。
在酒精的作用下,喝酒上頭的袁保國已經是滿臉通紅,似乎連說話都有點兒大舌頭起來。
「喝,小野君,接著喝,喝!」
小野似笑非笑的舉起酒杯,又和袁保國幹了一個。
酒喝到正盡興的時候。
小野緩緩放下酒杯,眼睛直視著有些醉眼迷離的袁保國,冷不丁地說道:
「袁排長,你老老實實地說吧,你是怎麼勾結八路,並把我軍運輸隊會經過黃牛坡的消息給透露出去的?」
已經滿身都是酒氣的袁保國心裡咯噔了一聲。
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只是做出一臉疑惑的樣子。
他有些迷迷糊糊地擺著手,「不,不是,太君,您在說啥呢?您是不是喝醉了?」
「八路?什麼八路?」
「袁保國,你不必狡辯,此事我軍情報部門已經探查清楚,另外,我們還在你的住宅里搜到了幾封八路暗中寫給你的信件。」
說著,煞有其事的小野果然從懷裡掏出幾張信件來,然後丟在袁保國面前。
「袁保國,這下子你還有啥好說的?」
袁保國接過信件胡亂地看了急眼,然後又把手中的信件丟在桌上,搖著腦袋,一臉委屈的望著小野,甚至上前抓著小野的手說道:
「小野君,這不可能呀!」
「肯定是有人想陷害我,我從來沒有過這些狗屁的信件,我咋會溝通八路呢?」
「我對皇軍可一直都是忠心耿耿。」
「這天地可鑑呀!」
「我拿著皇軍的軍餉,吃皇軍的,喝皇軍的,我老娘的宅子也是皇軍給的,一日三餐有人供應著,我糊塗嗎?我去勾結什麼八路?」
「小野君,你可要為我做主呀!」
「我袁保國可從來沒有勾結過什麼八路,我對太君一直是忠心耿耿,這我是可以發毒誓的,您可不能冤枉了對皇軍衷心的手下啊!」
一面說著,似乎說到了動情之處,袁保國竟是就著小野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起來。
……袁保國在心底暗暗罵道,這狗日的小鬼子,還想故意試探我呢!
信件,狗屁的信件。
連長他們都是直接入城來找我的。
小野有些嫌棄地拽回胳臂,看著滿臉酒意,眼神迷離,連話都快說不清楚的袁保國的樣子,不似作假。
他心裡頭也有些沒底了,實際上,他手頭自然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表明袁保國溝通八路。
另外,此次運輸隊會走黃牛坡的情報,一隊的確是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就連一隊長原木都不知道此事。
消息從袁保國這裡泄露出去的可能的確很小。
但小野自然不會這麼輕易放棄。
他忽然計上心頭,衝著左右鬼子說道:
「袁排長看來是喝醉了,咱們把他送回去吧!」
「嗨!」
就這樣,在兩個鬼子有些嫌棄的攙扶下,袁保國一路跌跌撞撞的朝著自家宅院走去。
走在中途的時候,實在撐不住的袁保國,還哇哇哇的大吐了一回。
可把小野等幾名鬼子噁心的不輕。
這一切表明,袁保國喝醉了酒可真不是裝的。
而實際上,袁保國雖然酒量不行,但他喝醉了酒和常人不同,喝得越醉,這心裡頭越是跟明鏡兒似的。
先前小野對自己的試探,袁保國心裡很清楚。
好在有高兵提前過來打過預防針,袁保國心裡早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所以方才在酒桌上,他沒有流露出任何破綻。
只是這小鬼子怎會好心的送自己回家?
這讓袁保國心裡有些沒底兒。
這狗日的小野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