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最後一個月

  是對他而言都很重要的人，卻不可兼得的絕望。

  二者取其重，相比於這個孩子，他還是更希望未央能平安健康。

  面對已經連看自己一眼都不肯的左未央，陸城在黑暗中摸著她的頭髮，忽然開口：

  「未央，你在生氣。」

  他篤定地說，「你氣我在知道你懷孕之後，並沒有顯得很高興，你覺得我不喜歡這個孩子。」他輕輕苦笑出來，聲音幾乎是沙啞的，「未央，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麼喜歡這個孩子。可是……你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嗎？我明白，得知自己做了父母的人都會被喜悅沖昏頭腦，但是，你必須顧惜一下自己。」

  能不能顧惜一下她自己，以及，他的感受？當然，他知道自己現在在她心中早已經沒什麼重要，但僅僅只是為了她自己，能不能，多冷靜下來想一想？

  不過，眼下，他卻是真的不捨得就這樣讓她放棄，孩子已經有三周，姑且再過一個月，等到做手術的最佳時間，再告訴她。

  與此同時，左未央已經渾身都顫了起來，陸城短短几句話，於她，卻如同是醍醐灌頂一般。

  她或許是真的被做母親的喜悅沖昏了頭腦，竟然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來得及考慮到過自己。

  

  同時，也意識到是自己誤會了陸城，以為他不關心，但事實上，他遠比自己更關心，比自己更考慮到了方方面面。

  雖然還沒有轉過身來，但心裡早已經柔軟起來，以及想著自己的身體限制，又有著十足的擔心。

  她聽見他在自己背後接下去說話，溫柔得，比星光更恬靜。

  「你知道今天我和你的家人都說了什麼嗎？」

  「說了……什麼？」

  左未央小聲問，可是他在她身後忽然沉默起來，就在她想要轉過身去再問時，陸城終於淺笑，道：

  「我們說……要好好照顧你。像女王一樣照顧你。」

  到現在為止，左未央終於徹底已經心軟。孩子，爸爸不是不喜歡你，而是太關心你了。

  她一點點轉過身去，與陸城面對面躺著，他的五官鑲嵌在黑夜中，看不清楚，可是唯獨眼中的神情，她看得很清楚。

  伸出了手，在夜幕中抱住他，頭深埋在他胸口，那裡很溫暖，很讓人安心。

  心臟正在有節奏地跳動著，阿哲，真的很感謝你，讓自己能夠活下來，感謝你，讓她有做母親的機會。不管自己對陸城愛是不愛，對這個孩子，她都是愛極了的。

  不知是因為埋著腦袋，還是因為感動，她的聲音有濃重的鼻音：

  「你放心……我當然也會照顧好自己的呀。」

  陸城不再說話，只是用力地，牢牢地抱住了她。這個懷抱代表了抱歉、摯愛、憐惜，一切情愫，誰都已經說不清。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未央，你一定要高興一點。

  等到一個月以後，他只能做一個壞人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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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孕育一個小生命，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尤其是對左未央來說，自己都還沒有完全長大，就要開始對另一個生命負責，既慎重，又激動，同時又與別的女人不一樣，她還有著無比的小心翼翼。

  不光是她，她身邊的所有人，哪個不是對待女王一樣對待她？就連搬出去了的趙亦舒也被召回，按照一日三餐檢查身體，好在趙亦舒不久前剛和紀唯鬧掰，否則還真是造了孽。

  陸城也已經不怎麼去公司，一切事宜交給手下人打理，他就專心在家裡看管著左未央的一舉一動，雖然也知道自己是被所有人關心著，但總覺得有種被看管起來了的感覺。就好像幾年前自己病得最重的時候，一家人也是這樣什麼都不准自己做，要不是阿哲願意拿自己的命換她一命……

  還是先不去想這些，她摸摸自己還未有任何變化的肚子，神態一片恬靜安寧，抬眼，就看到陸城正在不遠處看著自己，一動也不動，好像她真的是什麼眨眼就會消失的珍寶。

  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已經被察覺，陸城飛快轉眸，與此同時已經調了靜音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拿出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後一頓，輕聲站起來。

  「我去接個電話。」

  雖然身不在公司，可是身為總裁，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還得管著，這幾天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從公司打來的電話了，平均每天七八個，左未央早就見怪不怪，點頭微笑。

  三分鐘不到，陸城回來。

  她倒是有點詫異，這一次，這麼快就講完了？再看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點凝重。難道是公司出現了問題？

  左未央本來也不需要他時時刻刻在自己身邊，開口委婉道：

  「其實……你不必天天陪著我，要是有其他的事情，你大可以去處理。」

  「沒事。」他收好手機，凝重的表情在面對她的時候也都盡數收斂起來，是難得一見的溫柔，「沒什麼事，我還是陪著你吧，看不到你……我不放心。」

  是真的，很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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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亦舒其實最近一直都很心不在焉，只不過在全部都只關心左未央的一家子中並沒有人去注意他。他常常一個人就發起呆來，側臉憂鬱，更可怕的是，已經整整半個月沒有夜生活。

  第一個發現他有這種情況的還是左未央，身為私人醫生，居然頭一次開始對自己的工作有了懈怠的表現，深諳趙亦舒再怎麼胡來也絕對不會在工作時放鬆的左未央深感意外，同時又想到他一會兒搬出去一會兒又搬回來的行徑，很容易就猜到他肯定是有什麼事。只不過，以趙亦舒的性格，不主動說，肯定就是不想說，而以她的性格，別人不說，她肯定也不會問。

  話說這一天蔫了半個月的趙醫生洗完澡，空虛得剛過了十點鐘就已經感到疲倦，於是打算睡覺，剛上床，手機卻響起來。

  本來以為又是哪位姑娘見他這麼久不來想他了，隨手拿起手機就想掛斷，不料打來電話的並不是那些普普通通的姑娘，而是他正憋著大招想要對付的那個女人。

  趙亦舒立馬就從床上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