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以退為進

  「我媽講了，我只能拿零錢，五塊十塊的都要交給她，小小姑姑，你給換成一塊一塊的好不好？這樣我就不用交給我媽了！」講到最後小群群眼睛一亮，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殊不知小傢伙奶聲奶氣的話被早就在身後偷偷留意的春花嫂子聽見了，一些好奇的婆娘漢子也都聽到了，頓時惹得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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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按我講，春花啊，你這個仔長大以後不得了哇！這么小就和你一樣會打算盤了咧！」忠信叔家的婆娘笑得後槽牙都看見了，一邊笑一邊取笑春花嫂子。

  春花嫂子有點下不得台，雖然村裡的婆娘都這樣要求孩子，當主人家的面拆紅包的孩子也不少，可這樣對給紅包的長輩提要求的卻真是第一個！嘴裡只能斥責自家孩子：「你這個混帳！你到是會想咧！這次的錢我不收你的，莫給我丟人了行不行？」

  一院子的人頓時又大笑起來。

  李貴旺在院門口擺上鞭炮放了新年出門的第一掛鞭炮，震天響的鞭炮放完，李貴旺嘴裡喊上一嗓子：「大家動步生財咯！」院子裡的親戚們拉長了聲音「喲呵」一聲應和，浩浩蕩蕩的一屋子人就都開拔走人，開始了集體拜溜年。

  第一家去的是二爺爺家。二爺爺唯一的兒子忠林叔在城裡的銀行上班，加上二爺爺早些年也開過煤窯，向來是村子裡的富戶，所以二爺爺家也就成了孩子們最喜歡去的地方，尤其是李鳳這樣年紀的孩子。

  農村像李鳳這個年紀的孩子很多人家裡已經不給紅包了，可二爺爺家不一樣，所有沒結婚的孩子都有紅包，每個人十塊錢！

  一屋子人熱熱鬧鬧地坐著吃瓜子花生糖果，二爺爺拿著一大摞紅包在四個桌子之間逐個點著人頭髮著，李小小在對面一桌子人中看到了李玉柱的身影，旁邊坐著二嬸子和李玉強。只是跟李玉柱追著李小小的眼神不同，二嬸子和李玉強則是有意不去看李小小，李玉強看到自家弟弟老盯著李小小看，大約覺得丟了自己的臉，還特意拉了李玉柱一把，在李玉柱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李小小惡意揣測著，估摸著是讓李玉柱離自己遠一點。可李玉柱聽完了後回了兩句不知什麼話，還是看著李小小，李玉強的臉色就很不好看。李玉柱做了讓李玉強不高興的事情，李小小不知怎麼就特別高興，於是興高采烈地衝著李玉柱露出一個笑臉，表示自己看到他了。

  李玉柱沒有看到自家老哥猛地黑了的臉，見李小小衝著自己笑，以為上次送花的事情李小小原諒他了，臉上頓時笑開了花。

  可看到李玉柱笑了，李小小想起了李玉柱送的那些玫瑰花，雖然最後讓自己給扔了，可他的行為還是讓李小小有些不舒服的，心情又突然不好起來，於是李小小的臉又繃起來了。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饒是李玉柱曾經混過社會，可一掉進了感情這個漩渦中，本就不高的情商就更加低的可憐了，見李小小繃起了臉，頓時又心裡發慌，不知道到底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可憐的伢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敢過來問，只能不停地在心裡反省著自己這一瞬間的行為表情，自己又做錯了什麼讓李小小晴轉陰？

  李玉強臉色更加的不好了。

  劉秉玉有意無意地坐在了李小小旁邊，他現在已經知道，李貴旺家現在李小小能當一半的家，涉及到錢的事情都是李小小講了算。二爺爺發完了壓歲錢後，劉秉玉示意李小小到一旁講話。

  李小小跟著劉秉玉走到一邊時，劉秉玉倒是也開門見山：「那個承包荒山的事情，你們家考慮得怎麼樣？」

  李小小先是抿嘴一笑，然後才開口：「這件事我還沒想好，我倒是在想年後支持誰當村長的事。」

  這話聽到劉秉玉耳中不亞於一個炸雷，劉秉玉的臉色都變了：「什麼意思？」

  李小小看著劉秉玉，神色很是認真嚴肅：「我知道年後就要重新選舉村長了，歷年村長選舉都是要靠自己拉票，我當然要投票給對自己好的人。聽講忠信叔也要參選，正在私底下找支持自己的人呢！如果秉玉叔覺得我這樣做還是有一些道理的話，我就只能看誰可能支持我，我就投誰的票。」

  講句實在話，劉秉玉並不怕李小小投對手的票，可為李小小送雞鴨蛋和賣菜給她的那些村民幾乎占了村民數量的一半，如果李小小存心搗亂，誘導他們都投劉忠信的票的話，自己很可能再也當不成村長！得失之間一衡量，利弊立現！

  劉秉玉額頭開始冒汗了：只想著怎麼給兒子謀利益，沒想到自己也是有後顧之憂的人！劉秉玉嘴裡的話自然而然的就軟了下來：「小妹子，我也講句心裡話，哪個做爹娘的不為自己的兒女打算？我這也是看著遠志復員回家了，沒個事情做心裡著急，想著你那裡本來也需要人，這才打了這樣的算盤，卻絕對沒有坑你的意思。」

  李小小笑眯眯地一邊聽一邊點頭，既不接話也沒有一點兒反駁的意思。反倒是讓劉秉玉心裡更加沒底了起來。

  「你如果讓遠志參股，我也不要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你給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行了，平時他也不做主，什麼事情都是你講了算數，你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你交租金差了多少錢我來墊付，就當是我借給你的，不要利息，我再給你想辦法把四十年的年限延長到七十年，價錢也儘量低一點。這是我能做的極限了，要是你還覺得這樣不夠，我也做不到更好了。」劉秉玉不是個婆婆媽媽的人，感覺到了李小小的意思，立刻就做出了最正確的抉擇，一點兒都沒有低人一等的羞臊感。

  劉秉玉這樣的話讓李小小不由得驚訝萬分，她沒有想到劉秉玉會講出這樣的話來，然而接下來劉秉玉的話讓李小小對他更是刮目相看。

  只聽劉秉玉頓了頓吸了一口煙接著講：「大不了你不讓遠志參股，我也還讓你承包荒山，當然一百塊錢一畝地是不現實，我也怕讓人戳脊梁骨，五十塊錢一畝地是要的，你要是覺得我這樣做還不夠，你再支持別人當這個村長，我也無話可講。」

  以退為進！這絕對是以退為進！是誰說重生者就能夠一枝獨秀一馬當先了？瞧瞧人家這一手玩得？多順溜啊？不過半支煙的功夫，就將主動權重新握在了手裡：我的姿態擺出來了，甚至連底牌都亮出來了，砧板上的肉你愛怎麼宰就怎麼宰吧！剩下的就看你李小小的了！

  人家這是看準了李小小不會那麼絕情，端的是好算計！不服氣不行啊！

  李小小倒是真的糾結起來，許多原來盤算好的事情，現在一下子也就決定不下來了，好在劉秉玉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話會讓人產生動搖，將手裡的煙屁股扔到了雪地里，看了看二爺爺屋後冰雪垂累的竹山，跺了跺腳就要進二爺爺屋裡：「我能做的都講完了，要怎麼辦，你跟你爸和老書記商量一下子，到時候你們誰通知我一聲都行。不講也行。」

  又走了十多家，一上午的溜年就拜完了，提出去的一大籃子袋裝白糖和小掛的臘肉就都送完了！籃子裡卻也沒有空著，每戶都要倒進來一大碗混合著瓜子花生和糖果的零嘴、每家回禮的各種包裝的糖和臘肉、甚至還有兩家回的是油紙包著的扣肉！滿滿當當又提了一籃子回家。

  大伙兒散了伙，各自回家吃飯，午飯後李小小一家就要去李家莊子拜年，帶隊的依然是李貴旺，劉春梅卻不必在家守著了，兩位老人在家就足夠了。初一應該來拜年的人都已經來過了，下午首先要去的自然是奶奶家。

  進了院子放了炮仗，奶奶給了李鳳一個紅包，裡面是兩塊錢，紅包卻沒有李小小的份，因為李小小已經開始掙錢了。李小小自然不會計較，老人家沒什麼進項，孫子孫女兒又多，自然沒辦法多給。李鳳倒是也懂事，樂呵呵的給奶奶拜了年，就跟著李小小在一旁坐著等父母和奶奶講完了話好去大伯家拜年。年前，李小小除了幫老爸給了兄弟幾個約定好給奶奶的生活費和過年費用，又另外給奶奶拿了二百塊錢。

  兩邊都是叫奶奶的，按道理李家莊子的奶奶還是正統的奶奶，劉家莊子的反而是外婆，至少也應該兩邊都一樣給，可李小小知道不可能一樣。

  自家老爸是招郎入贅在劉家的，按照農村的習俗，兩個女兒甚至應該都姓劉，李貴旺能夠跟三個哥哥一樣負擔老人的生活費用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再加上劉家的奶奶每天都幫著李小小種菜乾活兒，卻從來沒提過錢的事，李小小於情於理都應該多給的。還有一點就是：李貴旺幾個兄弟也都是有孩子的，李小小作為孫女之一，如果給得多了，幾個堂哥堂姐也是要有壓力的，他們都有家小要養，不可能像李小小這樣大方。

  李貴旺對李小小的做法也比較贊同。只要家裡人支持，就一切都好辦。

  奶奶也知道李貴旺還要領著一家子去那幾個兄弟家轉轉，講了一會兒話，就出來去了大伯和二叔家拜年，臨出二叔家的門時，二嬸娘衝著三叔家的方向努了努嘴，悄聲跟李小小講了一句：「還不高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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