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壓歲錢

  雞卻是整隻從屁股下開了口掏出了內臟後白灼熟了，整個兒盤在一個大碗中，準備祭祖用的，不是拿來午飯吃的。

  都準備好了以後，爺爺主持了祭祖，家先排位前的桌子上並排三個碗，分別擺了白灼的整雞和扣肉、豆腐，每一樣上面都插了三柱香，爺爺手持三炷香，嘴唇微動默默禱告，李小小等人全部站在爺爺身後，跟著爺爺的步驟對著家先排位鞠躬，奶奶在一旁的火盆中燒著紙錢，嘴裡也碎碎念著感謝祖宗庇佑的話，上了香拜完了祖先，全家人還不能就吃飯，爺爺還要給祖先供飯，十來碗飯只盛了一小口，還有幾杯酒也斟滿，爺爺將筷子架在飯碗和菜碗上，嘴裡念念有詞地請先祖吃飯。

  如是禱告一番之後，酒杯里的酒撒在了地上，碗裡的飯集中到了一個碗中，變成了爺爺的午飯，供飯是家中的長輩獨享的尊榮。此時村子裡的鞭炮聲已經此起彼伏地響起來了，李貴旺在院子當中點燃了鞭炮後，李小小終於跟著家裡人坐在了飯桌上，吃起了團圓飯。

  平日裡極少喝酒的李小小今天破例喝了一小杯米酒，李貴旺和爺爺也每人倒了一杯。一頓飯合家盡歡，今天卻並不是出門拜年的時候，吃完了飯收拾了碗筷和衛生，一家子開始輪流洗澡換新衣裳準備守歲。

  

  豬和雞鴨不會因為過年就不喂，忙碌完了以後，已經天色全黑下來，一家子圍坐在堂屋的地灶邊，吃著瓜子花生看春晚。

  王菲是李鳳的最愛，偏巧李小小也喜歡這個聲音空靈的女人，聽著她和那英對唱「相約一九九八」，李鳳津津有味地跟著哼哼，李小小也不由自主地跟了兩句，惹得李鳳一陣驚訝：「姐，你唱這歌唱得很好唉！」

  那當然了！李小小對自己的嗓子其實還是有信心的，原本嗓子就不錯，只是重生前因為作息不規律和辦公室二手菸的荼毒才導致聲帶小結動了手術。而重生後這幾個月在家喝著指尖靈泉，吃著健康蔬菜，嗓子再也沒有出現過上火疼痛嘶啞之類的症狀，聲音也越發地清脆甜美。

  隨著劉歡氣勢磅礴的「好漢歌」響起，李小小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年代，竟然有一瞬間的晃神。

  在李小小的建議下，劉春梅煮了一大壺的雪梨銀耳冰糖水，溫溫熱熱地靠著灶暖著，吃多了瓜子花生怕上火，就喝一碗銀耳冰糖水。晚飯時分因為一家子都沒怎麼動窩，竟然都不怎麼餓，於是問晚飯還吃不吃，李小小指了指桌上的米花建議道：「別做飯了，不還有魚湯和牛肉湯嘛？熱一熱端上來，餓了的就用湯泡米花就行了！」

  劉春梅有些不理解了：「這米花不是用甜酒煮了糍粑再泡好吃些？用湯泡，能好吃嗎？」

  村里人都習慣用甜酒煮切成小塊的糍粑，再泡米花，吃著甜甜糯糯的，李小小覺得那樣吃著又甜又膩，反倒不如用湯泡著好吃。加上李貴旺現在對女兒也格外信任和寵愛，在一旁敲邊鼓：「女兒叫你這樣弄，你就弄了試試看嘛！」

  劉春梅半信半疑地去了，李小小忙起身去幫忙，見李小小去了，李鳳也趕忙跟上，看得爺爺奶奶只是抿嘴笑：李鳳現在在李小小的帶領下，真的是越來越懂事，這次考試破天荒得了班級第三名不說，回來後比上次回來眼見著又懂事了不少。母女三個將湯熱了，將裡面的渣滓濾掉端了出來。

  李小小先做示範動作，將上紅下白的米花掰碎了放在碗中，再將湯澆上去，滾燙的湯頭澆在香脆的米花上，刺刺拉拉的響聲頓時勾動了一桌子人的食慾，李小小抿嘴笑了笑，將碗放在爺爺面前：「爺爺，您先嘗嘗？」

  爺爺嘗了嘗，連連點頭：「是好吃！你們也嘗嘗！」

  眾人早就忍不住了，紛紛有樣學樣，都拿了碗品嘗起來。李貴旺吃得眯了眼睛，咂了咂嘴問：「小妹子，你這是從哪裡學的？」

  其實這是李小小重生前在酒樓吃的一道三鮮鍋巴，這炸脆了的鍋巴跟米花差不多，湯麼，澆上去是什麼湯，米花可不就沾了什麼味兒？這不過是略微改了個思路罷了！李小小自然不能這樣說，只是都推給了莫須有的同學：「有一次聽我同學說的。」

  其實李小小對春晚已經沒多少興趣了，不過是看家裡人都喜歡，陪著湊個熱鬧罷了！到了晚上十二點，放了交年的鞭炮後，長輩們已經失去了興趣，紛紛睡覺去了，只有李鳳跟出了籠子的鳥似的，好像早睡一分鐘就是少玩了一分鐘似的，撐著眼皮子不肯去睡覺，又怕大人講她，知道李小小面子大，老是想拖著李小小陪看。

  「明天一早可是要去拜年的，你別到時候沒精神，可別怪起不來大人不叫你一起去，你到時候撈不到紅包！」李小小就取笑她。

  李鳳開始還不依，最後還是聽了李小小的勸，睡覺去了。

  一覺醒來，李小小卻聽到了門外李貴旺有些吃驚的聲音：「哎呀！一夜好大的雪！」

  李小小對雪格外喜歡，這是新年第一場雪，一聽說下雪了立刻起身穿衣裳，新年新衣裳，李小小的新衣裳是一件呢子大衣和一條緊身牛仔褲，裡面穿上毛衣和棉毛衣褲也就夠了。穿上高幫的防水棉鞋，圍上春花嫂子給做的圍巾，雖然樣子沒有李鳳的平跟小皮靴潮流，卻足夠暖和。

  李小小雖然也有真皮的短靴，卻知道那不是雪地靴，不捨得拿去踩雪，這樣的妝扮她自己已經很滿意了。自從重生後，就不願意再為了外表的美麗而委屈自己一點點，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洗漱完畢，將麻花辮編成一股垂在胸前，李鳳也已經穿戴好了。早飯是昨晚剩下的魚肉和今早將白灼雞砍好重新用青椒炒成的辣子雞，剛坐下，爺爺和李貴旺就一人拿出兩個紅包遞給李鳳和李小小，李小小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也有紅包，想要推辭，爺爺和李貴旺就跟商量過了似的，都說：「你還沒成家，等成家了就不給了。」

  李小小想了想，含笑點頭道謝後接下了封包，卻轉身就進房間拿出了更厚實的四個封包給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這錢按理說就是咱們一家子努力掙來的，可你們都不肯要，也就都在我這裡，這算是我厚著臉皮假裝那就是我的錢，我孝敬你們的！祝你們身體健康心情好，長壽快樂一百歲！」

  這回輪到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吃驚了，互相看了一眼之後，還是爺爺帶頭接下了封包講了吉祥話，其餘的人也就都接下了。李鳳不樂意：「姐姐都不給我封包！」

  大家都笑了起來，李小小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封包遞過去：「我就知道你會問，特意最後給你！瞧瞧，等不及了吧？」

  李鳳接過了封包摸一摸厚度後嘟起了嘴：「比他們的都少！」

  李小小給四位長輩每人一千塊錢，給李鳳二百元，自認為已經不算少了，畢竟她還只是個十四歲的孩子。可因為是新年第一天，李小小不想講重話，只說：「你還在讀書，各種花銷都是家裡出，這個就算是你這一年的零花錢了。我讓爸爸媽媽不要收了你今年的壓歲錢，你自己支配好不好？」

  劉春梅有些按捺不住想要阻止，卻被李貴旺拉了拉衣袖，最終沒講話。李鳳一看老爸老媽這樣的表現，就知道李小小的話有用，興高采烈的答應了。她自己平時的零花錢都是從生活費中省出來的，能憑空多出二百塊錢，自然是好事！

  家裡剛吃過早飯，就有人來拜年了！

  照慣例，爺爺奶奶是要留在家待客的，他們輩分高，在族兄弟中爺爺的年紀也是最大的，按照村裡的規矩，晚輩們是要首先過李小小家來拜年的。而李貴旺卻要領著李小小和李鳳去別的長輩家拜年，留下劉春梅在家端茶倒水地接待客人。

  除了自家的近親，給村中的同姓和姻親長輩拜年在飛山村這邊叫做拜溜年，基本上都會默契地約定好了在誰家集合，然後去第二家，一溜煙地拜過去！因為爺爺年紀最大的緣故，李小小家就是平時集合的地方，過不多時，該來的就都來了！

  劉春梅領著李小小和李鳳給人端茶倒水好一陣忙乎，奶奶則拿著厚厚一摞十塊錢一個的封包給來拜年的孩子們每人一個封包，這也是孩子們最高興的事兒！唯獨春花嫂子五歲的兒子有些不高興，嘟著嘴站在那裡，手裡的封包已經拆開了。

  李小小見他憂鬱得緊，就湊過去逗他：「群群，你為什麼不高興呢？是不是沒有拿到你喜歡吃的糖？」

  小群群搖搖頭，有些憂慮地說：「大婆婆給的封包錢太大了。」

  「啊？為什麼這麼說呀？」李小小倒是第一次見到嫌封包大的孩子，頓時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