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君臨天下32

  我愛著一個少年，他心中有家有國，剛直不阿。

  我愛著一個少年，他一直知我懂我，溫柔至極。

  這是東方遲香這一輩子遇到過最美好的事！

  蘇澈對於她來說，是一個美好的夢！她自小在東方將軍府長大，所有人都告訴她，東方將軍府以匡扶天下為己任，精忠護國。

  東方遲香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下定了決心，將來尋丈夫，定要尋一個跟她父親一樣赤膽忠心，一樣情系民生的人。

  而蘇澈這樣一個正直、心慈百姓的人，是東方遲香終其一生所尋找的人。

  東方長青親手碎了她的夢，親手毀了她從小到大一直所堅定所執著的東西；東方遲香為此迷茫過，為此執迷不悔過；而那些東西，蘇澈也親手，一點一點還給她，把她崩塌的城牆重新堆砌好；把她的世界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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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人，那麼好……

  而她一個亂臣之女怎麼配得上？

  東方遲香終於還是忍不住，蹲下來、捂著臉哭了，「可是我還有什麼顏面留在這裡等他呢？芷姐姐，不見他我就不會想起我父親曾經做過的事，不見他我就不會想起我叛臣之女，不見他……這是我僅剩的尊嚴。」

  「蘇澈是將軍，他身上有著重擔，有著責任！我想像不到旁人說將軍夫人是亂臣之女的樣子，我不願意他為了我而站在風雨浪尖上，更不願意他為了我跟世俗對抗！」

  哭得淚眼婆娑的人抬頭，透亮的眸里黯淡無光，「芷姐姐，我不想毀了他。」

  從前在秦城，東方遲香跟秦香瑤交好，也曾跟秦香瑤一起喊蘇芷一聲「姐姐」，但自從她發現自己對蘇澈的感覺以後，就再也沒有喊過蘇芷一聲姐姐，她怕別人看穿她的心思，怕東方將軍府為難，怕蘇澈為難。

  如今隔了好多年，她卻情真意切跟蘇芷說，「芷姐姐，我不想毀了他。」

  不想毀了他。

  蘇芷雙手牽起她，「怎麼會呢，遲香，你怎麼會這樣想？」

  不這麼想，她又該怎麼想呢？蘇澈的未來是條康莊大道，前程似錦。東方遲香不敢耽誤他，不敢奢求自己能留在他身邊。用手背擦淨眼淚，她說：「我說真的，芷姐姐，我不願意見他。你會放我走吧？」

  「你要去哪裡？」

  「我不知道，天涯海角，總有我該去的地方。」東方遲香笑著，卻漸漸有了苦澀的味道，「我從小到大，做過最過分的事便是秦錦離要香瑤遠嫁齊國時，跟蘇澈打架。從小到大，唯一一次想要算計人是因為秦錦離辜負了我姐姐。這兩次裡面，我從沒有一次傷害過別人，也沒有算計過別人；我以為人善良一些，問心無愧，總會有個好結局，有個好下場。可事實不是這樣……」

  「東方將軍府全族被我父親所連累，留下我一個人孤苦無依；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一個人承擔了一切。他們已經死了，所有罪責隨著他們的逝去而煙消雲散，只有我一個人……我一個人承擔著東方這個姓氏，一個人承擔著我父親所犯下的錯。不管我去到哪裡，我的腦海里總是浮現出那些枉死的百姓，那些被我父親塗害過的官員，那些被我父親所毒害過的一家一家。那麼多冤魂因為我的父親而死，我做不到若無其事，做不到心安理得，我想盡我的能力，力所能及地去幫一幫其餘的人，也許我的心裡會好受很多。」

  一如她現在授予孩子們知識一樣，東方遲香只是想贖罪。

  帶著這樣的念頭，大概哪裡都能容下她吧？

  贖罪，現在的東方遲香，就是靠著這樣的信念活下去的。

  蘇芷心疼得不行，「其實你不需要這樣，遲香，沒有人責怪你。」父母親是不能選擇的，東方遲香什麼都沒有做過。饒是最後她為了東方流走了一趟泉嶺，她也什麼都沒有做。

  其實蘇芷還有很多話要跟她說，可現在的東方遲香聽不進去。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捂住雙耳，不想聽，「讓我離開吧，芷姐姐，我真的不能留在這裡！」

  她來墨城，為的就是找長孫奇。

  現在長孫奇已經找到了，她也該走了。應該說的，不應該說的，她都已經跟長孫奇說了，她真的不希望長孫奇再因為什麼報仇之類的話語去做傻事。

  東方長青欠這天下的太多太多，多到東方遲香無力償還。

  若長孫奇再濫殺無辜，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離開，是最好的辦法。

  「那你離開之後呢？遲香，你真的打算跟蘇澈一輩子都不再見嗎？你之前不是已經答應我，會坦誠面對自己的心？」蘇芷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你看我跟清墨，一開始也是不被待見的，甚至我父親也不喜歡我跟他在一起。懿文帝容不下我，三番四次派人刺殺我，給了他許多壓力，我也曾愧疚過，我也不安過。可是這些比起他來，又算得上什麼呢？他喜歡我，想跟我在一起，那我就跟他一起！他為此而背負上的罵名，為此而所付出的一切，我都會盡我一生還給他。」

  她跟秦清墨當初也走得很困難，困難重重，甚至生離死別過。

  但是一路風雨，更加堅定他們在一起的信心。

  秦清墨為了跟她在一起付出過很多很多，這些蘇芷都會用餘下半生償還，去對秦清墨好。

  水眸深深看著她，蘇芷指著她心窩，「你問問你這裡，你想這樣嗎？你想跟蘇澈在一起嗎？」

  想的！

  想跟他看每一天的日升、日落；想跟他過每一分、每一秒。

  但是她不能這麼自私，東方遲香閉著眼，道：「不想。蘇澈親自領兵進衡城，東方將軍府滿門抄斬；芷姐姐，我跟他……和你跟王爺不一樣。我跟他之間隔著太多太多東西，哪怕他不介意我的身份，我也介意他的身份。我始終複姓東方，我做不到。」

  長孫奇就跟在她周圍，時時刻刻注意著她的動靜。

  如果跟蘇澈在一起，那肯定會連累蘇澈。長孫奇太極端了，肯定會取蘇澈性命的！

  一方這個世界上僅剩的親人，僅剩的表哥；一方是此生摯愛，此生唯一。

  東方遲香做不到，她不希望蘇澈出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