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君臨天下31

  車夫在外頭趕車，馬車踢踢踏踏往前走，葉禹拘謹地坐在馬車裡，對著蘇芷沉默。

  「素琴，你來說。」蘇芷揉揉眉心，靠在軟塌上。

  素琴清清喉嚨，「我跟王妃在遲香小姐的院裡，遲香小姐一直沒有請我們進屋。若說白天，她在外面授課不請我們進去也是正常！但是入夜之後，她從正廳泡茶出來，也沒有請我們進去……夜裡露重，留王妃在庭院不合適，遲香小姐出身名門，不會不知曉這個道理。她一直不讓我們進去，應該是裡面有什麼東西不想讓我們發現！」

  「還有……」

  「剛剛我們出來，她並沒有送我們的意思，但是我們走了很久之後，她卻忽然追了出來。我聽得出，她說話的聲音還帶著顫抖，事情好像不像她說得那麼簡單。而且，我注意到她臉上有巴掌痕跡。」

  這些年，素琴跟著蘇芷照顧兩個孩子長大，越來越細心。東方遲香的每一點變化，她都能看在眼裡！「葉將軍，你先前打聽的事，打聽到了嗎？」

  「打聽到了。」葉禹正色，「這幾天一直有人跟著遲香小姐，探子說，前幾天她曾到集市去購買過成年男子的衣物，還添了新的被褥。看樣子是有人在她家裡常住下來了……但是探子問過她的鄰居，沒有人看到她院內有其餘的人，也不曾看到她跟別的男子出入過。我覺得，這個男子是一個不能見光的人……」

  「不能見光的人。」蘇芷呢喃著，輕笑，「東方將軍府的人嗎？」

  

  「東方將軍府一百餘口已經全數斬首，長孫府大公子長孫奇當時不在衡城，不知所蹤。還有兩位是東方將軍府的旁支，東方霜、東方雪姐妹下落不明……這三位都正在通緝中，如果真的是不能見光的人，定是這三位其中一個。男子的話，只有長孫奇一人。」葉禹道。

  「長孫奇。」這個人蘇芷倒是有印象，前世東方繆香為了秦清墨放棄玄武營，長孫奇便是第一個反對的人！

  他的外貌蘇芷已經模糊不清，唯一清晰的是他那咄咄逼人的口吻，前一世的他似乎很以東方將軍府為榮。

  不知道這一生他會不會一樣。

  若真是那樣的話……

  恐怕蘇澈回來之後，也沒有那麼容易跟東方遲香和好。

  蘇芷揉揉脹痛的眉心，「果然是好事多磨！」

  「還有一件事……」葉禹本來不想說，但素琴觀察入微，他再隱瞞下去恐怕蘇芷就要連帶懷疑他了，「王妃給遲香小姐的玉佩在我這裡，剛剛送她回去的路上，她把玉佩託付我，叮囑我收好。說是等她離開墨城時，會親自到我這裡取。」

  「她給你，你就暫時守著。」反正葉禹手中，秦清墨的令牌一大堆。

  蘇芷的玉佩還不上他手中隨隨便便一塊令牌。

  她一笑，「素琴，你說得對。她根本不是來送我們的，她是逃出來的……如果她院中那個人真是長孫奇，很有可能是長孫奇想要她手中的玉佩，所以她才逃出來，把玉佩轉交給葉禹。」

  素琴冷冷哼一聲，「這長孫奇想要玉佩做什麼？」

  「誰知道呢？」蘇芷揮揮手，示意他們什麼都別說了。

  這些年她過得太安逸了，忽然又要跟東方遲香等人鬥智鬥勇，才半響她就覺得累！作為品嘗過幸福的人，蘇芷覺得這兩個人都很幼稚。

  東方遲香有愛而不愛。

  長孫奇有命而不珍惜。

  這些，等他們失去之後，他們一定會後悔的。

  豎日蘇芷依約派人到東方遲香的院中修繕，東方遲香特意把孩子們送回家裡，免得長工誤傷他們。簡簡單單的五間屋子，重修花不了多少時間，蘇芷粗略參觀一下，竟沒發現一點倪端，甚至……

  她這裡連多一床被褥都沒有！更別談什麼男性衣物了。

  木樑泥牆，這樣的環境東方遲香竟然住了小几個月，蘇芷說：「簡單重搭一下也不能讓這裡變得很好，遲香，我送你一個院子吧。」

  「不用，這裡很舒服，我喜歡這裡。謝謝王妃。」東方遲香搖頭。

  「那就當是我借住給你好了，你喜歡小一些的院子，還是大一些的院子？你住得舒服一些，裡面也可以承辦書院，孩子們也有一個好的環境學習，兩全其美。」蘇芷轉身問素琴，她名下有沒有院子在這附近。

  盛情難卻，東方遲香苦笑，悄然出門。

  素琴看著她的背影，小聲道：「小姐有什麼跟我說的嗎？」

  「有。她藏得不仔細，這間屋子有一個漏洞她沒有發現！」蘇芷指指藍色的床幔，「這床幔，肯定不是為她自己準備的，你順著床找下去，應該會有線索，我到外頭拖著她。」

  平心而論，蘇芷並不是一個多事的人。

  如果長孫奇不打玉佩的主意，蘇芷可以當作沒有發現他！但他打玉佩的主意，想傷害她身邊的人，蘇芷絕對不允許！

  她出門，東方遲香正在院門口跟一個小小的孩童說話。

  小小的孩童看到蘇芷，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先生，這是王妃嗎？」

  東方遲香點頭，「是。」

  「參見王妃！」小孩童端端正正行了一個正禮。

  「這裡不是宮廷，不需要行這樣的正禮。」小孩童大概跟秦傾傾這麼大，蘇芷伸手，揉揉她的發，「你今天到這裡找遲香先生嗎？」

  「我是來給遲香先生送信的，是一個大哥哥讓我送的信，還給了我糖果。」小孩童笑顏燦爛，一個糖果就能讓她滿足。

  蘇芷抬頭，看著東方遲香。

  東方遲香揚揚手中的信件，輕聲說：「是蘇澈。」

  這一年，她從沒跟蘇澈斷過聯繫。從她離開衡城開始，就有意無意留下痕跡讓蘇澈尋找她……

  而蘇澈也很懂她，從不做過多的打擾。

  他的第一封信件，是她入住墨城後一個月送來的。

  算上這一封，正好第三封。

  東方遲香站的位置迎著陽光，烈陽照在她臉上，把她的臉照得幾乎透明，仿佛下一刻，這個姑娘就會隨著陽光碎成碎片，化羽升仙。她唇瓣輕啟，一句一字道：「蘇澈說，再隔十天，他便回來墨城了！他讓我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