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的世界幸好有你

  那天我躲在床上縮在被子裡哭泣，我一天都沒有吃任何東西，像是一隻被遺棄的貓。

  想到貓，我又流下了眼淚。

  我把自己在網上混的ID名改成了九命紫林貓，我就是要告訴自己堅強，還告訴自己要沒事去蹭蹭母親的大腿，就當自己是一隻貓去討好她，讓她開心，讓她多年來過得苦巴巴的生活，能有那麼一瞬間的開心。

  可是我全盤失敗了，我甚至搞錯了方向。

  我正想著這些，正在鬱悶這些，突然我房子的大門打開了。我被嚇了一跳，以為我昨晚上睡覺的時候忘記關門了。

  還未等我爬起身來，程風站在我的床前，看著我憔悴的臉，對我說：「我回來了。」

  

  「你不是在部隊嗎？」

  「我請假回來的。」

  「今年的休假不是過年都休完了，你是怎麼回來的？」我問他。

  「去早連長說了好久，連長開始不同意我回來，後來被我磨的沒有辦法就同意了。剛開始和他說他還把我給罵了一頓，後來答應了是他說，我都被他罵成那個鬼樣子了，還要請假，那就說明我是真的有事兒。我沒告訴他到底是什麼事兒。」他「嘿嘿」一笑，笑容裡帶著點狡黠和憨厚。

  「部隊的事情很要緊的吧？不然你們連長也不會不讓你們出來。」我看著他風塵僕僕的樣子，有些心疼。

  「嗨，部隊的事情是重要，但是最近沒有在進行集中訓練，比起最忙的時候還是要好上一點。你不用擔心我了，先說說你是怎麼回事，要不要去看醫生？」他把外套脫了，坐在我的床頭，問我。

  「我不知道。但是你回來我好像好受一點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會怎麼樣，我也真不知道他走了之後我會不會又出問題。

  「我帶你去洛陽吧，如果去洛陽之後，回來還是不好受的話，我們就去醫院鑑定，你說好不好？」他一直都是這樣，總是什麼都能幫我考慮到，我沒想到的，我想到的，他都能幫我考慮好。

  「好。」

  洛陽的初冬有些乾冷，但陽光也不曾遜色。或許是那段時間我的心情一直被縮在了家裡，懼怕到街上，懼怕和人接觸，甚至懼怕一個人呆著。我總怕我在某些場合里做出我不應該做的事情。於是我只能把自己仍在柔軟的被子裡，旁邊沒有利器，餓得胃疼就點外賣，其他的時間都躲在網絡里，一遍遍的刷微博，一遍遍的刷新聞，自己都不知道看的什麼，但是總覺得這樣才能讓我好過一點。

  其實內心底有個聲音在告訴我真相——你這是不敢讓自己空下來，你害怕空下來就去廚房裡拿刀子。

  現在到了洛陽，我感覺我的殼子終於被我拿下了。不，應該是被程風給拿下了。他帶著我去遊樂場，帶著我看動物園裡的動物，帶著我去吃好吃的，告訴我其實走出來沒那麼難，如果你還是不相信我在乎你、愛你也沒關係，你只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你愛的東西，不光只有書，還有其他的。一想到這些，你怎麼好意思離開這個世界呢？你會不捨得的，如果沒辦法獲得，那就不妨給予。

  他的口才很好，可惜讀書不多。他用很多非常接地氣的話來嘗試告訴我一些大道理，偶爾還會和我爭論。我第一次在一個男人身上找到了安心的感覺。我突然想到了他或許才是我在這個人間裡應該找的人——他並不是很耀眼，也不是很有才華，賺錢也不多，卻能讓我安心。

  就是他了，我想想我自己，我這樣的出身，我這樣的性格，我這樣的相貌，除了拼搏而來的那些辛苦錢，讓我有不靠男人養活的資本，我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小縣城裡最普通的女孩子，我還圖什麼呢？

  有個人愛我就好，這樣就很好。

  部隊還有工作需要他做，他在我這裡停留的時間不會很長。

  「等我年底隊伍了，來年我們就結婚「。他這樣和我說。

  我說：「好。」

  *****

  一直不太理解為什麼《還珠格格》這樣的熱播劇，到第三季的時候要大規模的換演員。後來我在網上看到一個人的評價，才理解了《還珠三》的不完美和必然性。

  轟轟烈烈的愛情又能怎樣，海誓山盟的誓言又能怎樣，五阿哥和小燕子，紫薇和爾康，修成正果，可結婚了之後，那些波折和雞毛蒜皮的拌嘴，又何嘗比大婚前少一分？

  小燕子和五阿哥被插足，爾康吸毒，紫薇瞎了眼，還不得不忍受爾康犯毒癮時候的家暴……若是不換演員，觀眾想起當年的那些臉龐之間發生的恩恩愛愛，又看到現在的一地狗血無可奈何，那將是個多麼破碎的夢幻啊。

  我和程風也結婚了，從結婚的那天開始，矛盾就慢慢開始浮現。

  他家裡窮，我家裡也窮，我在我們小縣城買了房子，他在他們的農村蓋了房子，我倆都是一身的債務，他退伍的錢全用來蓋房子了，還欠了一些，甚至連結婚的錢都沒有。

  沒有結婚的錢也算了吧，領個證用不了幾個錢。

  照相加上扯結婚證，也不過幾十塊的事情。

  結了婚簡單慶祝，我說現在先不辦婚禮，等到所有的欠債都還了之後，再辦婚禮再說吧。我沒有把這個事情看得很重，我以為即便是這樣也用不了多少天。

  可沒想到一等就是兩年。

  他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剛從部隊出來，沒有工作經驗不好找工作，去跑銷售，銷售是需要四五年去熬的，能熬的過去，銷售很掙錢；熬不過去，到時候再放棄，總不至於後悔。

  我不知道怎麼才能說服自己給他五年。五年之後，我都三十多歲了，五年之後，我們倆應該在一起都算第十二個年頭了。

  我能給他五年嗎？

  「那你先把婚前蓋房子的錢還完，我這邊存點錢，我們先生個孩子養著再說，婚禮的事等到什麼時候有錢再說。」

  「好。」

  我們之間的交流在日常很簡單，我有時候會覺得這樣有些無聊，但我問了其他的朋友，或者網友，其實結了婚之後，很多家庭的常態都是這樣的。並非是不愛你，也並非是不在乎你，只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在在乎的同時，還要在乎那些可以讓我們有更美好未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