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這到底是誰的錯

  還是不理他好了，減少接觸有利於自我康復。或許因為這樣的原因，我沒辦法繼續和他做朋友了，他以後要談戀愛，有新的女朋友。我這樣一直繞在他的身邊，即便是做朋友，我也不敢保證他有女友之後我不會生什麼么蛾子。

  我應該離他遠一點，我對自己說。

  我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阮晴空忽然有一天又來找我借MP3，對，十年前聽歌確實都用這個。他說學習壓力太大，馬上要高考了精神緊張。我把東西借給他，畢竟，他之前借我好多次錢。

  感覺好失敗，剛剛建立起來的防禦機制又瞬間崩塌了。

  你是魔鬼嗎阮晴空，你可不可以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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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內心崩潰，面上還要裝出一副淡然的樣子。就這樣生活吧，總有一天事情會有個眉目，看是我受不了，還是他受不了。

  可是我沒想到這條路一走就是八年。整整八年。

  八年我和他打了許多電話，在QQ上也聊過天，因為這個男人，我差點和我當時的男友分手，又因為這個男人，我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晚些結婚。

  他總想和我做朋友，做思想上的交流。2016年的時候，他有一個他愛的女友，他也總喜歡在網上曬他們的旅遊照。而我一直不能忘懷的只有那一個扯淡的理由，那就是我喜歡他。可我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堅持八年。

  *****

  這八年，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對他來說是，對我來說更是。

  你們知道感性和理性撕扯的感覺有多痛苦嗎？你們知道想忘記一個人又忘不了一個人多想死嗎？被爆棚的情感支配的恐懼，偶爾會讓我誤以為當年喜歡阮晴空的那個青春期少女，分裂成一個獨立的人格，是她時不時的冒出來，做出來一些糾纏他的傻事。

  我明明成長為一個能用數據分析還有理性分析的女人，我能分得清楚過於糾纏一件根本沒有意義的事情對我時間資源的損害，但我在這八年裡這種事情做得還真的不少。

  從最開頭的發簡訊表白，還有電話表白，纏到他沒有辦法，給我發了條恩斷義絕的簡訊，算是正式拒絕我。

  可到了我們都去了大學，他去了二本，我去了二專，給他打電話他還是溫聲細語，還會幫我提意見，給我分享他在大學裡的生活。

  因為他接我的電話，因為他還願意和我說他的種種，因為他說我還是他的朋友，所以心中的那些小火苗蹭蹭的竄出來。直到到大二我又一次表白。

  他沒有回覆我，我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接受了別的男生的玫瑰花，準備用心進入新的感情。他的生活，和我無關了。

  我對自己這樣說。

  大學畢業之後我做了網際網路行業，一天泡在電腦面前超過十二個小時。我認識了很多有意思也有思想的人，不管是同性的還是異性的，我在思想上就算是想找個誰交流，我也不一定要去找他。畢業後我認識了我的老公，他是一個對我很好的男生，最起碼在談戀愛的時候，他的情商高，對我的好能把我慣壞，我也用不著去思念阮晴空在學生時代對我的那點好，畢竟那些好也不是只對我。

  他對誰都那麼好的，他告訴過我，他有拒絕恐懼症。他很難拒絕別人，是在不知不覺中把自己活成了一個中央空調還不自知，一直到大學和現在的女友在一起才明白了，他的過於完美和過於友好也是一個缺點。

  說白了，他後來的那些願意和我做朋友，願意讓我繼續活在他的好友圈裡，願意在社交軟體上和我互動，都是因為他不知道怎麼拒絕我。

  我以為我有了男友，有了不比他差的男友，我能忘了這個人。可誰能想到，夢裡的我總是回到高中時代，總是回到和他聊天的鏡頭，想甩都甩不掉。

  那張笑臉讓我覺得難受和困擾，更讓我困擾的是一直難以控制的各種行為。

  我會搜他的微博，看他的百度，還會看博客，知乎也沒放過。他做了什麼，有什麼社交帳號，甚至我覺得有些社交或者分享的平台，他都忘了他曾經發過什麼、看過什麼，可我卻如數家珍。

  同時我還有男友。

  我是怎麼喜歡上一個本來我不怎麼喜歡的人，又是怎麼把被人拒絕了之後的喜歡發展成迷戀的？

  我一臉黑人問號。

  八年來，我被這個問題擾亂到甚至影響到正常的工作，寫文章冒出來的男主角的笑，總是他；寫個酸到牙掉的愛情小文，也總忍不住寫過去的那點破事兒。

  思念像是磕了藥，只要一開始，有時候通宵都停不下來，就像是青春期的中二青年人格，又衝出來要破壞我現在平靜又美好的生活。等從那個狀態中出來後，我又覺得自己是個傻叉。

  若是我十八歲這樣，我能用「哪個少女不懷春」原諒自己；可到了二十六歲，誰能告訴我這是個什麼樣的鬼操作？他已經過去了，他已經和我沒關係了，他是我青春年少時候的一個很重要的朋友，他曾經也影響過我的人生。可他不願意在接下來繼續參與到我的生命里，這又怎麼了？

  或許分開是更好的選擇吧，朋友都不要做，反正我們倆到畢業之後，已經因為各自的人生道路完全不同，所以也沒什麼可以聊的，他主攻了編程，而我是文案和設計，工作上幾乎沒什麼交集。同時我還得時不時的顧忌到我不知道從哪時候爆發的情緒給他帶來困擾，這對我來說是一種困擾。

  當這個念頭冒出來，我的心情又跌入了谷底，像是明知道他不合適，就憑人家不喜歡你這就不合適，可還是不想撒手。找茬和他抄了一架，互刪了好友，又覺得自己很無恥。

  可這是為什麼啊？為什麼！

  如果我回到十八歲，我一定不會再這麼的輕易動情，我一定會多讀幾本書，多好好學習，把心思收回來，不然這樣喜歡一個男生，簡直是在挖坑往裡邊跳，這一折騰還是八年。

  我甚至為這個問題去看過心理醫生，只是短暫的被治療，從未被治癒。

  我想，解鈴還須繫鈴人吧。被刪掉的QQ又被我加回來了。只是這次再也不是死纏爛打，而是我想問他，我的問題怎麼辦。曾經的那點情誼在漫長的八年之中，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回憶，我如果不看他照片的話，我似乎只能模模糊糊的記起他的笑容，連他的相貌我都忘了。可睡夢中又會十分清晰。

  我想給這段奇怪的緣分一個了結，我受不了這樣的折磨。

  他也站在過來人的角度上，和我一起去看過去的事情，並且明確表示——我們還是不要參與到彼此的未來中吧，這樣對雙方都好。

  與他再次互刪好友之後，我的心情像放下了大石頭一樣。我以為從此就能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高高興興的結婚，然後生子，過以前我很羨慕但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小日子。

  直到他又出現在夢中，一連好幾天。

  最後一次我夢到他出了車禍，夢到他離開了，我醒來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等擦乾了眼淚，我又覺得老天爺是在玩我——只是一個月相伴，一年相識而已，要不要我八年都得還這個奇怪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