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請無情男回家

  如何活著，這是一個問題。

  當女人覺得離婚委屈了孩子之後，她會選擇委屈自己來成全孩子。媽媽不能給我們良好的物質條件，吃飯都成了問題，沒辦法只能找我爸。她找了我爸無數次，可是我爸都躲著不見她。

  後來她扯著我又去找我爸的時候，我爸在新租的出租屋外讓她等一會兒，然後從屋子裡扶出來一個孕婦，對我媽說：「我現在和彩霞在一起，彩霞你還記得不？」

  媽媽定睛一看，這不是當年照顧我的那個小保姆嗎？爸爸可是比這小保姆大二十多歲呢！

  媽媽絕望了，她除了絕望之外感受更多的應該是氣憤。怪不得願意在家乖乖待半年，怪不得後來又開始作妖，開始作妖那會兒不就是小保姆離開我家不久之後嗎？

  爸爸那段時間根本就不是什麼良心發現，願意拿錢給我們母女用，是想用錢麻痹我媽，好花點時間順利把小保姆勾上手！

  壞爸爸，壞爸爸！我伸出小腳想踹給爸爸一腳，可是媽媽已經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

  媽媽嘴裡冒出的是一些斷斷續續的抱怨，我顧不上去怨恨，還是先讓愛我的人平靜下來才對。既然那個男人不愛我們，那就讓他去愛別人吧，只要我們彼此相愛的話，就不怕這個世界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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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胖，所以我溫暖應該是多的吧，我去拉媽媽的手，幫她抹眼淚，絲毫沒有留意到身後爸爸咣當一下關上了門。

  冰冷的門。

  或許這個世界並不冰冷，我們感受的冰冷是身後的那個男人給的。

  要怨恨嗎？其實顧不上的。

  「我要怎麼辦？我能怎麼辦？沒他你們倆咋活？」媽媽沒有自尊的在那個男人的門口哭著，用沾滿泥土的手捧著我的胖圓臉說：「媽媽一定會想到辦法讓他回來照顧你們的，最起碼媽媽要找他要到生活費，不然你們兩個小可憐要怎麼活？」

  她還是把希望寄托在那個讓人毫無希望的男人身上，我不明白我都不抱希望了，她為什麼還那麼執著。

  「媽媽……媽媽……回家，回家，不在這兒，我們不在這兒。」我雖然說不清楚話，但我想我已經把我要表達的意思表達的很清楚了，我想讓我們離開這裡，這裡應該是地球上最寒冷的地方，沒有之一。

  「好，我們先回去，先回去。」媽媽妥協了，可是她心中的希望怎麼才能掐滅呢？或許她心中早就絕望了吧，是為了我們才把絕望當成希望死馬當活馬醫的吧。

  *****

  「你現在剛好放假了，這個假期你別去你舅媽那也別去你姨媽那兒，你想辦法去把你爹給勸回來。對了把你妹妹給帶上，你妹妹雖然丑兮兮的，但是可愛，畢竟是他的孩子，或許能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念幾分情，人回不來也不強求，能要來錢就行。」媽媽囑咐姐姐。

  姐姐皺著眉頭，似乎不太明白媽媽的腦迴路：「爸不是覺得小麼是個女娃才和你離婚的嗎？你現在讓我把這丫頭片子帶上，不是給他火上澆油？」

  「讓你帶你就帶上，咋，帶個娃不樂意？現在家裡沒錢請得起保姆，以後你妹你得天天帶上。」媽媽不耐煩讓姐姐趕緊走。

  姐姐委屈的撇了撇嘴，沒說什麼，拉扯著我離開了家。

  這是我記憶里第一次去這麼遠的地方，我們坐的是汽車，會「嘟嘟嘟」響的那一種，姐姐在車上無聊，又看我好奇外邊的景色，就對我絮絮叨叨了許多話：「姐現在帶你去找爸爸，爸爸在農村工廠里的集資房，他還有使用權，聽媽媽說他現在人就在那兒。去那有很多小夥伴能陪你玩，還有很多姐姐的老同學，我們都能一起出去玩。去了一定要乖乖的，不要胡鬧知道嗎？」

  我懵懂地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其實姐姐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對我很好的，偶爾會因為生媽媽的氣所以不耐煩我，可她真的很愛護我，她擁有女性的天生母愛本性。

  我們的目的地真的是個好地方，遍地是花草，還有一簇又一簇的房子，不像我們家，每次回家都要爬五樓，感覺像是爬了一個山。

  姐姐扯著我下了車，我能感覺到她有些莫名的緊張，而我心中有些莫名的氣憤。我不知道在這裡等待我的到底是什麼，我只是在心中默默祈禱：如果這裡沒有屬於我的幸福，那也不要再給我增添苦難吧。

  *****

  「你怎麼來了？」姐姐怯生生的站在門口敲門，爸爸果然在農村裡的老房子裡。他許是被媽媽煩透了，所以才從城裡的出租屋裡跑到農村了吧？

  「我帶著妹妹來了，媽媽病了要去外地手術，家裡沒有人照顧我們，於是我們就來了。」姐姐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讓本來想拒絕的爸爸有些猶豫。

  「她又怎麼了？」

  「還是腎結石，你知道的，總反覆。」姐姐回答。

  「要住多少天？」

  「不知道，可能要住一段時間吧，媽媽說了，如果她從外地回來的話，會來接我們的。」姐姐一板一眼回答，答案卻模稜兩可。

  「那她怎麼不把你們送過來？這麼遠的路，她放心你們兩個孩子自己來？」爸爸皺著眉頭，似乎在責怪媽媽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多麼諷刺。

  「她太疼了，救護車接走的，現在應該在縣醫院，上救護車的時候，那個護士和我說過，說她情況嚴重，去縣醫院也就是打個止疼針，要及時送到省院才行的。」

  「這麼嚴重？」爸爸似乎有些不相信，最後還是讓我們進屋了。

  我站在這個屋子裡，屋子地方不大，外邊是一個開放的小院子，屋子裡黑洞洞的，貌似以前在這裡住過。

  「小麼，你還記得這裡嗎？」爸爸扯過來一把椅子讓我坐下，然後蹲在我的面前，指著這屋子裡黑乎乎的牆壁，對我笑著說：「你以前在這裡住的。」

  哦，我記起來了，以前我是在這裡住的，那時候我還有個哥哥。後來我莫名其妙就去了城裡，然後住上了城裡的樓房，那是媽媽分的房子，爸爸還出過一部分的錢。現如今，那個房子和爸爸沒什麼關係了，而農村的集資房也和媽媽沒關係了。

  可面前的男人讓我覺得有些陌生，他上次把媽媽弄哭了，人還好兇的，以前他對我也不是多好，雖然哥哥欺負我的時候，他會訓斥哥哥，甚至會揍哥哥；但有時候並不是生氣哥哥欺負我，而是在生氣哥哥為啥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現在他的模樣大變，憔悴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