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論出身不過如此

  我出生於1990年。

  我的真名你們不用知道，我的筆名是九命紫林貓。熟悉我的人叫我小九命，你們也可以這麼叫我。

  在我二十八歲的時候，我知道我還不老，但是我總感覺自己活了別人好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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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故事，從媽媽懷我的那天就開始了。

  *****

  「嗨，不是男孩，打了算了。」我聽到我的母親這麼說，而我當時在她的肚子裡。

  她的肚子裡真暖和啊，我不想出來，我一聽說她要把我打掉，我就拼命的開始吸收她身體裡的養分，好讓她沒有心情想把我打掉這件事。

  「再等等吧，現在孩子月份還太小，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就算醫生看也容易看不准，我看你這肚子尖尖的，說不定是個男娃呢。」我爹是個男娃迷，很希望生個男寶寶，而母親的年齡已經不小了，四十有餘，再生孩子可能也不現實。

  「等到月份大了就不好打了，你不是想要個男孩麼？現在不打到時候我如果因為是高齡產婦打不了的話，你可別怨我。還有，要真生個女娃你養活？」母親斜睨著父親，我感覺到母親的心跳居然隱隱在加速。

  「到時候再說，過倆月我們再來檢查。」父親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兩個人一同出了婦幼保健站。

  從那個時候，我就在擔心自己的命運，我那時候還不是混沌無知的孩子，我還是一個靈魂潛伏在一個胚胎之中，他們說了什麼我都知道。雖然害怕自己的軀殼還沒成型就被拿走,卻也在隱隱期待這會是一個讓我感覺到幸福的家。

  或許等我出生了之後，他們就會改變現在的看法。我聽到好多祝福我的人，都在說生男生女都一樣，是真的吧？等我出去了，會看到一個美好而祥和的世界吧？

  我在媽媽的肚子裡胡思亂想，異常興奮，而且還特別貪吃。我不能不貪吃啊，聽外邊討論媽媽肚子裡的那些人說，如果懷孕的時候人特別貪吃的話，那肚子裡十有八九是個兒子。我於是就拼命的吃呀吃呀，讓媽媽的肚子越來越大。

  因為我的存在，媽媽一天可以吃掉六個雞蛋，還總是感覺到自己很餓。我的存在讓媽媽也變成了一個貪吃的媽媽，而且我還在肚子裡老老實實的，從不作妖，她懷孕的時候，我甚至都沒讓她嘔吐過。

  就這樣過了兩三個月，爸爸終於忍不住了，說：「我覺得你這肚子裡百分之百會是兒子，我從來沒見過在肚子裡就這麼貪吃的小姑娘。所以我們不用去檢查B超了，只要順當的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就好了。」

  我聽了之後開心極了，這樣我就不會被拿掉，我保住了我的軀殼，我會成為一個健康的生命。

  對了，我在肚子裡邊，感覺到肚子外邊還有一個小姑娘，那應該是我的姐姐，我親愛的姐姐。不過姐姐好像並不是那麼喜歡我。我知道她並不是不喜歡我的出生，而是覺得媽媽年齡已經大了，四十多怎麼說也是高齡產婦，我的出生會給媽媽帶來危險。

  我知道我姐姐是心疼媽媽。

  那時候我還不能在肚子裡和媽媽說話，不能表達我自己的意思。但是我那時候就發誓一定會在媽媽肚子裡乖乖的，讓她平平安安的把我給生下來。

  只是，我還是有點怕，如果我生出來不是爸爸想要的孩子呢？爸爸會接受我這麼一個女兒嗎？

  *****

  「哎喲，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你瞧瞧你多有福氣，別的產婦都是在待產室里疼的死去活來的，你這個真好，進了產房沒有二十分鐘孩子就生出來了。」我覺得有一隻手在抓我。抓我的那個人穿著白大褂，手上都是液體，我渾身也是液體，但是我發現我好大個兒哦！

  媽媽聽到白大褂的說話聲，慢慢地坐了起來，第一句話就問：「男孩子女孩子？」

  「是個千金，可真夠重，你瞧瞧，放這秤上足足有八斤六兩。」白大褂對媽媽說。

  「是女兒啊。」她的失落映在我的眼帘里，可我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無意義的揮舞著我的胖手和胖腳。

  「真的挺胖的，這麼胖的娃娃生出來你居然還沒遭過啥罪，挺好的。」白大褂把我包在一片有著大紅花的毯子裡，然後把我遞給媽媽。

  媽媽瞧見了我，不由撇起了嘴：這生的是什麼玩意兒，胳膊腿還有身子都胖成一節一節的就算了，這眼睛也沒睜開，除了「哇哇」大哭，聲音還成之外，其他一無是處。頭髮硬得像鋼絲球，鼻子小的像半瓣蒜，嗯，這耳朵看起來還挺有福氣的。

  「嗨，你別嫌棄這娃娃，你這都第三胎了，還不知道這剛出生的小娃娃都這樣，沒張開皺巴巴的。」白大褂還挺好的，見媽媽表情不對還來安慰媽媽。

  「可我那倆女兒雖然沒了一個，那倆女兒也都比這個強啊？」媽媽一臉納悶，她想餵我奶水，卻想起來自己都四十多了，哪裡還有奶水，只得去招呼護士，讓護士把備用的奶粉給拿過來。

  那白大褂見媽媽不打算採納她的意見，也沒有辦法，只能由著媽媽去了。她開始收拾生產的東西，讓媽媽自己準備一下從產床上下來。

  「孩子爸來了，你們先抱著孩子出去吧。」白大褂說道。

  我那爸爸拿著奶瓶準備餵我，一看我這個模樣，也愣了：「醫生，這孩子咋不睜眼呢？」

  「有些小孩子是這樣的，因為本來眼睛就笑，又加上現在剛生下來眼睛太小了。等過幾天就能睜開眼了。」

  爸爸皺著眉頭將信將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醫生：「她這眼睛沒毛病吧？」

  「我看看。」醫生把她的大腦袋湊到我眼前，仔細看了看我：「眼睛有反應的，現在太小了，她還沒睜眼，真有個斜視色弱什麼的也看不出來。要是真的不放心的話，就留院觀察一周好了。」

  爸爸有些不情願，嘟囔了一句：「生個女兒就算了，生這麼丑還這麼多麻煩事。」

  媽媽瞪了爸爸一眼，看著我喜笑顏開，我雖然胖，雖然丑，可畢竟我小，我丑萌丑萌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