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反思後重當爹

  李銀三正在想自己是怎麼對女兒的，這麼多年給女兒買過幾件衣裳，正經說過幾回話，還有為她做過幾件事。

  李銀三想了一會兒，發現他每次進城沒有給女兒買過什麼衣裳，因為他的腦子裡想的是兒子的事兒，每次他們進城都是個兒子買東西的，女兒也懂事，知道弟弟的事兒大，也從來不亂要什麼。

  至於說話，每次李銀三和女兒說話的時候都是居高臨下的，沒怎麼照顧過她的情緒，也沒怎麼去想過她的要求。現在想想，他們父女兩個，雖然在一起相處了十一年，但是正經說話的次數，應該沒有。

  想來也好笑，自己從來沒有對女兒好好說過話，憑什麼非要逼著小女孩對自己好好說話。

  做事……更沒有吧。每次都是被逼到無奈，比如上學要交學費，鞋子壞了要買鞋子，作業本沒有了要買作業本什麼的，每次這孩子都是小心翼翼的挪到自己面前，要什麼東西，還不敢要好的，都是買最差的。

  李銀三有點唏噓，原來自己也沒有多厲害，真的算不上一個很好的爹。

  他還沒想完，又聽到仙草稚嫩的童音問道：「爹爹，我問你話呢，你咋不說話呢你。想啥呢？」

  「沒……沒想什麼。」李銀三收住了思緒，對仙草說：「村長伯伯說你年齡還小，多讀點書對你有好處，我一想也是，何況你自己那麼想讀，我不能不讓你去讀書，就答應了村長也答應了你。怎麼了，很高興？」

  「那當然了！我現在不用自己攢錢了。我昨天才賺了三毛錢，累了一天就三毛錢，這還是張奶奶看我可憐多給我的，她肯定是因為她的孫子都比我大，不用買糖吃了，於是就把那些錢給我了。要不是她，我一天兩毛錢都掙不了。」

  

  「行了行了，沒事兒在家陪著你弟弟玩，或者做點應該做的事兒，我讓你上學。不過說好了，最多只讓你上三年，初中畢業就別上了，除非你能考全級前十名。」李銀三知道自己姑娘學習成績沒那麼好，考全級前十名是一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本想讓姑娘知難而退，沒想到這丫頭眼睛陡然間亮了起來，說：「爹，你是不是說，只要我能考全級前十名，你還會讓我上？」

  「啥？你還真想一直上學？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愛上學呢？」

  李仙草扭扭捏捏說：「以前那不是太小了不懂事，現在都長大了懂事了，肯定是想要多上點學的。」

  李銀三知道姑娘沒說實話，但是也不想逼問她啥，孩子都不小了，再說是個女孩子，問那麼多幹啥。

  李銀三見李仙草勁頭這麼足，突然間有些後悔。他知道自己的女兒想要幹什麼事兒的時候，那是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執著。或許她還真能成。

  他想要反悔，又想到這孩子從小到大要求很少，也挺懂事的，如果真的能考村裡的初中考第一，那麼到時候就算給她送鄉里上高中又能怎樣？

  說不定以後真的能考個所謂的大學，聽說大學生男的女的都要，畢業了之後就能有工作，管分配。且不說仙草到時候能不能找個城裡的男人嫁了，只她能在城裡找一份工作，到時候自己帶著兒子去看病也有人能照看。

  想想龔曉蘭幫自己多少忙，如果仙草也能和龔曉蘭一樣，生活在城市裡，自己是她爹，這孩子又有良心，到時候幫的可都是大忙。

  李銀三覺得今天自己的腦子是被村長給點醒了，如果不是村長在自己面前說的那番話，他是真想不到這一層的。

  想到這一層的李銀三突然對送女兒上學這事兒沒那麼排斥了，開始隱隱希望仙草到了初中能好好學習，別和小學時候一樣，只知道玩。

  除了這些，自己也要對仙草好一點，孩子現在都大了，如果不能對孩子好點，以後可能會讓娃生出來叛逆心理，就算到時候要用也不好用了。孩子要是再記點仇那就更完蛋。

  打定了主意的李銀三，開始把自己家裡的生活，朝著另外一個軌道上引。

  *****

  李仙草現在很感謝村長，更感謝自己親爹。

  她不知道村長對親爹說了什麼，讓親爹答應自己上學；她也不知道親爹到底想通了什麼，總之現在對她仙草態度還算友好，不，是好太多了。

  自從弟弟出生自後，雖然因為自己上學，並沒有幫家裡太多忙，但是她就像是家裡的一個小女傭，根本沒人關心她吃了什麼，穿了什麼，今天在學校心情好不好，更別說問她到底想要什麼。

  現在不一樣了，親爹答應她供她山谷而，還說如果能學習好，還能上高中！那是她的夢想！

  李仙草從來沒想到生活能夠如此完美，她看著那個一直以來讓她覺得有點累的弟弟，如今也不覺得累了，只覺得親切。

  「仙草，去給你弟弟倒個洗腳水，這天太熱了，他的腳臭。」田桂霞吩咐。

  「哎，好嘞。」仙草剛洗完碗還沒坐下，聽到媽媽這麼吩咐，答應的乾脆利落，手上的活更是麻利。

  「仙草啊，我這腰這兩天有點疼，你明天多跑幾次，把家裡的水缸給灌滿，到時候我要餵牛。」臨睡之前田桂霞又吩咐。

  「行，明天我肯定弄好。」仙草依然答應著。

  李銀三聽著這母女日常的對話，突然對仙草說：「仙草啊，後天你推著你弟弟，我們一起去河邊釣魚行不？這地里的活我幹完了，陪你和你弟弟玩一天。」

  仙草聽了之後都忘記去潑弟弟的洗腳水，田桂霞洗完自己的腳出屋門，看仙草愣在院子裡，趕忙用腳尖碰了碰她，仙草這才反應過來：「行啊爹，你說什麼時候去，我們就什麼時候去，都聽你的。」

  「行，那到時候再說。」其實是李銀三忙了半夏，忍不住想去河裡撈個魚開開腥葷。這河裡要說也沒啥大魚，都是小魚仔。如果是大魚的話，村長肯定會找人把這魚塘給管起來，組織一下想辦法和城裡人做生意，然後分錢給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