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為省錢誤學業

  而且隨著年齡的增大，弟弟的表現不僅僅是很少說話，說話還談吐不清，似乎難以排列他的詞語，甚至身體的各方面都受到影響，比如胳膊一天比一天軟，腿部似乎也在萎縮。

  仙草不知道的是李銀三在暗地裡，曾經自己扇了自己一百多個耳光，臉腫了好幾天，但是沒有人敢問他臉上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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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氣啊！後悔啊！因為孩子四歲多的時候，他也發現孩子似乎和別的自閉症的孩子還不一樣，那些孩子雖然自閉但是會說話，走路什麼的也是正常的，為什麼自己家的孩子現在還不能說清楚話，並且似乎一天比一天懶得動彈，以至於有一天站都站不穩。

  當他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最佳的治療時機。李貴鵬得的不是別的病，而是腦子裡出現了腫瘤，不止一個，且影響了腦部一些功能。

  這個損傷是不可逆的，腫瘤如今也長大了，與大腦盤根錯雜的連接在一起，做手術摘除根本不可能。如果這孩子幸運的話，腦瘤停止生長，並且腦瘤良性，那麼以後可能就會以現在的這種狀態一直生活下去。

  現在還不能確定腦部的腫瘤到底影響了他多少的大腦功能，這個只能以後慢慢測試或者慢慢了解。

  李銀三扇自己耳光正是因為這個，他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帶孩子去檢查，如果早點發現這個問題的話，他最起碼能有一個四肢健全腦子也健全的孩子，除了自閉症難以和別人相處，其他的生存和生活他應該完全不會受到影響。

  可現在……孩子和鄉親們口中的腦癱孩子又有什麼區別！說好聽點，這是個折翼的天使，是需要用更多的關愛去照料；但對李銀三來說，他只是個田野里種地的莊稼漢子，心裡沒那麼多的高尚想法，只覺得本想生個頂樑柱，現在生個拖油瓶，是上天對自己的一種愚弄，更是他上輩子做了壞事的報應。

  他恨自己上輩子做錯了事，也恨自己沒有早一點發現孩子的症狀，早點帶孩子去治病。

  他覺得自己欠兒子的，所以希望給兒子最好的。

  他又覺得女兒相比兒子已經得到的太多，讓女兒來照顧兒子天經地義，包括犧牲學業。

  再說了，這農村的女孩就不能上太多學，最近幾年也有不少女人上學上的好，嫁給了城裡人，可那又怎麼樣呢？女人在家裡沒地位就是沒地位，這不分縣城和農村。女兒是嫁給城裡人了，除了臉上能有點面子以外，其他的方面哪裡又能得到實惠？

  有些女孩子還不許父母去城裡的新家，怕老人給自己丟人。再說了，聽說這城裡人都是只顧著自己而不去照顧別人感受的人。他們也沒有辦法理解為什麼農村人吃飯要那麼大聲，說話也要那麼大聲，做事動靜也要那麼大……總之讓女孩子學習好嫁得好只是對這孩子好，對自己沒有一點好處。

  要不有人說這生女娃娃就是賠本買賣呢，以前自己年輕還不信，現在看得越來越多，反倒是信了。

  一想到這裡，李銀三的主意就更堅決了：「我說你不能上學就不能上學，我看我不讓你上學你能怎麼辦！你沒錢學校老師也不會收你，看把你給能的！」

  「我上小學的時候，老師都說了，周總理曾經說過，再窮不能窮教育，你不讓我上學，是對不起國家對不起我！」李仙草在學校也是個挑事兒的刺頭，讓自己的父親這麼限制起來不讓上學，她心裡哪裡會服氣，以她的脾氣怎麼也要對著幹。

  「那是總理說的又不是我說的，我咋了，我年年交稅我哪裡對不起國家了？你少往我頭上扣帽子你個兔崽子，我跟你說，過完暑假就別去上學了，你要去上學也行，你別找我要錢，要是學校不要錢也能收你的話，那也成。」這從小到大就沒讓人怎麼省過心的女娃子，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管不住了是怎麼？還真的讓她翻天了不成？反正自己沒錢，有錢也是要給兒子看病的，至於這仙草，沒她弟弟的時候，自己對這孩子不錯，而且這孩子腦子瓜活，身體也好，已經不欠她了的，她愛咋樣咋樣。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看著吧！」李仙草才不會被這麼點挫折給嚇到，聽了這話之後轉頭就走。

  「哼，一個小丫頭片子，我還不信能翻出來什麼浪來。」李銀三沒在乎，這孩子野慣了，以前他不知道兒子有自閉症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的兒子太過於文靜了，而自己家的丫頭太過於野了。當時覺得這倆孩子能換換脾性也行，現在依然這樣看。

  *****

  「賣馬食菜咯馬食菜，還有芸香菜，好吃又新鮮，都是野生的咯，大家快來看咯！」李仙草在村頭叫嚷著。

  「我說草兒，這漫山遍野都是這些野菜，你說誰家會買你這東西？」張家大媽看著仙草笑。

  「我這不是不用您老漫山遍野的找嘛，您說您這麼大的年紀，再爬山找這些，也怪累人的，我這兒給收拾好又在村裡的小溪那洗了洗，又乾淨又整齊，您來看看這賣相多好。」李仙草被大娘潑這麼點冷水，倒是更激發了鬥志。

  「哎，張大娘，你還別說，仙草這姑娘是挺麻利的，你看著整得多好看，就像城裡農貿市場裡的那些菜一樣，水靈靈的，而且碼得整整齊齊的。」旁邊一個狗蛋他媽抱著狗蛋的弟弟在看熱鬧。

  「是挺不賴的，多少錢啊孩子？」張大娘問：「你這要是不貴，我就拿上一些，今天晚上給你那幾個小哥哥做烙餅。」

  「我也不懂這個，大娘看著給啊，我以後會天天賣野菜啊，還會在別的地方撿能賣的垃圾，哦，明天開始我還得照顧我弟弟，我幹活的時候還得把弟弟給帶上。」

  「這是兩角錢，我給你了，拿你這麼一大把。你要上初中是吧，我記得初中的學費是五塊錢，你可要慢慢攢了。」

  「五塊錢！這麼多！」李仙草驚呼一聲。

  「我們村上還算少的，縣城裡學費更貴。」張大娘說著又拿了一小把芸香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