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既來之則安之

  田桂霞非常感激，覺得嫂子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人，聽說她現在嫁給了一個因為難產而死了妻子和孩子的男人，雖然有點不吉利，但是這男人對嫂子還是頂好的。

  這樣通情達理的人，能過到好上也不稀奇，田桂霞從心裡覺得嫂子這樣的女人可以說是女人中很好的了。

  問清楚了掛號大概看醫生要多少錢，李銀三鬆了一口氣，家裡的這點繼續還是能應付的。

  他帶著女兒兒子還有媳婦，一起去了縣城。李銀三的爹李老漢在家裡看家。

  這老漢侍候不了李仙草這個小姑娘，做不來飯也不會哄娃，聽說城裡有人願意照看仙草，而且仙草都快六歲了也沒有出過這村子，也該讓仙草去外邊看看逛逛了。

  一家四口人看起來浩浩蕩蕩的，到了車站，田桂霞的嫂子就在那等著迎了上來，田桂霞的侄子也長高了不少，已經有點小男子漢的模樣了。

  「今天剛到，這看病啊，一般是上午比下午好看，下午醫院裡的大夫有些是在住院的地方，有些是在做手術，不好在門診碰上。你們來的有點晚了，今天我先給你們安排個地方住下，等到明天早上我們早點過去。」嫂子姓龔，叫做龔曉蘭。以前常在一起見面，倒也不生分。只是她那兒子見了姑父和姑姑，倒沒以前親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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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李家夫妻並不怎麼來縣城，現在要來現成辦事自然什麼都聽嫂子的安排。雖然覺得住旅館是真的浪費錢，而且環境也不好，以田桂霞天天在家裡把自己的屋子小院收拾的乾乾淨淨的習慣，她真的看不上這裡的招待所。

  既來之則安之，兩個人先住下，之後龔曉蘭才有工夫看李家那「奇怪的孩子。」

  「我覺得你家孩子挺乖的，沒毛病，怎麼了非要到醫院裡去看？」龔曉蘭覺得稀奇。

  「就是太乖了，不太正常，你說別人家的孩子這個年紀不都是正調皮的年紀，只有我家的這個孩子，給他玩具也不玩，給他東西他偶爾吃一點，餓了能吃很多，但是平常如果你不給他東西吃，他也不哭不鬧。有一次大田中午做完飯想著歇一會兒讓飯晾一會兒再給孩子喂，沒想到睡過頭了一直睡了三個小時。可這孩子愣是坐在椅子上一直沒動彈。」

  李銀三說起來這個事兒還一陣子後怕：「這孩子太鬧了我們糟心，這孩子太乖了我們更是擔心。這和別的孩子也太不一樣了了，我這心裡發毛，所以想帶出來看看。」

  龔曉蘭聽著李銀三的描述，覺得這倆家長還算負責，孩子如果是這個樣子的話，那說不定還真的有點問題。但是她就是個普通的紡織廠的女工，這些她都不知道，於是安慰了這夫妻二人幾句，還是讓他們明天去看醫生。

  *****

  第二天龔曉蘭帶著李家的這兩口子，抱著孩子去了醫院，而李仙草在龔曉蘭的家裡，那個十二歲的堂哥正帶著她玩。

  「妹妹，我們弟弟是不是個傻子啊？」這年齡的孩子會不同程度的表現出兩面三刀，這小孩也不例外。

  「你弟弟才是個傻子呢，我弟弟就是太乖太聽話了，我媽媽不喜歡，才把弟弟抱過來看病的。他長大了肯定很好看而且很聰明。」李仙草的暴脾氣哪裡能忍得了這個。

  「好好好，你弟弟最好了，再說了，你是不是傻，我現在的爸爸就是發現自己不能生小孩，才決定娶了我媽的。我不可能又什么弟弟了，我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弟弟，我就這一個堂弟了，你說我弟弟傻不是在說你弟弟傻嗎。」

  「反正就是不許你說鵬鵬的壞話，不管你是誰，就算你是我哥哥也不行！」李仙草氣呼呼的，惹得堂哥趕緊來哄她。

  哼，她弟弟那麼乖，怎麼會是個傻子呢！

  兩個小孩在家裡玩了半天，其實堂哥是覺得李仙草年紀太小很幼稚，兩個人在一起說實話也沒什麼能玩的。但是李仙草長得可愛，說不上漂亮，但是眉眼裡的精氣神確實要比別的孩子精神。學東西又快，又不像別的小女孩一樣，因為一句話什麼的大哭大鬧，所以玩的還算愉快。

  孩子玩的時候哪裡還能想起來大人的苦楚，兩個孩子一直玩的開心，忘記了很多大人交代的事情，把這個家搞的亂七八糟的。

  等龔曉蘭回來之後，看到這屋子裡的情景嚇了一大跳：這單位分的房子，除了天花板是乾淨的，其他的牆面上不是被畫上粉筆，就是用鉛筆畫上了花朵啊小鳥啊什麼的，還有各種玩具都在自己打的沙發上、家具上堆著。桌布還有窗簾都被揉得亂七八糟的，兩個孩子的小臉上也是灰撲撲的，像是剛打過架。

  李銀三看到這幅情景這氣不打一處來：「你個小東西，你哥哥帶你玩你怎麼能幹出來這種事，這家裡是你給弄亂了的嗎？」

  說著這大耳刮子就要上臉。

  「姑父，是我帶著她玩的，不關她什麼事兒，我一會兒收拾就是。」

  這侄子還是挺給面子的，多少讓李銀三感覺到舒服一點。不過面上還是要足的，不然人家該說自己家的孩子沒家教了。

  「你堂哥帶著你玩你就真的去玩？你一個小姑娘家的，你還真的會惹事兒！你弟弟都這樣子了，你還有心思在這兒玩？」

  說實話孩子們是冤枉的，一個小孩子其實根本不能明白生病對人的困擾，甚至不能明白生和死之間到底有什麼分別。李銀三在冷靜的時候自然也能想清楚這個道理，但是現在他處在不冷靜的時期，看到孩子在人家家裡玩，把家裡弄成這個樣子，而且家裡的男主人到現在都還沒見過面，實在是太不合適了。

  他的心裡煩躁，發了一頓無名怒火。龔曉蘭都覺得李銀三這會兒罵孩子的話太過分了，甚至都開始上升到「賠錢貨」、「沒教養」、「怎麼帶都帶不好」等之類特別戳心的句子上去，連忙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