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感染上了恐懼

  抓緊生命——

  這是五王爺心中不斷重複的一句話，眾位王爺之中，除了夜淳風，只有五王府後宅女人最多，連好色的四王爺，府里也沒幾個侍妾，也因為如此，五王爺承受了最巨大的精神壓力。

  五王爺從回到五王府里，就問了有誰用了那新晉府的香油，結果，他那些女人各個都眼巴巴地希望得到他的讚美，全都用了，尤其是他那愚蠢的正房洪美媛，不但用了，而且還像祝融一樣一次用更好幾樣，頭上用牡丹花頭油，身上抹月季味道的，總之，這香油要是真有問題，洪美媛首當其衝地要得病。

  五王爺驚恐呀，二話不說就把後宅的侍妾全關進主房裡，然後讓人點了一把火，把她們全燒死了，對外就宣稱是洪美媛的錯，說她正房想打壓侍妾，把自己也栽進去了五王府里沒人敢多說一句話。

  然而，只是處置了後宅那群女人，並不能笑出五王爺內心的恐懼，這些日子，他每日依舊出入後宅，寵幸不同的女人，沾染她們身上的芬芳……

  五王爺無心用膳，只吩咐了管家蕭肅去處理那些女人的後事，便獨自一人坐在書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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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被傳染嗎？」

  「吱呀——吱呀——」書房的窗戶傳來被風颳開的鈍重聲音。

  ……風好像有點兒大，是要下雨了嗎？

  很長一段時間，五王爺就望著那搖曳的窗戶，完全沒有任何反應，他的精神正在遭受巨大的壓迫。

  漸漸地，五王爺感受到門外好似傳來一聲聲踩在青石磚面上的腳步聲。

  五王爺忽然開口叫道：「誰在外面？」

  外頭是不應該有人的，他剛剛太害怕了，處置了那些侍妾之後，讓侍衛們都守在院牆外頭，不准任何人來打擾。

  「……吱呀……吱呀……」回應他的不過是窗戶發出來的細微聲音。

  五王爺用力握緊雙拳，因為跳過緊張，裡面浮現出濕濡的汗滴，他壯著膽子，朝著那扇不停搖曳的窗戶走去。

  即使滿屋子都燃了燈燭，房子裡卻是一點都不明亮的，至少，五王爺覺得這光線還不夠，感覺灰灰暗暗，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效果。

  好不容易維持的平靜仿佛不停地從那窗戶的縫隙間溜走，漸漸地，全都不見了……

  五王爺很後悔先前自以為是的決定，但如今已經無計可施了。

  從主位上走到窗戶邊，那是一段很長的距離，非常非常地十分令人厭惡的……漫長時光。

  五王爺不爭氣地感到眼淚都要湧出了，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走到窗戶邊，本想伸手把那不聽話的窗關緊，他卻看到縫隙里仿佛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正帶著笑意盯著他瞧。

  「啊——」五王爺尖叫一聲退後兩步。

  這一剎那間，五王爺緊閉雙眼，心中不停地暗罵，外頭的護衛都是吃素的，根本不中用……

  然而，時間在流逝著，當五王爺終於鼓起勇氣再度睜眼的時候，卻見窗戶縫隙那邊什麼都沒有，他開始大叫：「來人呀——來人呀——」

  然而，始終沒有人應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五王爺直覺感覺到，一種不尋常的氣息，那扇窗戶還在搖曳著，那聽起來就讓人不舒服，令人厭惡的響聲。

  那香油的味道似乎縈繞在五王爺的鼻尖，就好似詛咒的烙印一般，根本不可能隨風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始感受到了一陣陣的瘙癢，手上，脖子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他的表情浮現出一層單薄又悲哀的情緒，當那種瘙癢的感覺漸漸放大的時候，他心裡很清楚，他要死了，多麼悲哀。

  直到這種時候，五王爺的腦海中浮現出的不是昔日裡跟他歡聲笑語的侍妾們，而是今日明明已經遇到這麼可怕的事情，卻一反常態冷靜的四王爺。

  五王爺心想著：四哥平日就是脾氣最暴躁的，可自從繼承儀式開始之後，他就變了，變得冷靜，甚至是冷血，恐怕今日的東西都是他下的，所以他不怕，所以他還能冷靜……

  五王爺只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傻瓜，多麼悲哀，為什麼要去參加什麼勞什子繼承儀式？若是把一切都告訴自己原本培養的勢力，他當然能獲得助力，但最後還是會被夜淳風發現然後被處置了，無論如何，不貪心，就不會得到這樣的結果。一邊歧視著其餘兄弟的無能，又一邊被別人所歧視，兄弟之間為什麼要分優劣等級？為什麼不去鬥爭就無法生存？

  大家為什麼不能和平共處，快樂地生活下去？五王爺覺得自己已經看不懂了。

  瘙癢感漸漸地清晰起來，五王爺面上掛著自嘲的笑，將手漸漸伸向了最瘙癢的脖頸之間……

  有誰能在這樣的幻覺幻聽下生存？有誰能抱著更強烈的生存欲望來隱忍嗎？

  沒有人……能忍受。

  夜幕降臨。

  王爺之中，最年幼的十七王爺今日藉口離開並沒有離開宮廷，而是直奔武賢妃的住處，今日武賢妃正好撞見八王爺發狂的那一幕，嚇得暈了過去，十七王爺雖然沒有暈倒，但是心有餘悸是肯定的，他不願意回府，只想留在母妃那邊，以此來求得安慰。

  然而，去到武賢妃的御蓮宮，武賢妃卻昏迷不醒，然而，十七王爺卻不敢離去，只覺得呆在母親身邊是最安全的，不得不守在她的身邊。

  盯著母妃安睡的面容，十七王爺渾身有些打鬥，他害怕的，他平日裡見到死屍也不少了，作為皇子，什麼事情沒有見過？平日裡處置下人的時候，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都沒有今天那副畫面讓人觸目驚心。

  十七王爺打從心裡開始體會到，那些被迫閉上絕路的人的心靈創傷，因為他此時刻刻，正處於那種狀態，完全不知道對手是誰，完全不知道自己何時會著了道，然後變得像八王爺那樣，他們平日裡高高在上，欺壓著別人，有怎麼能明白這種被逼上絕路的絕望呢？

  第一次，十七王爺第一次認真地思考夜淳風所謂的繼承儀式的用意。

  原以為那些外姓人死了，便是一切都解決了，誰知道，這其實是噩夢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