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炮打響

  鄭市，亞細亞商場。

  前世對於亞細亞商場的王遂，李四季是耳熟能詳的，畢竟作為鄭市第一批成功的民營企業家，所創立的亞細亞商廈，不僅風靡豫省、更是中原地區的佼佼者。

  2月11日上午八點。

  天氣還很冷，寒風裡，數百名市民群眾正圍在商場外，等待亞細亞開門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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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商戰早在1991年已經被央視拍成了紀錄片，記載著亞細亞商場和鄭市五大國營零售業巨頭之間的對抗。

  如今隱約成為商界新星的牧野集團，正式入駐亞細亞商場，無疑是給王遂一劑強心針。

  商場外早就已經被充氣拱門和巨大的GG牌子包裹。

  上面紅底黃字書寫著：「熱烈歡迎牧野集團入駐亞細亞商廈！」

  老百姓們議論紛紛。

  就在眾人等待商場開門的時候，側門那邊突然走出十幾位女同志以及兩名男同志。

  只見這些女同志身穿統一的窄領小西裝、腳下踩著高跟皮鞋，平均身高都在165公分左右，看起來都不過二十來歲。

  有些眼尖的群眾一下子就認了出來，小聲說著：「哎呀，這不是春晚里倪老師穿的衣裳嘛。真好看！」

  這青春靚麗且時尚的打扮，仿佛就是從電視機里走出來的一樣，瞬間引起了所有排隊市民的關注。

  確實太惹眼了！

  隨後，在眾人的疑惑中，這十幾位女同志朝著排隊的人群走來，手裡都拿著一摞一摞印刷精美的彩色紙張。

  來到人群前，十幾個人一字排開，中間站著的李四季朝著人群大聲喊道：「各位朋友，同志們。」

  「我是牧野服裝廠的廠長李四季，簡單跟大家介紹一下我們牧野服裝啊。我們這次已經入駐了亞細亞商場，就在一樓，同時我們牧野服裝也由港島引進了最為時尚潮流的服飾，稍後開業，大家都可以去看看。」

  「我們牧野服飾，致力於打造咱們國內第一家時尚服飾品牌，銷售包括蝙蝠衫、喇叭褲、牛仔褲、夾克衫等等衣服。對了，還有咱春晚里主持人趙老師、倪老師和楊老師的時尚服裝。」

  「總之，你在電視上能看到的衣裳，咱牧野服飾都會陸續上市銷售。」

  李四季扯著嗓子大聲喊道。

  「今天是咱們牧野服飾亞細亞直營店開業的日子，為了感謝各位朋友的支持和厚愛，我們特意給大家準備了精美的宣傳單頁，只要拿著我們的宣傳單，到我們店裡購買服飾，一律抵扣1塊錢哈。」

  市民們本就對這十幾個女同志整齊劃一的服飾和著裝感興趣，聽完李四季的說辭，又聽到一張紙居然就能抵1塊錢，當下更是交頭接耳的議論了起來。

  「真能抵扣1塊錢麼？」有人大聲問道。

  「能，必須能。前提是你在我們牧野服裝亞細亞直營店裡購買服飾，這張單子才可以抵錢。而且，一件衣服只能用一張單子哈！」

  「你們賣的衣服，是不是就是這些女同志身上穿的這樣的？」有人繼續問。

  「不錯，不僅有女同志們的衣服，還有男同志們穿的西裝、中山裝。」李四季回答道。

  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同志笑著說道：「嘿嘿，這衣服真好看，給我媳婦兒買一身回去，她指定誇我眼光好。來給我一張你們這單子！」

  「沒問題」

  李四季招呼身旁的女同志親自遞送了過去，只把這男同志樂的哈哈笑。

  這男同志索要宣傳單的行為，像是觸發了什麼機關一樣，亞細亞商場門前原本排隊的人群瞬間擁簇上來，朝著李四季等人索要宣傳單。

  「給我一張」

  「也給我一張...」

  「哎呀，踩到我腳了」

  「誰啊，手亂放，流氓！」

  李四季無奈，只得大聲喊道：「不要急，不要急，注意安全。都有份，每個人都有！」

  說話的時候，李四季指導這十幾個緊急拼湊過來的女同志宣傳隊趕緊給人們派發傳單。

  而那些已經拿到傳單的群眾當即認真的看起來，隨機發出倒吸涼氣的驚嘆和欣賞的聲音。

  這些彩色列印的宣傳單，製作的確實精美，不但使用了厚實有手感的紙張，正面印刷著一個穿著時尚服裝的女子，只是簡單的回眸一笑，就讓人心花怒放。

  也不得不說，劉莉的顏值確實殺瘋了。

  她的形象放在宣傳單上，那效果簡直了。

  很多老年人好容易拿到了宣傳單，笑呵呵的說著：「這女娃娃真好看，就算不去牧野買衣裳，回家也能當成今年的畫報，貼在家裡頭。」

  精美的宣傳單、整齊劃一的漂亮宣傳隊、再加上可以買衣服抵錢的營銷噱頭，不大會，整個亞細亞商場前的二七廣場上都已經全部擠滿了排隊等候的群眾。

  隨著亞細亞商場大門被打開，大批領到宣傳單的群眾們快速走了進去，然後一股腦的湧入了一樓的牧野服裝直營店。

  而此時，在李四季看不到的地方，亞細亞商場七樓的總經理辦公室窗邊，王遂正呆呆的看著如此萬人空巷湧入商場的壯觀景象。

  嘴裡嘟囔著說道：「這個李總，真是個人才。這一招，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卻說亞細亞商場裡。

  劉莉作為代理店長，早就做好了接待準備，只是她們沒有想到，轉眼的功夫就有幾百人湧入了店裡。

  之前在培訓的時候，李四季專門強調的迎賓和銷售話術：「歡迎光臨」之類的，完全沒了用武之地。

  留在店裡的八九個導購員，一下子就被烏泱泱的群眾給淹沒了。

  而前來購買衣服的市民們在進入牧野服裝直營店後，也是被這裡的一切給驚呆了。

  完全不同於其他門店的裝修和服務，甚至連整體的貨架都沒有，再加上門口和分類區擺放的假人模特，一下子就把這個服裝的美感給展現出來了。

  其實眼下，亞細亞和鄭市五大國營零售商超的競爭日益激烈，雙方為了搶奪客戶和生意，手段層出不窮。

  間接的其實也打開了鄭市消費者的思想，更給鄭市乃至豫省商界上了一課。

  但眼下不管是地市的供銷社還是普通商場，甚至鄭市某一些地方，所有的貨物都是擺放在高高的櫃檯後面的貨架上的，顧客和貨物之間隔著一道櫃檯不說，想要看一看、摸一摸，都還得找售貨員幫忙取一下。

  對方但凡心情不爽，大概率是不會鳥你的。

  然而這家店卻完全不一樣。

  貨物分門別類的區分開，只用了簡單的貨架，連一丁點櫃檯都沒有，只在入口處設立了幾個收銀台。

  貨物與客戶直接接觸，客戶隨手就可以去感受貨物質量和手感。

  更值得一提的是，這些衣服的款式也是讓人眼前一亮，這些衣裳不僅款式新穎、而且似乎都是從電視裡、GG里才能看到的時尚衣著。

  尤其是女同志，盯著窄領小西裝、喇叭褲甚至是呢子衣，看了又看，摸了又摸，頗為心動。

  不過，當大家看到衣服上標註的產品價格後，都嚇了一大跳。

  眼下雖說改革在不斷深化，民營企業如雨後春筍一樣的出現，但許多人的收入其實還並不算很高，國營商場還在探索自主定價的路上，所以很多商品的價格相對來說都是固定的。

  不管你是在豫省的鄭市還是小縣城魯縣，不管是在省內還是省外，商品價格都不會有太大的出入。

  但如今，牧野服裝直營店的一條喇叭褲25塊錢、一條牛仔褲都賣到了19塊錢，這幾乎相當於一個普通工人十天的工資。

  一時間，店裡是看的人多，問的人多，就是買的人少。

  就在這個時候，店外十幾個人走了過來，年紀都不大，二十來歲的樣子，看著打扮就知道不是一般家庭。

  這些人里有男有女，為首的李四季頗為熟悉。

  正是上次發改委和金融辦聯合召開民營企業家座談會的時候，跟自己挨邊坐著，後來又被自己拉著去給綠城大學贊助的人。

  天瑞集團公子，李輝。

  遠遠的看到了李四季居然在親自忙活著招待普通群眾客戶，李輝走上前去喊道：「四季哥，好久不見啊。我正好在鄭市，聽說你在這開了個店，過來給你道喜了。」

  李四季哈哈大笑。

  跟李輝身旁的人簡單認識一下，發現這些能跟李輝玩在一起的人，雖然不一定比李輝強，但一定不會太差。

  基本上都是鄭市或者豫省其他地市民營企業的公子小姐們。

  李輝對李四季的印象很好，而且他的父親李澤義是綠城大學的校友，前幾天還有意無意的誇獎李四季的牧野集團如今的發展。

  李輝自然也更是高興。

  當下雖然說是過來道喜，其實看這個陣仗，估計是李輝喊著自己的朋友們來給李四季捧場的才對。

  為了節約時間，李輝招呼眾人，打算速戰速決。

  跟著李輝來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眼前這位是牧野集團的老總，但一個堂堂老總居然親自在一個直營店裡賣衣服，引領普通的群眾，眾人的表情也不太一樣。

  有讚賞和欽佩的，自然也有鄙視和輕蔑的。

  不過看在李輝的面子上，再加上人家牧野集團實力放在那裡，也不敢說些什麼。

  眾人被李四季邀請進店，李輝等人也都被眼前的服裝款式以及裝修風格、店內布局以及導購迎賓小姐們給驚呆了。

  以為只是來捧個錢場，結果剛進來就被質量優等，款式新穎的衣服給迷住了。

  隨後，這些人當即選定款式，報上身高，讓美女導購們幫他們選擇合適的型號。

  拿到衣服後，李輝等人也沒有猶豫，迅速的去門口的收銀台結帳。

  這等豪橫的模樣，頓時引起了轟動。

  試問，十幾個年輕人，每個人都是大包小包的提著，消費付錢，眼睛都不眨一下，也當真震驚了現場的所有市民。

  而出其不意的，這也起到了一個很好的示範效果，原本還在猶豫不決的顧客看到還真的有人買，而且下手果決，當即也就下定決心。

  很快，收銀台前就排起了長隊。

  這還不算完，就在牧野服裝直營店引起市民關注的時候，鄭市相關部門和領導，攜邙山區、二七區的領導一起出現。

  直接將氣氛推到了高潮。

  如此以來，甚至連亞細亞總經理王遂都不得不趕緊從樓上的辦公室里下來迎接。

  當鄭市政府辦的車隊過來的時候，李四季帶著李輝等一群公子小姐們買單。

  在他看來發傳單雖然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但是確實引流的關鍵，馬虎不得。畢竟如今電視GG極少，能不能將產品賣出去取決於大數法則，取決於進店率，取決於能不能將顧客吸引到店裡。

  再加上他對劉莉的能力和安排是充分信任的，相信店裡有劉莉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剛給李輝等人結帳完，李四季一抬頭才發現鄭市政府辦的王主任帶著一干領導幹部們就站在直營店門口，一旁亞細亞的總經理王遂陪同。

  李四季還以為這位政府辦的王主任是有其他任務，正猶豫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就見在王遂的帶領下，一群身穿幹部服的人向他走了過來。

  看到這一幕，李四季也就知道，這些人是來視察他的生意，或許也是來給他捧場的。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事，政府辦王主任平常雖然也很熟了，但是也不至於把鄭市兩個區政府的相關幹部都帶來了。

  來到李四季的面前，王主任笑著說道：「李總呀，你這好歹也是牧野集團的老總，怎麼也不在後方指揮，跑到這裡做導購了？」

  「哈哈，王主任。店裡有人主持，後方的期望都在我們這裡，我在這杵著，大家才安心啊。」隨後李四季繼續說道：「領導，怎麼有時間專門過來了？」

  王主任瞪了李四季一眼，笑罵道：「叫啥領導，叫大舅哥」

  李四季愣了。

  接著，王主任也不管李四季的驚詫，繼續說道：「年後務工人員回流鄭市，我帶著相關領導幹部道附近的商場轉轉，看看物價、治安情況是否穩定，對了。這就是你們牧野服裝辦的店面吧？」

  說著，還不斷誇獎。

  李四季還愣在原地，想不出這個所謂的大舅哥到底是什麼來路，以前接觸的時候壓根沒有提過啊，但也知道當下不是打聽緣由的時候。

  而王主任所謂的來商場轉轉，看看問價治安穩定，說白了，就是專門來給李四季的直營店站台的。

  省的一些三教九流不開眼的人來找麻煩。

  這年頭，個體工商戶、民營企業已經如雨後春筍般出現，鄭市也顯現出了磅礴的生機，但許多相關的法律法規尚且不完善，不少人對於這些做生意的可是仇富的很。

  稍微大一點的店，免不了要被設局坑上一筆。

  這是這個時代的特點，甚至連李四季這個兩世為人的上帝視覺，都不一定能考慮到。

  李四季顯然也明白了過來，當即說道：「王主任，各位領導同志，感謝黨和政府對民營企業的扶持。請隨我來，我向各位領導同志簡單介紹一下我們牧野服裝的第一家直營店。」

  說罷，在李四季的帶領下，王主任一行人便向著牧野直營店內走去。

  三百多平的店裡，擠滿了前來購物的市民，雖然不一定所有人都會進行購買，但是看熱鬧的從眾心態還是讓他們將整個店裡店外圍了個水泄不通。

  由於人太多，根本就擠不進去，更何況王主任帶著這幾十號人呢。

  只能站在店外，簡單的了解情況。

  王主任往前走了兩步，對著李四季悄悄問道：「不會都是找來的託兒吧？」

  李四季愣了。

  「沒有，我們做的是時尚高檔服裝，喜歡且能買得起的自然會買，不喜歡或者買不起的，找再多託兒也無濟於事。」

  「那這些人？」

  「普通市民，主要是來看熱鬧的。」李四季回答。

  「看來你們店，還挺吸引人的。」王主任笑著說。

  「還行，我把店長叫出來問問，剛才一直在忙，我也都沒在意。」李四季說罷，招呼劉莉出來。

  當劉莉得知鄭市政府辦主任，邙山區、二七區的相關領導都到了，也是嚇了一跳。

  劉莉原本被劉念軟磨硬泡的留下幫忙，但在皖省，她可是個響噹噹的服裝營銷精英，眼光自然不差。

  當然知曉，做生意，與政府單位關係的重要性。

  如今自己這位表妹夫，一個普通的直營店開業，都能引來市里和兩個區裡的領導，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好處。

  「劉店長，你跟各位領導匯報一下店裡的情況吧。」

  劉莉當即簡單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坦然說道：「各位領導，我是牧野服裝廠亞細亞直營店的代理店長劉莉，我們店今天是第一天開業，同時因為前期李總的宣導，現在是上午十點十分，我們預估累計接待顧客七百多人，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銷售各款式衣服上百件......」

  這邊如此陣仗，自然也吸引了亞細亞商場其他地方顧客注意，也不知道誰說了句：「哎呀，這不是我們邙山區的方主任嘛！」

  隨後，顧客們紛紛認出了蒞臨亞細亞牧野服裝直營店的市區諸位領導。

  「這是我們二七區副區長趙區長！」

  「你看你看，這不是咱政府辦的王主任嘛！」

  「為什麼我們中原區的領導沒來啊！」

  群眾議論紛紛。

  店裡的顧客也被吸引了出來。

  這年頭，老百姓對領導幹部還是很尊敬的，甚至鄭市各區的群眾還在對比，你們區領導來了，我們區領導沒來，為啥沒來啊。

  更是形成了一定程度上的輿情，那些沒有來的區，感覺很沮喪。

  而邙山和二七區的群眾，則顯得洋洋得意。

  隨著圍過來的群眾越來越多，李四季靈機一動，大聲對著人群說道：「同志們，朋友們，在我們牧野服裝亞細亞直營店開業之際，市里和區裡的王主任、趙副區長、方主任等領導來視察，還請王主任給大家講幾句，掌聲歡迎！」

  「啪啪啪啪啪！」

  一陣熱烈的掌聲之後，王主任深深的看了李四季一眼，笑呵呵的走上前，大聲說道：「今天我們主要來視察一下各大商場的物價情況、治安情況，同時也祝賀民營企業代表牧野服裝的開業。作為民營企業的代表，也希望你們能夠繼續秉承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把好質量關、不斷與時俱進，生產出更符合人民群眾喜愛的時尚服裝......」

  一通流利的官腔，王主任信手拈來。

  並且還給牧野服裝一個很不錯的定位：民營企業代表。

  好嘛！這話連李四季聽了都覺得有些害臊，不說別的，就拿亞細亞商場來說，1989年開業，1990年的營業額都已經過億元，也沒敢說自己是民營企業代表。

  想來，用不了多久，這個捧得高高的稱號就會傳遍豫省。

  而在王主任講話的時候，李四季看到李輝招呼著兩個豫省日報的記者走了過來。

  李四季感激的看了一眼李輝，這兄弟，能處！

  最近的忙碌，李四季都忽略了這一點。

  豫省日報的兩個記者來的剛剛好，再晚點可能就要錯過王主任的講話了。

  而記者都是新聞敏感度很高的人，兩人一進來，瞬間就捕捉到了商場的核心點。

  當即掏出相機，啪啪啪的拍下了精彩的一幕。

  身旁的另一位記者，則是快速掏出了小本子，記錄下王主任的精彩發言。

  待王主任講完，現場頓時想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老百姓對牧野服裝更加好奇和期待了。

  王主任等人沒有在這裡久留，講話結束後又在商場轉了一圈，就離開了。

  不過，雖然王主任和幾位區領導離開了，但是他們的影響力卻剛剛開始體現出來。

  王主任作為鄭市政府辦的主任，無形中就將牧野服裝的格局給提升了，更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鼓勵，這一下子就激發了顧客們的購買慾望和熱潮。

  很快，店裡就再次迎來了銷售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