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月高引狐尾

  話說，安瀾夜深，榮璋真的被我的花箋邀約而來。

  溫柔的親昵，就快讓我忘了今晚自己的目的。

  好在，終是來了。

  「太后娘娘，都怪臣妾不好，苦勸不住，皇上還是非要深夜來探望貴妃娘娘，還請太后娘娘降罪，責罰臣妾無能，不能將龍體照顧周祥，請太后降罪。」門外，杭泉靈的聲音又委屈又自責，就要蓋住我院裡內監的通報了。

  「你也是該吃些苦頭受些責罰了，何苦替他隱瞞？！他一早走了，你就該來回哀家！如今身子剛剛好些，不好生安歇養病，倒是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往後宮來？這哪裡像個統領天下的君主！」太后想是動氣了，又不好太大火，讓宮人看了笑話，只是恨恨地向杭泉靈道。

  「是！臣妾無能，只想著皇上大概著實惦念貴妃，不忍，不忍讓皇上思念太盛，可是坐在宮中左思右想，想著皇上的身子剛好，不由得又擔心，這才猶豫著去回太后！」杭泉靈這是哭了……好像真是她的無能一般。

  「起來罷！」太后一甩袖子，很是不耐煩，又向著迎出來的我的宮人發號施令道，「你們主子呢？怎麼不出來迎接哀家。」

  「回太后娘娘，貴妃娘娘今日來了葵水，身子不適，早早睡下了，奴婢這就去請。」這是小舟的聲音。

  

  「啊？」太后想是對小舟的話有些吃驚，琢磨了一下，問道，「那皇上呢？」

  「皇上？」小舟莫名其妙地頓了一下，「奴婢不曾見到皇上啊。就是剛才常姑姑來坐了一會兒，將小皇子抱去慈安宮了，姑姑走後，我們娘娘就睡下了啊。」

  我抿嘴一笑，這是我之前就告訴好小舟她們幾個的，要如此這般說。

  「你胡說，分明有人瞧見皇上是奔著安瀾殿來的。」杭泉靈向小舟發話道。

  「奴婢不敢胡說，我們闔宮的人都在這裡，娘娘自己問就是了。」小舟回道。

  「你們闔宮的人當然都是向著自己的主子了，怎麼肯說實話？」杭泉靈恨聲道。

  「德妃娘娘，這裡是安瀾殿，是皇上的後宮，即便皇上來尋我們娘娘了，亦不是什麼壞事，更不是什麼錯處。娘娘沒來宮裡的時候，皇上十天有九天都歇在這兒的，奴婢們犯不著藏著掖著什麼，來了就是來了，沒來就是沒來。」這是鈴鐺的聲音。

  「你！」杭泉靈急了，卻好像也說不出什麼錯處來，跺著腳道，「你個奴婢丫頭，怎麼敢當著太后娘娘的面說這樣的話？」

  太后哼了一聲：「她倒是也沒說瞎話，只是如今貴妃被哀家禁足在這安瀾殿，不宜侍寢，皇上若來，你們下面的人該知道規矩，攔著才是！」

  「回太后娘娘，奴婢們不敢扯謊，皇上確實不在這兒。」小舟再次回道。

  「去叫你們主子出來……」

  「臣妾叩見太后娘娘，不知太后娘娘深夜至此，不及遠迎，還請太后娘娘見諒。」我披了件夏涼褂子，依依走了出來，俯身拜見。

  看著我衣衫不整的樣子，太后和德妃兩個反應：

  太后覺得我倒像是剛睡醒。

  德妃覺得……我這是一直沒睡成啊！不及說話，已氣得臉都紅了。

  心裡暗笑，我不好帶出來，只低頭向太后請責。

  太后送了個眼神給一旁站著的劉姑姑。

  劉姑姑知道意思，邁步進了內殿，不一時又走了出來，只向太后搖了搖頭。

  「不可能，皇上定然在此！貴妃，你將皇上藏在哪裡了？」杭泉靈有點惱羞成怒，竟質問起我來。

  「皇上？」我的丫頭們演戲演得好，我這當主子的也不能敗給她們，忙拿出十二分的敬業精神，「不曾見皇上來啊。臣妾已經好幾日不見皇上了，皇上在哪裡臣妾不能知道，倒是德妃姐姐你，應該更清楚吧？」

  被我的裝傻充愣鬧的沒有辦法，杭泉靈一跺腳，竟自己跑進了我的寢閣。

  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也不是一無所獲，她應該是看到了我的預備著用的葵水帶子，整齊地放在床邊。

  太后看了看德妃，又看了看我，末了一揮袖子：「走吧。夜半三更鬧得哀家頭疼。」

  「恭送太后娘娘。」我伏身做恭送狀。

  「貴妃啊……」太后走到門口，忽然停住了腳步。

  「太后娘娘請吩咐。」我忙走到近前，矮身下來聽著。

  「你該知道現下自己身上擔的事情，這件事沒有清楚一天，你便一天也最好不要見到皇上，這是皇家的清譽。哀家也是為你好，更是為皇帝好，最主要的哀家是為我的皇孫著想，你要好自為之。」太后說罷，頭也不回地上了轎輦，絕塵而去。

  留下院內院外，隔著一個門檻的我和杭泉靈。

  月色之下，杭泉靈看著我，目中含凶：「江微，你將皇上藏在哪裡了？」

  我笑著抿了抿自己的鬢角，抬頭注視著她，眼中一點俏皮和不屑：「你猜……」

  「你！」杭泉靈眼眸含血，伸手就想抓住我的衣衫，卻被我輕巧躲過。

  「姐姐不用生氣，也不用每次丟了皇上，都跑到我面前來找。」我向後退了兩步，搖了搖頭，「姐姐什麼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連催情的藥都用上了，仍是留不住皇上，便該想想，是不是自己出了什麼問題。髒了心若能頓悟也許還有路走，若是髒了手，只怕回頭就難了……」

  話盡於此，我轉身向內，不再願意與她說一句話。

  「江微，我曾念在你我昔日同窗情誼的份上，屢次手下留情，不想你今日定要與我為敵，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身後，杭泉靈終是撂明了狠話。

  些些側過頭去，只給她一個餘光，我心中好笑……杭泉靈啊杭泉靈，這話是你說得的嗎？難道這話不應該是我江微來說嗎？！

  不經意用手撩開我的罩衣褂子，一條明黃的九龍紋腰帶正塞在我的後腰間，凌亂魅惑地顯示著剛剛經歷的纏綿。

  一笑邁上台階，我看也不看已經就要氣暈在當場的杭泉靈，徑直向寢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