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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謝容與背叛

2024-07-07 05:48:32 作者: 淮西

  城門將破,守城兵勉力支撐,眼看著就要守不住。

  城內卻是另一番光景。

  郡廨附近圍了百十幾人,輪番對公廨前的兩人進行圍攻,個個都是一往無前視死如歸,像一群被人操控的人偶。

  葉白榆不禁罵娘,師……她在心裡也叫不出師父二字。文詹手下能人無數,不去守城卻在這裡對付他們,若叫這種人操控朝局,天下沒個好。

  「阿榆可還撐得住?」

  謝容與始終擋在她周邊,幫她擋去大部分的攻擊。

  「你自己也沒好多少,先別顧著我了,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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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白榆察覺到謝容與狀態不怎麼好,極可能是有內傷。她不確定謝容與是為了什麼來幫她,不想欠他的人情。

  「阿榆,我沒有別的企圖。」謝容與察覺到她的防備,邊打邊解釋,「我聽聞你來攻城,料想文公可能不會輕易放過你,所以就連夜來了。」

  「只為了救我得罪他,又捨棄大好的局勢,倒沒有這個必要,理智的謝容與不該這樣感情用事。」葉白榆說。

  她每說一個字就仿佛在謝容與臉上打一巴掌。打他的理智絕情,打他的自私懦弱,打他的痴心妄想,也打他的用情不專。

  謝容與來的路上曾想,為何就走到了這一步,這一切是否都可以避免呢?

  他當初因為所謂的大業,還有師父的再生之恩,屈從了師父的安排。他一度覺得自己是沒有選擇的,是最初的無可奈何推著他一步步往前走。

  他覺得阿音也是沒有選擇的。她一個前朝亡國公主,天下知道真相的人皆想要利用她,甚至想殺她,只有茅廬能保護她,她應該可以原諒師父的欺瞞。

  卻選擇性地沒有去深想另一個更可能的可能——阿音會魚死網破,她不是妥協的人。

  如果當初他選擇站在阿音的立場,告訴所有的人文詹還活著,那阿音跟師兄弟們就不需要去北黎赴死。或許可能因此成為師父要除掉的敵人,但至少,他們站在同一立場抗爭。

  謝容與直到現在才承認,是自己的選擇導致了這一切,他活該被阿音拋棄。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用盡全力殺掉那些靠近她的人,彌補也好恕罪也罷,他想跟她站在同一立場打一次。

  謝容與跟玄羽衛到底都是頂尖高手,在人數不利的情況下依舊不能被輕易打敗,大家漸漸圍在一起,組了一個破陣的陣法,艱難但有效地突圍。

  天際隱約泛白時,街上傳來了城破的喊叫聲。百姓們皆是驚慌失措,生怕北黎兵來屠城。

  大街上儘是忙著躲避的百姓,有一部分人躲到了郡廨附近,但見這裡也不太平,紛紛露出茫然的表情,不知該往哪處去躲。

  葉白榆跳上公廨門口的石獅子,對百姓們道:「北黎兵不會屠城,不會傷害任何一個百姓,此地官廨的官員早已放棄這滿城的百姓,他們不會保護你們,你們不如回到家中躲避,待北黎兵控制了反抗的官兵大家就都安全了!」

  百姓們現在都是無頭蒼蠅,聽見有人指路就無條件遵循,不過也有謹慎的,質問:「你是何人?你憑什麼替北黎人保證?」

  葉白榆剛要張口,卻被謝容與搶了先:「我是謝容與,你們只管聽這位姑娘的就是!」

  「謝容與?謝相?」

  「謝相怎麼會在這裡?」

  「會不會是假的啊?」

  「真的假的咱們無從辨別,橫豎哪裡都不太平,就都先去祠堂避一避吧,大家在一起好歹有個照應!」

  百姓們商量好了紛紛離去。葉白榆登高望遠,隱約見得大軍進城,隨對圍攻他們的人道:「北黎兵進城,爾等大勢已去,不如放棄抵抗!」

  「沒用的阿榆!」謝容與告訴她,「這些是文詹訓練出的死士,皆被餵了藥,他們這輩子只會拼命的練武以及聽從文公的命令。」

  葉白榆微微皺眉,她這會兒才認真觀察這些人的神情,冷酷中帶著一絲呆板,確然是不正常。

  她到現在也沒完全接受,師父居然是這樣的人的事實,這如同顛覆她兩世的認知。

  既然是一群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那就只有除掉了。

  與此同時,城中各家的祠堂里漸漸擠滿了抱團躲避的百姓。男人們皆在外圍,人手一件防身武器,或是農具或是簡易的弓箭,保護著老弱婦孺。

  他們膽戰心驚地聽著大街上雜亂的腳步聲,祈求著不要靠近他們。

  忽然,不知誰家的小孩指著牆頭大叫一聲:「有賊!」

  大家紛紛看去,只見有幾個北黎兵模樣的人從牆頭翻越而下。他們手裡拎著刀,面無表情地走向祠堂。

  外圍的男人們立刻舉起武器阻擋。

  「你們是什麼人,休要靠近!」

  「你們是北黎兵嗎?天殺的,不是說不會傷害我們嗎?」

  「不要跟他們廢話,大家一起上啊!」

  男人們仗著人多試圖幹掉這幾個北黎兵,可很快他們就意識到自己天真了。這些北黎兵厲害得不像人,幾乎碰上就沒命。他們一刀一個,殺人如割草。

  身後的老弱婦孺們開始還怒罵指責,見無用就跪地求饒,但這些北黎兵好像聽不懂人話,只是面無表情地舉刀殺人。

  無計可施的人們只能縮在一起驚恐等死。

  然而,他們只是殺了一部分人之後就跳牆而去,不知是良心發現還是如何。徒留一群不知所措的活口。

  大彭帶兵進城,依著葉白榆先前的習慣先去安撫百姓。可卻發現這裡的百姓見了他們就咒罵著丟石頭丟雞蛋,罵他們是畜生是天殺的。

  「見了鬼了,咱們怎麼著他們了嗎?」大

  大彭叫手下的兵去打聽緣由。得到的回答是:「他們都說北黎兵是畜生,出爾反爾,說好了不殺百姓但是對他們大肆屠殺。」

  「放屁!」大彭瞪大了眼珠子道,「咱們怎麼可能殺當地百姓,你們快分別去解釋,我們是北黎義兵,是為百姓而生的,看看是誰惡意搞臭我們的名聲!」

  天漸漸亮了起來,郡廨外已是屍橫遍地,可依舊有吃了藥的死士源源不斷地補位。而葉白榆他們卻是精疲力竭。

  「不能繼續同他們耗下去了。」葉白榆強撐著一口氣,她渾身已經沒有一點力氣,連提刀都成了負擔。

  再看謝容與是面無血色,情況看起來比她還要糟糕。而玄羽衛受過特訓,比一般人更抗打,耐力也更好,他們的狀態比她跟謝容與好一點但也有限,面對輪番上陣的死士皆是發怵。

  「阿榆可有法子破解?」謝容與壓著胸腔里翻湧的血氣說。

  葉白榆搖頭,「不完全能,就算能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就像被下了藥的霍淵,能恢復成常人一大部分原因是運氣,他有運氣可不代表人人都有。

  「葉將軍!」

  就在此時,大彭如天降甘霖一般從天而降,帶領數千北黎兵沖向郡廨。

  葉白榆如獲重生一樣輸了口氣。

  可這口氣她委實輸早了。那些死士見北黎兵來了卻不打了,紛紛撤走。而他們走了,城中的百姓卻朝公廨涌了過來。

  這些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人手裡拿著卑微的武器,每個人臉上都攢著悲傷的憤怒。

  「他們怎麼回事?」葉白榆腦子一炸,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壞了,一定是文詹以北黎兵的名義殺了城中部分百姓!」

  謝容與渾身一怔,死死擰緊了眉頭。他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師父。

  百姓跟一般人不一樣,不能說殺就殺,面對他們的憤怒甚至不能反抗,否則就坐實了北黎兵殺害百姓的罪名。但如果不反抗,被殺的就是北黎兵。

  葉白榆憤怒跑進公廨,可哪裡還有文詹的身影。他留下了滿城的麻煩跑了!

  外面大彭扯著嗓子拼命解釋:「你們的親人不是我們殺的,我等剛進城,路還不認得,哪裡能那樣精準地跑去祠堂殺人!」

  可他才說完,大街上就傳來慘叫聲:「殺人了!天殺的北黎兵殺我妻兒,我與你們不共戴天!」

  「你們還狡辯!分明就是你們殺的!」

  公廨外的百姓再也不聽任何解釋,憤怒使他們失去理智,一股腦朝大彭他們殺來。

  「那些死士都還沒走。」葉白榆感到棘手。文詹留下了大批的死士,北黎兵對上了必定損失慘重,若想保存實力,除非他們從城中退出去。

  她當機立斷,朝大彭大喊:「撤退!」

  雖然可惜,但北黎兵不得不從剛剛攻下的城中撤了出去。

  這樣的情況不止他們遇上,霍淵跟葉梁文也先後被文詹的死士擺了一道。這還不算完,先前打下的城池也陸續出現了當地百姓被「北黎兵」殘忍殺害的現象,導致全南陵的百姓對北黎兵恨之入骨。

  霍淵原想在年前攻下郢州與葉梁文會合,再一起打到兗州跟阿榆會合,被這麼一鬧,計劃全部被打亂。

  他派人尋到葉白榆遞了封信,把情況與她一一交代。葉白榆斷定霍淵或是葉梁文不能短期內與她會合,於是決定先行攻打陵城。

  「攻打陵城?就咱們幾個人能行嗎?」大彭對葉白榆的提議產生質疑。這根本就是不可完成的事。

  葉白榆道:「本來是不可能,但現在南陵沒了謝容與。」

  南陵沒了謝容與,只靠文詹的陰謀詭計難以長久支撐。葉白榆先是領兵解救了被困的劉大龍隋末,然後整合了所有的兵力,約莫六萬人一路攻打至陵城。

  之所以如此順利,皆因有謝容與幫忙。他熟知所有城防布局,甚至可以說動南陵兵放下武器,更有他的追隨者願意叛離南陵。

  因此一路打來,北黎兵人數不減反增。到陵城時,人數已有七萬,而陵城防衛只有禁衛軍三萬,各官廨的官兵,以及文公的死士。

  葉白榆僅僅用了五日的時間就攻破了陵城城門,大軍進城又一路打到了宮城。

  宮城的防衛比想像中嚴格,文詹的主力皆集中宮城嚴防死守。而城中的百姓也在抵抗的行列,他們早就被文詹洗腦,認為北黎兵進城就會屠城,因此反抗甚為激烈。

  葉白榆這次沒有選擇退兵,也沒有辦法退,如果退出陵城他們想要再打進來就很難了。

  「如今只有封城了。」她跟劉大龍還有隋末他們商量,「截斷城中的食物來源,等到百姓們無糧可吃,我們再提供糧食。」

  所謂有奶便是娘,文詹只吩咐那些死士殺人,可沒吩咐他們救人,百姓們到了面臨飢餓的時候腦子就會逐漸清醒。

  「這樣穩妥嗎?別再引發更嚴重的民亂?」隋末擔憂道。

  葉白榆道:「我們已經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之師了,也不差截斷糧食這一件缺德事,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封城截斷的不光是食物,還有生活的便利,不過短短半個月,城中的百姓就受不住了。而同時,葉白榆還叫兵營里的高手全力捕捉城中死士。

  文詹留在城中殺害百姓的死士畢竟有限,很快就被北黎兵一一拔除。葉白榆把這些或死或傷的死士綁了放在大街上,不厭其煩地跟城中百姓道明緣由,再輔以發放糧食,漸漸讓他們相信,殺害他們的不是北黎兵,而是宮城裡藏頭藏尾的那些人。

  陵城百姓不再反抗北黎兵,葉白榆專心攻打宮城,不過兩日就破了宮城的門。

  永安殿中,陛下齊珉被幾十個死士護在王座上。文詹坐輪椅在眾人之前,他看著昔日兩位愛徒以敵對的姿態站在他面前,不由地笑了。

  「能將我逼到這份上,不枉我悉心教你們一場。」他先看向謝容與,「看起來,這丫頭是原諒你了?若是如此,那你背叛我倒也沒有那樣糟糕了。」

  謝容與道:「你不必攻心,阿榆是否原諒我不是今日重點,重點是,你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文詹哈哈一笑,「很好,六親不認,理智絕情,不愧是我培養出來的謝容與,要殺我可以,你內傷好了嗎,我雖不成個人樣,自保之能還是有的。」

  謝容與退後一步,拔劍而出,「試試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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