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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霍淵受傷

2024-07-07 05:48:25 作者: 淮西

  曲鳴的毒針瞬間放倒了十幾個南陵兵,剩餘的見狀紛紛後退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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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鳴扯著脖子道:「不要怕她,她沒了毒針就是單打獨鬥,誰殺了她誰就是將軍!」

  葉白榆手裡的刀一橫,刀鋒破開脆弱的脖頸皮肉。曲鳴維持著大喊大叫的表情,卻再也沒了聲息。

  對面那有些蠢蠢欲動的南陵兵都嚇傻了,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瘦弱的女子這樣狠絕,二話不說砍了敵方將領的腦袋。

  葉白榆收了刀,面色平靜地看向戰戰兢兢的南陵兵。她本沒想要殺曲鳴,畢竟是師父的徒弟,廢了胳膊腿地還給師父就罷了。哪想他話太多,若是任憑他蠱惑人心,她今日非交代在這裡不可。

  「你們將軍已死,還要負隅頑抗嗎?不知道你們可有聽過,以前投靠北黎的那些南陵兄弟們,有些已經成了校尉,還有更出息的已是副將,他們的戰鬥力與日俱增,將來於國於家都大有用處,可見跟著有能力又負責的將領,每個人都可以過得很好。」

  「而你們跟著一個搞外門邪路的將領,本事沒學多少,倒學會了內鬥,若像他說的,你們誰殺了我誰為將軍,那剩下的呢?能服氣嗎,殺人得來的將軍之位,必將因為被殺而失去。」

  「你們內鬥,就是給北黎軍可乘之機,結局可想而知。」

  她的話讓南陵兵陷入了沉思。他們都聽過北黎義兵勸降南陵兵的事,上面人都說他們在北黎受苦受難做苦力,這女將軍卻說他們升官發財,還學了本事,到底誰說得對?

  「若不信,你們可以出去問問外面的北黎兵,他們之中就有原先的南陵兵。」葉白榆指著漫天毒瘴,說,「這玩意兒即便服了藥,聞多了也是會中毒的,曲鳴一定沒告訴你們,他每隔一個時辰都要加服一次藥,而你們目前為止應該只服用一次,用不著天亮你們就交代在這裡了。」

  這話引發了恐慌,還在猶豫中的南陵兵不敢再拖延時間,紛紛繳械投降:「求葉將軍救命!」

  就這麼著,葉白榆勸降了三萬南陵兵,剩下還有約莫一半逃回了南陵。

  劉大龍不理解:「幹嘛要放他們回去?就算不能勸降也不能留活口啊!」

  葉白榆很嚴肅地看著他,「劉大哥,成了正八經的將領,凡事就不能以殺人為先,那可是三萬多人,你難道都殺了?殺了之後,我們北黎兵成什麼了,讓人聞風喪膽的惡魔之師嗎?」

  劉大龍撓了撓後腦勺,尷尬地直笑,「是是,是我欠考慮了,那三萬多人是不能殺,殺了我得進十八層地獄,我就是覺得平白放了,他們回頭還要與我們為敵,打起來費勁。」

  葉白榆道:「我們現在打南陵不是為了征伐而戰,是為了讓南陵北黎的百姓成一家人,因此不能以敵對心理看待每一個南陵兵,也要讓他們轉變敵對思想。」

  「這三萬人回去了,南陵的將領為了讓他們不敢再生背叛之心,必定要懲處一批人殺雞儆猴,而投誠了我們的人個個被優待,這樣一對比,南陵兵就有了落差。」

  「對啊!」劉大龍豁然開朗,「我怎麼沒想到呢!動腦子的事還得是姑娘跟霍……跟陛下,我們這些人的腦子天生沒長全乎,轉不過來。」

  說到霍淵,葉白榆想到了曲鳴那不知真假的話。

  「豫州或是義成郡可有消息傳來?」

  「豫州有。」劉大龍把信給她看,「葉梁文那邊也換了個搞歪門邪道的,也上了一回當,損了一兩萬!這幫狗日的,正經打不過就弄邪的,比我這個混混頭子還叫人不齒!」

  霍淵沒有消息,葉白榆反而覺得不安。這小子只要有空就會給她寫信,信上不提戰事如何,只是說些有的沒的,比如義成郡沒有桂花,秋天沒有滋味之類,變著法的訴說想念之意。

  這麼有閒情,按說應該是順利。但跟謝容與打,能這麼一直順利嗎?

  跟謝容與打當然不會一直順利。霍淵來義成郡三個月,大大小小打了二十幾次仗,幾乎每一次都要掛彩。

  他此時身在谷城,義成郡以南的一個小縣城,算是把邊境線南移了。但可能也只是暫時的。這三個月來,他跟謝容與雙方輸輸贏贏,今日你占一城明日我攻一城,以一種要打到天荒地老的架勢焦灼著。

  「陛下,您傷還沒好呢!怎麼不多歇一會兒?」

  一個小內侍入了陛下營帳,見陛下在挑燈寫信。他吊著一條腿,衣裳也不好好穿著,仿佛紙上的字就是他的命。

  昨日一戰,霍淵丟了半條命,他陷入了謝容與的埋伏,差一點就沒能活著走出來。

  他身受重傷只敢休息了小半日,依著謝容與的尿性,一定會趁他重傷再次發兵,他得趁著有時間快點給阿榆寫封「平安」信。

  「別大驚小怪的。」

  霍淵有點後悔帶這個小內侍出來。這孩子是於圭調教的,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太仔細了,吃喝拉撒無一不仔細。在外行軍打仗不能太講究,甚至要糙一點,最好能把受傷當成家常便飯,太在意了你只會覺得哪哪都疼,一刻也堅持不下去。

  「你這一嗓子出去,聽見的人都以為我怎麼著了,擾亂軍心知道嗎?」

  「是,但您只有真正好才能安定軍心不是嗎?」小內侍上前幫陛下把衣裳披好,「有句話奴憋了挺久了,南陵那將領分明就是奔著害陛下您來的,陛下是北黎的頂樑柱,若倒了,北黎不攻自破,所以我才格外在意您的身體,哪怕這仗暫時不贏也不能讓您受損。」

  「嗯,你感覺得沒錯,也用心良苦了。」霍淵放下筆,把斟字酌句寫出來的信折好仔細放在信封里,才又說,「但這仗啊,咱們不是非要贏,拖住謝容與就夠了。」

  謝容與鎮守此地的目的是就近攻打雍城。而霍淵來此的目的,一是為了阻止謝容與攻打雍城,二是為阿榆爭取時間。

  阿榆對曲鳴是小菜一碟,曲鳴若死,南陵很難再有像樣的將領可用。如沒人能阻擋阿榆,那她打到陵城腳下是遲早的事。

  陵城有危機,謝容與不能不管,他一走,霍淵就能趁機南進。如果謝容與不管陵城就更好了,阿榆打陵城會更容易些。

  「那代價也太大了。」小內侍就是擔心自家陛下有個好歹,「只是拖延時間的話,犯不著陛下親身上陣啊,刀劍無眼,萬一您……」

  他沒敢往下說。

  「萬一我死了?」

  「陛下休要胡說!」

  霍淵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死活,「你都知道戰場刀劍無眼,我死了也正常,但你放心,我死了北黎也不會被南陵打敗,因為阿榆她不會讓這樣的結局發生。」

  陛下對葉姑娘無條件相信,但世事無常,誰又能說得准呢?

  小內侍這話沒說出口,就是怕自己烏鴉嘴說中了。可他萬沒想到,他沒說出口謝容與還是來了。

  「陛下,南陵又發兵了!」

  小內侍聞言渾身一哆嗦,「怎麼還來,南陵謝容與難道沒有受傷嗎?他是不知道疲累嗎!」

  霍淵丟掉身上的披風,起身穿戰衣。「你瞧,我若睡了你不敢喚醒我,豈非耽誤事了?」

  小內侍心疼極了,陛下傷口還滲血,穿上甲衣不消片刻就要被血水餵飽了。

  謝容與當然也受了傷,他被霍淵砍中了胳膊,幾乎廢了。

  他也穿著甲,還沒開始打就感覺胳膊處有些濕熱,可能是血又滲出了。

  「將軍,新派去兗州的將領又戰死了!」

  忽然而來的消息讓謝容與感到疲累。

  整個南陵,真正能打的就只有他跟左荀。他起初的目的與霍淵一樣,讓左荀守兗州,不論是面對阿榆還是霍淵都能抵得住。只要左荀能拖延時間,他就能趁機攻打雍城。

  哪想到,霍淵的排兵布陣壞了他的部署。而阿榆……不,應該說是左荀,是左荀故意受傷戰敗,成全了阿榆。

  直到左荀背離了師父與他,成全阿榆,謝容與才意識到他跟師父其實早就輸了。

  他不認同師父利用師兄弟們利用阿榆這一點,但他與師父目的一致,就是想要一統南北,輔佐明君。從政之路容不下真情,他在或被動或無奈之下傷盡了身邊的人。

  他從前一直覺得,這或許就是註定的犧牲。可霍淵跟阿榆卻告訴他,情與義才是成事根本。

  謝容與從來驕傲,他並不想承認這一點。直到左荀自毀成全阿榆,他才不得不承認。

  一旦認識到了自己的路有錯,人就失去了堅持的力量,每走一步都感到疲憊。

  南陵全線節節敗退,阿榆眼見著就要打到陵城,謝容與已生出了敗者寇的不祥之感。

  「陛下可有指使?」

  陛下的指使就是師父的指使。師父沒有以本面目出現在朝臣面前。

  「回將軍,陛下讓您儘快回陵城支援!」

  謝容與早就料到了,南陵除了他沒人能擋住阿榆,他若不回,陵城危矣。但他回去了,霍淵將勢不可當,南陵一樣危矣。

  除非他在今日殺了霍淵,那北黎無君,成一盤散沙,打起來就很容易了。

  「那也要先打了這一仗再說,北黎國君身負重傷,誰今日若能取其首級,我定請命陛下封他為將!賜千金!」

  這樣的話術對一般的小兵是有用的,且屢試不爽,畢竟是一條改變人生的捷徑。可今日今時說出口卻沒什麼用,因為大家都見識過霍淵的本事。

  北黎國君,有勇有謀,戰鬥力遠超謝將軍。謝相都沒能討了好,誰有那本事殺了霍淵?

  霍淵很快做出了反應。他還是親自領兵,一馬當先地跑在前,見了謝容與先慰問了一下他的老胳膊老腿:「謝相到了該保養的年紀,卻屢次受傷,受傷就罷了還非要在這種時候打仗,將來落下病根,可就不俊也不仙了,那多可惜啊。」

  謝容與看著胳膊笑了笑,「可不是呢,但遇上強勁對手也是無奈,只好不顧這些了。」他又望向霍淵,看他那粉飾太平的甲冑,「昨日你身受重傷,一般人怕不是要養個十天半月的才敢下床,實沒料到你還能坐在馬背上。」

  霍淵多少有些氣人道:「無他,年輕罷了,恢復快。」

  謝容與點頭,「這倒是,不過我作為過來人給你一句忠告,年輕透支身體,老來必受罪。」

  霍淵非常認同地點頭:「對,阿榆也是這樣說的,她天天勸我不要和喝酒不要熬夜。」

  謝容與微微皺眉,又隨即笑開。這小子逮著機會就跟他顯擺跟阿榆「親近」這件事。比當年的蕭宸還氣人。

  想起蕭宸,謝容與猛然生出一種,他倆都成為了過去的錯覺。他們倆誰也沒能把阿榆留在身邊,誰也沒想到,最後是這小子把阿榆留住了。

  人生難料,造化弄人。

  「她知道你受傷嗎?」

  霍淵道:「當然。」

  謝容與卻看出了他在說謊,大抵對待在意的人,都是報喜不報憂,這小子不會把受傷的事告訴阿榆。

  「知道就好。」謝容與將錯就錯,說,「這樣等她聽到你的死訊,或許就不那麼悲傷了。」

  兩位將領例行廢話之後,兩軍正式開戰。

  一開戰霍淵就看出來了,今日謝容與跟手下的兵不是為了攻城,就是為了殺他,一個兩個的都想盡了辦法向他攻擊。

  呵,謝容與是打不過就狗急跳牆了。

  「都聽著!」霍淵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朝自家的兵說,「今日誰能取南陵謝容與身上的部件,我封他為將為侯!」

  此言一出,北黎兵也個個開始攻擊謝容與,雙方兵將對敵方的將領無所不用其極,打成了一鍋粥。

  再看霍淵跟謝容與兩位,霍淵的刀一個勁兒攻擊謝容與的胳膊,而謝容與則是攻擊霍淵的腿,彼此執著於把對方拉下馬。

  難分勝負之際,西北方向忽然響起戰馬聲。打鬥中的兩人同時看去,皆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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