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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大戰謝容與

2024-07-07 05:48:06 作者: 淮西

  霍淵還未到雍城,就聽聞謝容與已經打到了鄠縣,距離雍城一步之遙。

  「怎麼會進得這麼快!」

  盧二郎急得雙目噴火,恨不能長對翅膀飛去雍城砍了謝容與。他朝霍淵道:「咱們不能夜歇了,得快些趕去才是!」

  霍淵沒做聲。盧三郎道:「勿要操之過急,如今南陵朝堂不穩,百姓反戰情緒高漲,謝容與求勝心切,恐怕是無所不用其極,這樣的情況下,咱們越是要冷靜以待。」

  盧二郎不信邪:「憑他能如何?他長線作戰,在北黎的地盤還能反了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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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大郎提醒:「你別忘了,當年謝容與只領一萬兵就敢入雍城,且全身而退了。」

  盧二郎啞了聲。謝容與曾是南陵的神兵神器,作為南陵人,他原先對謝容與很是敬佩。誰能想到此人如此狡詐,竟無所不用其極,又如何想得到,有朝一日會與他為敵。

  霍淵問盧三郎,「你可有什麼想法?」

  盧三郎顯然早預想過,很快便道:「我認為應兵分兩路,前後包抄,斷了謝容與的退路。」

  霍淵默然。他認為謝容與即便到了窮途末路也不會孤軍奮進,他一定會給自己留一條別人很難斷掉的退路。

  但霍淵沒有否定盧三郎的提議。在無法預料謝容與的計劃之前,盧三郎的提議沒有問題。且他跟阿榆的想法一致,要給盧家三子一個報仇的機會,索性就讓盧三郎決策。

  他道:「便叫你們三兄弟領一半兵從後包抄如何?」

  盧三郎一怔,明白霍淵是在成全他們三兄弟,於是後退一步,拱手道:「定竭盡所能不拖大帥後腿。」

  霍淵囑咐道:「務必警惕,留好退路。」

  大軍分成兩路,霍淵過澇水入鄠縣,趕到時謝容與正破城門。守城的縣令與前來支援的雍城守城營勉力支撐,差一口氣就要支撐不住。

  霍淵強力加入,逼著謝容與不得不放棄攻城。

  兩人再次陣前相對,謝容與先道了聲「可惜」。

  「確實可惜,你只差一步就能打到雍城,完成你師父的大業了。」霍淵諷刺道。

  謝容與不置可否,「她還好嗎?」

  霍淵點頭,「她挺好的。」

  「那就好。」謝容與道,「若有機會你告訴她,封家被抄了,明產業與暗產業都抄了。」

  霍淵微微皺眉。他跟阿榆離開南陵的時候就生出不好的預感,因為太順利了,與謝容與交鋒,太順利不如不順利。

  到底是害了封家。

  「謝相凡事做決,到頭來孤身一人,不覺得不值嗎?」

  霍淵對謝容與沒有多大的恨意,因為他始終覺得,能被阿榆看上的人不至於不堪。若有可能,他很希望謝容與能懸崖勒馬,從他那師父所謂的大業里解脫出來。他相信阿榆也是這樣希望的。

  謝容與笑了,他這輩子慣常打心理戰,沒想到棋逢對手。對面的小子一句話精準地戳中了他心裡的結。

  「你是想要策反我麼?還是,只是想要打擊我?」

  「我沒那閒工夫。」霍淵道,「我不希望她的過去被全盤否定而已。」

  謝容與笑不出了。他在意阿榆是否恨他,又是否肯原諒他,卻不曾從這個角度看待過這件事。

  他占據了阿榆幾乎全部的過去,也親手否定了她的過去,原來這才是阿榆不肯原諒他的根由。

  可笑他自詡看穿世事,自詡最愛她,卻不及周忘塵半分。

  「沒有人有資格否定她的過去。」謝容與緩緩拔出了刀,指向霍淵,「左荀曾說,數日不見就該對你刮目相看,今日我得見識一下。」

  有些人能懸崖勒馬,而有些人沒有回頭路,他謝容與只配做後者。

  霍淵言盡於此,「實不相瞞,我也很期待跟你再次交手。」

  他知道謝容與激他,兩軍交戰主將先拔刀相向,輸的一方必定兵敗。這是以最小的損失打勝仗的辦法。

  但就如左荀所言,幾日不見就不該再以過去的眼光看他。自從上次交手後,他一直在琢磨戰勝謝容與的方法。

  這段時間他對手下的兵苛刻,對自己更苛刻,每日有大半的時間在練功。且得到了阿榆的肯定,阿榆說他功夫突飛猛進。

  在交手那一刻,謝容與就察覺到了周忘塵飛快的進步,小小吃了一驚。上次這小子靠耍小聰明與他周旋,這一次是實打實地用自己的風格與他對戰。

  周忘塵跟蕭宸的打法類似,出招兇猛狠厲。但蕭宸的狠是日復一日不要命地練出來的,屬於後天強者。周忘塵卻是天生的強健體魄,又兼有速度加持,可以說是天賦異稟。

  天賦異稟的人只需加那麼一點的努力就能低過別人數年,十數年,數十年,甚至一輩子的積累。

  謝容與是被人羨慕的天賦型,自認也算努力,但他沒有周忘塵那種一心求成的韌勁。師父常說天賦易有,但這種遇強則強的韌勁不是人人可有,這往往就是高手與宗師的差距。

  謝容與終於見識到了這樣的差距。他敢說現在的周忘塵打左荀綽綽有餘,將來再過幾年,自己也將很難戰勝他。

  但在外人看來,霍淵分明吃力,他幾次被謝容與擊中,多半是打不過的。守城的將領不敢拿身後的雍城去賭,因此趁機放了暗箭。

  北黎兵先放箭,南陵兵自然不能忍,說話兩軍就又開了戰。

  霍淵跟謝容與的第二次交手被迫中斷。雖然他依舊不能打敗謝容與,但他印證了自己的方向是對的。阿榆曾說很難有人能破謝容與的節奏,蕭宸算是其中一個,但蕭宸始終不能戰勝,說明蕭宸還不夠強。

  因此霍淵認為,只要功力足夠強就能破謝容與的招,正是阿榆說的絕對實力。

  他還年輕,多活幾年,總能行的。

  沒能除掉霍淵,謝容與便不戀戰,很快撤了兵。他一撤,城內的北黎兵就爆發出了歡呼聲。

  義兵們紛紛鬨笑:「這才哪到哪,我們還沒真正打呢,可見雍城的兵都被謝容與嚇破膽了。」

  「大帥,你怎麼不笑呢?」

  霍淵覺得謝容與不該退得這麼幹脆。他沒有資本打持久戰,他理應竭盡所能破局才對。

  「不得放鬆警惕,你們幾個各領一隊人去周邊巡視,任何異樣都不能放過。」

  霍淵未雨綢繆幫了大忙。有人察覺河水水位上漲,這日夜裡又忽然下起了暴雨,他當即決定撤離縣城。

  「你說什麼?全民撤出城?」

  此地縣令聽了霍淵讓全城百姓撤出城的提議,懷疑他腦子讓謝容與打殘了。此時怎麼能棄城?若棄了鄠縣,雍城危矣!

  霍淵道:「不到汛期,附近的河水水位異樣,縣令可想過為什麼?」

  縣令道:「近幾日連下了幾場春雨,水位高些是正常的,往年也出現過這樣的現象,臨近汛期時,我們會讓近水的百姓暫時遷移。」

  「尋常多雨的年份是正常,但多雨又趕上跟謝容與打仗就得多想一層。」霍淵道。

  「啥?」縣令匪夷所思。

  霍淵沒耐心與他解釋,「你若不想做千古罪人,就最好快點安排百姓離開。」

  「沒有這樣的道理啊!好端端的,哪有百姓肯輕易走呢?」

  這縣令不知謝容與其人如何,卻認為霍淵像個別有用心的。放棄了鄠縣,讓雍城陷入絕境,他怕不是故意的吧!

  霍淵話不投機半句多,當即安排義兵先撤離,留下一小部分負責勸說城中的百姓。

  雨下一整夜,到早上時就有田地被淹了。

  「田怎麼可能淹了?」縣令終於意識到了不尋常,這降水量根本不可能淹了田。

  他到底還不算糊塗,不敢托大,去跟守城營的商量。守城營的兵將明顯怕死,當即撤離了鄠縣。

  縣令一瞧能打仗的都跑了,萬一謝容與再打來,他一城的老小就完蛋了,因此也決定跟著撤。

  撤退百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期間大雨斷斷續續的竟沒有停,河水暴漲,附近的田地都遭了殃。

  這日夜裡,水勢徹底控制不住,發了怒似的翻湧奔騰,附近沒能撤走的百姓皆一瞬間家破人亡。縣城也很快被淹沒,不肯走的百姓同樣遭了殃。

  霍淵望著一片汪洋似的城池,收回了對謝容與的仁慈,這樣的人不收天理難容。

  與此同時,盧家三子截住了謝容與的去路。

  盧二郎在陣前,舉刀質問謝容與:「我父親待你如親子,你如何能下得去手!你的良心叫狗吃了嗎!」

  說起盧公,謝容與沒有解釋也沒有狡辯。他的確對不起盧公,儘管殺盧公不是他的本意。

  他對盧家三子說:「盧公臨死前說,希望他的死能換來天下太平,我不敢有一日懈怠,也將這話轉述給三位盧兄。」

  盧二郎當即呸了他一臉,「你也好意思說天下太平,這天下就是被你還有文詹這樣重權重利,忘恩負義的小人攪和不太平的!」

  盧二郎脾氣暴躁,不曾細想這話深意。盧三郎卻是聽出來了,父親是想讓他們儘可能活著,為正義為造福蒼生而活著,而不要陷入仇恨自毀前程。

  另外,他也察覺到另一層意思。謝容與似乎是在勸他們退兵,保命。

  姑且算謝容與還殘存一點良心,是出自真心勸他們。那麼,他為什麼他會如此篤定他們會沒命?

  盧三郎認為謝容與不可能有後援,他查探過附近,沒有兵馬的痕跡,謝容與還能仰仗什麼?

  盧二郎等不及報仇,說話就率兵迎戰謝容與,盧大郎與二郎並肩作戰。而盧三郎不敢大意,暗自揣摩四處環視。就在他因為察覺不到異樣而越發不安的時候,身後忽然「轟」的一聲。

  盧三郎猛一回頭,只見身後濃煙四起,無數血肉齊飛。他驚懼大喊:「撤退!」

  可爆炸沒有停,接二連三的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被炸的人或死或半死,死的倒也罷了,沒死的極盡哀嚎,慘烈之狀堪比地獄。

  盧三郎瞠目結舌地望向謝容與。此人原先溫文爾雅,大氣仁義,怎麼如今竟如此不擇手段?

  謝容與臨撤退前遙遙朝他拱手,口語似乎是在說:「對不住了,盧兄。」

  戰爭本就是爾虞我詐,你死我活。妄論謝容與如今沒有失敗的餘地,一旦失敗,北黎將有機會易主,若是霍淵阿榆代替了蕭氏,日後將更加難以戰勝。

  謝容與算準了周忘塵會兵分兩路來攔截他,也算準了會在此地狹路相逢,因此事先在這裡埋下了火藥。只是沒想到,周忘塵會派盧家三子來攔他。

  在死牢中,謝容與曾答應盧公,要保盧家三子的命。因此他方才是誠心想勸他們退兵。但是,盧二郎沒能領會盧公的良苦用心,一心殺他報仇。故而,他只好食言了。

  火藥還在持續不斷地炸響,義兵成片倒下,誰也不知道火藥埋了多少,又埋在了哪裡,似乎每走一步都可能踩到。

  「朝東南向跑!」

  深陷絕望中的盧家三子以及義兵忽然聽到有人這樣喊,也沒來得及辨別是誰就本能地朝東南向跑。

  而還沒走遠的謝容與像有感應一樣忽然下令停止行軍。緊接著,羽箭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射來。他望著不知何時埋伏在周圍的義兵,終於皺緊了眉頭。

  周忘塵竟然沒有被困死在鄠縣!

  霍淵先全力救出了盧家三子,以及死裡逃生的義兵。大家見是他,紛紛吃驚。

  灰頭土臉的盧三郎很是慚愧地問:「大帥是早預料到謝容與使詐了吧,是我想簡單了,差點誤了大帥的事。」

  霍淵簡單與他解釋:「我料想謝容與必定會留後手,只是沒想到他竟這麼狠。你可知,他竟引水淹了鄠縣,若非我叫人謹慎查探發現河水上漲,這會兒屍體都泡發了。」

  「什……」盧三郎閉眼嘆了口氣。謝容與啊謝容與,該說他是聰明還是糊塗呢?

  「這狗日的!」盧二郎死裡逃生,先是一頓痛罵,「我盧二郎此生與姓謝的不共戴天!」

  霍淵說:「我緊急調撥了附近的義兵提早埋伏在謝容與撤退的路上,這會兒應該已經攔住他了,盧二郎若想報仇,還趕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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