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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容與哥哥

2024-07-07 05:47:06 作者: 淮西

  霍淵看見了謝容與,好心情頓時沒了。

  但他捕捉到了阿榆的不情願,壞心情又沒那麼壞了,他側頭問:「阿姐也不想看見他嗎?」

  葉白榆不知道怎麼答,她跟謝容與這麼複雜的關係,哪裡是一兩個字能概括的。

  「那你為什麼不想看見他?」她反問。

  霍淵實話實說:「因為他會帶阿姐去我不能輕易去的地方。」

  「也是啊……」葉白榆揉揉他的頭,「見不到霍小淵怎麼辦呢?」

  說著,謝容與已縱馬至面前。他風塵僕僕,眉間有急色,是少見的模樣。但在下馬走向葉白榆時一切不好的情緒又都消失不見,只剩淡淡的笑意。

  他伸出手,「阿榆若想玩,回南陵我帶你出去,你不聲不響地走了,我很擔心。」

  這人說的每一個字,都讓霍淵產生了想撓他臉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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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容與注意到了他的臭臉,卻沒看他,他專注地等著葉白榆把手交給他。

  葉白榆看著這隻骨節分明的手,手腕上的木珠子圓潤質樸,她忽然很想摸一摸是何手感。於是抬手,指尖碰了碰一顆木珠。

  謝容與的指尖隨之一顫,他不敢再放任她自己做選擇,及時握住了她的手。

  葉白榆沒有掙脫,隨他走了。

  謝容與這才朝霍淵頷首微笑:「若有機會去南陵,我請你嘗嘗南陵小食。」

  霍淵看著他們交握的手,胸腔凝起一股狂躁之氣,他看著阿榆的背影。笑道:「謝相誠邀,我一定會去。」

  他會去南陵,從謝容與手中把她接回來。

  謝容與托著葉白榆上馬,隨後自己翻身上去將她攬在身前,將要馭馬離開,葉白榆的手輕點他的手背,「等一下。」

  她朝霍淵道:「你護衛不利,若回去請罪,帶上周甫的屍體,只需實話實說就好。」

  霍淵展開嘴角,「我知道了,阿榆。」

  謝容與掃了霍淵一眼,馭馬轉身離開了。

  那小子最後的阿榆兩字,在謝容與心裡橫了一根刺。他不加掩飾的占有欲比蕭宸更甚,比蕭宸更叫他有危機感。

  「你收的徒弟,你可知他是何身份?」

  霍淵的身份他始終沒有查到,因為沒有查到,他心裡更加不安,人生於世,無論如何都該有個身份才是。

  葉白榆反問:「謝相查我徒弟的身份,是否不妥?」

  她字裡行間的生分與防備讓謝容與擰起了眉,「來路不明的人恐會對你不利。」

  「若要對我不利,親近之人才最有機會,不是麼謝相?」

  謝容與抿起唇。

  得到她出事失蹤的消息,他放下朝中一干要務,連夜來了北黎尋她。不知是不是一連幾日不眠不休,他此時非常煩躁,他多年不曾有過這樣的心緒,感覺很糟糕。

  他沒有再說話,他需要靜一靜心,反正她在身邊,來日方長。

  葉白榆想等他一個解釋,雖然那解釋已經沒了意義,可他不說,就好像過去缺了一角,始終令她介懷。

  與護送隊匯合是在一日後,這期間跑馬未停,他們再未說話。

  在她將要下馬時,謝容與說:「原來的馬車已經壞了,東西也都沒了,你需要什麼就與我說,衣物首飾不要擔心,家裡已經備好了。」

  他從來都很細心,她想到的想不到的他都能替她想到。葉白榆沒什麼好說的,唯有一句:「有勞謝相。」

  她的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扎進了謝容與心裡,他舌尖苦澀:「阿榆,我有要事需先回南陵,你……一路小心。」

  「謝相如此稱呼不太合適,還是叫郡主吧。」葉白榆下馬朝他微微頷首,轉身去了新的馬車上。

  謝容與捏緊了韁繩。

  幾百人的護送隊只剩下了一百多人,沐雪沐霜都在,鶯歌也好好的。葉白榆過來,沐雪沐霜表情勉強地朝她行禮,一看就有一肚子抱怨。

  葉白榆對她們兩個沒什麼意見,相反還感到抱歉,她與謝容與作對,她們夾在中間一定很難做。

  「有勞兩位姑娘幫我照顧鶯歌。」

  沐雪沐霜哪裡敢受她的謝,只求她能對先生好點,不然先生的氣都撒在她們身上了。

  沐霜忍不住道:「郡主,我們先生幾日未眠,找不到您幾乎都快瘋了,您以後……莫要叫他擔心了。」

  葉白榆提了提嘴角,沒說話。謝容與放棄她兩次,也沒見瘋到哪去,真找不到了又能如何。

  她提著裙角上了馬車。鶯歌撲過來哭得稀里嘩啦,「大……不是,阿……不對,郡主,你去哪了急死我了!」

  葉白榆拍著後背安慰:「去抓賊啊,不然咱們都跑不掉。」

  說到抓賊,鶯歌攢了一肚子的疑問,「郡主,你怎麼會功……」

  「噓!」葉白榆指了指外面,壓低聲音道,「我跟翟寂學的。」

  「啊?」鶯歌心說這麼快就能學得那麼厲害嗎?「那我也要學!」

  「行,以後教你。」

  又走了一兩日,葉白榆終於入了南陵。

  進都城陵城之前,她得先換上南陵的衣裳。此地比雍城炎熱,又追求灑脫之美,上杉多為寬衫大袖,下裙擺長且拖地。

  沐雪捧來一套青玉色裙衫,道:「是先生親自挑的,我說要丈量一下尺寸才好,先生卻說不用,他估著尺寸做的,也不知合不合身,姑娘快些換上試試吧。」

  在鐘山時,顧弦音常穿青色,因為跟謝容與很配。可現在她不情願穿了,就像在北黎她不情願穿紅一樣。

  「請將我的謝意轉告給謝相。」她接了衣裳說,「若有可能,下次請幫我挑選其它顏色。」

  沐雪覺得她簡直忒不識好歹,先生何曾對誰這樣周全過,吃的穿的皆要親自過問,她竟還愛要不要的!

  「姑娘!先生這兩日生病了,顧不得自己卻要先照顧你,請不要說些叫他傷心的話罷?」

  葉白榆道:「謝相手裡有諸多良方,開兩副藥就能藥到病除,替我祝他早日痊癒。」

  沐雪:「……」

  葉白榆離開陵城時穿的是青色,再次回來亦是一身青衣,恍惚有種她從沒離開過的錯覺。

  將入城前,她掀開車窗望向城樓。城牆上的陵城二字出自師父之手,蒼勁有力,大氣灑脫,望字如見舊容。

  城下有一紅衣女子,高坐馬背,手握短刀,英姿颯爽,很是賞心悅目。

  「不知這位姑娘是誰?」她問道沐雪沐霜。

  沐霜不知為何,略帶看戲的意味道:「哦,她是岳家娘子岳南風。」

  南陵岳家,能在城門前如此耀武揚威的唯有太皇太后岳氏一族。

  瞧這姑娘的架勢,似乎是要挑戰什麼人。再結合沐霜方才的態度,挑戰的人應該是她葉白榆。

  果然到了城門,那丫頭橫刀擋在馬車前,一副挑戰的口吻大聲道:「是北黎質女葉白榆嗎?我要向你挑戰,敢不敢應?」

  鋒芒畢露的性子,天真直爽。葉白榆沒回應,岳南風又在外面喊了一遍。

  「你若不敢應,將來便不要與我搶阿容,你沒有資格!」

  鶯歌忍不住道:「南陵的姑娘都這麼沒教養嗎?大街上就搶男人?」

  「南陵人是要隨性一些。」葉白榆說,「你以後慢慢會習慣的,不必像在侯府那樣拘謹。」

  鶯歌一時轉不過彎來,「再隨性也不能當街搶男人啊,多不像話啊。」

  葉白榆笑了笑,抬手掀開了車帳,「我是葉白榆,但沒有要與你搶男人,煩你讓一讓。」

  鶯歌在旁拽她的衣裙,「姑娘你幹嘛理她啊!」

  當然要理,不光要理,還要打一架。葉白榆本就是質女,在南陵沒有地位,若沒入城就叫岳南風的下馬威嚇住,在南陵就沒法混了。

  這跟搶不搶男人沒有關係。

  岳南風打量她,「長得倒挺好看的,但比我們南陵女子還差著點。聽說阿容為了你,撂下議事堂正在議事的諸公就跑了,一跑就是好幾天,回來又病倒了,我從不見他如此,定是對你上了心。我是不服氣的,你們這些北黎女子個個謹小慎微,縮頭縮腦,根本配不上她,但他喜歡你,你總該有些長處,我今日就是要見識見識!」

  「原來如此。」葉白榆從馬車上跳下,說,「謝相如何我管不著,但你評論我們北黎女子那幾句不敢苟同,今日是得讓你見識見識,免得你坐井觀天,徒增笑話。」

  「口氣還不小,但我挺喜歡的。」岳南風翻身下馬,把刀背在身後,仰著脖子說,「城門口見血不好,就點到為止,遠來是客,我讓你一招,如何?」

  「好啊。」

  葉白榆話音剛落便點地起身,用跟謝容與不相上下的輕功飛至岳南風跟前,大袖輕輕一掃,再落地時,手上就多了一根玉簪。

  長發紛飛,擋住了岳南風的視線,她錯愕地楞在原地,根本沒看清那質女是如何出手的。

  她沒看見,周遭所有人都看呆了,那青衣女子飄逸若仙,不費吹灰之力,跟如玉似仙的謝相堪稱絕配!

  葉白榆走回岳南風身邊,手捧玉簪歸還,「失禮了。」

  岳南風長這麼大,受過唯二挫折,一是追了謝容與三年不得,二是被葉白榆當眾一招制服。

  這姑娘多少有點受虐傾向,越是得不到打不贏的她越喜歡。於是她對葉白榆竟沒有先前那樣討厭了,把她當成了勢均力敵的情敵。

  「你很厲害。」岳南風接了簪子,歪七扭八地把頭髮束了起來,「但我沒有服氣,下回還找你打。」

  「那我認輸。」葉白榆舉手投降,「我對搶男人沒興趣,姑娘有這時間,不如把心思用在謝相身上。」

  岳南風覺得自己被低視了,氣鼓鼓地哼了一聲:「你這種態度我最討厭了!把別人得不到的東西踩在腳底,顯得你很優越嗎!」

  葉白榆不置可否,「姑娘,不能什麼話都自己說盡了,看不起我的時候,你不也把我們全北黎的女子都踩在腳底了麼?我打贏你一次,你就要來糾纏我,我認輸了你又說我不尊重你,這天下不是誰都要圍著你轉的。」

  岳南風張口欲言。此時城門大開,打住了她的話頭。

  有兩隊帶刀禁衛軍魚貫而出,分站城門兩側。一身黑袍官服的謝容與騎馬居中。

  岳南風一見到謝容與就高興擺手:「容與哥哥!」

  一聲容與哥哥把葉白榆逗樂了。算算年紀,謝容與都能當她爹了。

  「容與哥哥」騎馬過來,對岳南風用公事公辦的口吻:"岳姑娘莫要任性,今日迎接質女進京,不好對遠客無禮。」

  質子質女在他國是很尷尬的存在,本身不被人家看得起,但又因為身份要給予尊重與優待,於是就常會在一些人臉上看到一種不情不願的客氣。

  岳南風就如此不情不願地朝葉白榆抱了抱拳,「方才得罪了。」

  葉白榆只微微頷首,「有勞謝相親自出城迎接。」

  不是私人場合,謝容與也只能與她客套:「某奉太皇太后與陛下之命,代他們前來迎接郡主進城,郡主請上馬車入城。」

  葉白榆再次上了馬車,一路到了宮城外,而後下馬車,步行進永安殿面見太皇太后與陛下。

  陵城的宮城是仿照雍城建造的,布局一致但略小,顯得更精巧些。今日質女進宮,永安殿外有諸多低品級的大臣等候。看似禮貌迎接,其實都在暗中觀察這位還沒入南陵就差點讓議事堂打起來的質女。

  殿內站著的是高品官員以及幾位侯爵,正殿上並排兩座,小皇帝齊泱居右,聖尊太皇太后居左,以太皇太后為尊。

  葉白榆分別朝太皇太后與國君見禮。齊泱只抬手以示免禮,由太皇太后岳氏代陛下開口寒暄:「吾早年與你外祖母曾有幾面之緣,那是個溫婉敦厚的女子,你與她倒不大像,你更像你祖父。」

  前朝尚在時,一些大家族之間多少都有往來。當年岳氏亦居西北,後來助齊氏與蕭氏爭天下,遷到了陵城,成了南陵開國第一家族。

  葉白榆:「白榆不及外祖母半分,更不敢與祖父相提並論。」

  岳氏笑著擺擺手,「不必如此謹慎,我朝不講那些虛禮,我贊你有葉老家主之風,是欣賞你。你在北黎為郡主,來我南陵身份不能低了去,便封你為安陵公主,如何?」

  公主封號讓殿內所有人都為之一驚。公主只封帝女,封了個他國質女為公主簡直聞所未聞!

  「太皇太后,如此不妥。」謝容與當即否了這個封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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