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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陰謀進行中

2024-07-07 05:43:42 作者: 淮西

  一場秋雨澆病了不少人,近半月,侯府的小藥房日日不得歇,整個後院都被藥熏入了味。

  葉白榆這裡一日四碗藥,澆死了好幾盆盆景。而她自己也就差被悶死。

  蕭宸不知道犯了什麼病,下令暫停選秀。安南侯就認為陛下是為了讓她治腿治喉,來日好進宮。所以這就把她供了起來,關她在別鶴院秘密治療,不得外出,也不許旁人來打擾。

  她按照於奎新給蕭宸的診治方案,兩條腿斷骨重接。當然,不是真的斷,本來她以為如果蕭宸盯得緊,也許要敲斷腿裝樣子,誰知竟沒有,於是她只是用板子捆住了腿,在床上裝樣子。

  板子起碼要固定一兩個月,雖說無人時也能下床走動,但沒人說話,沒有貓狗可斗,也是無聊至極,比當年被幽禁深宮好不到哪去。

  「鶯歌啊,你這名兒起得怪動聽的,可會唱歌?說個笑話也成啊。」

  鶯歌這丫頭空有一個悅耳的名字,卻是個悶葫蘆,站在屋子裡跟花瓶是一種存在。

  「大姑娘恕罪,奴……我,我不會唱歌,也,也不會說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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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她那謹小慎微的樣子,葉白榆更悶了,越發想念有霍小淵在的日子。

  「罷了,今日第幾日了?」

  鶯歌回道:「姑娘,今日第十六日了,看時辰,於郎中該來』換藥』了。」

  才第半個月!葉白榆白眼朝上,無聲哀嚎。

  正說著,於奎新提著藥箱進了屋。

  「大姑娘久等了。」

  葉白榆坐起身,看他額角隱約還有汗跡未乾,想來在韓氏屋裡待了許久,「夫人可是難為你了?」

  「說不上難為,過問兩句罷了。」於奎新坐下來歇了口氣,說,「夫人傷病未好,又在戒堂染了風寒,屋裡燃了炭盆,又恰好尚書夫人在,夫人便叫我順道給她請平安脈,待久了熱的。」

  於奎新進玄羽衛走了一趟,回來被韓氏好一通盤問,確定他確實沒有出賣她,倒是比以往更重用他,給他介紹了好些生意。只是對他奉命醫治葉白榆一事很是不爽,沒事就要過問兩句。

  葉白榆不覺得韓氏安了好心,大家族裡是非多,於奎新接觸越多越危險,這是要他深陷泥潭,再也不能置身是非外,是另一種捧殺。

  「於郎中,恩情之外,也該給自己留條後路。」她點到即止地勸了一嘴。

  於奎新卻搖頭,「一隻腳邁進了泥潭,哪有那樣容易抽身,我若推拒,必惹夫人疑心,一樣沒有活路,我聽了大姑娘的話,已著手安排胞弟去外地,只要他無礙,我就無所謂了,倒是大姑娘您自己在這深宅大院裡要小心些。」

  葉白榆聽出他話裡有話,「何意?」

  於奎新看了看未關的窗戶。鶯歌會意,立刻去關掉,自己也退出屋外。

  「今日有個浮浪人去我藥鋪買藥。」於奎新低聲道,「我瞧他應該是白虎幫的人,他問我可有厲害的壯陽藥,我瞧他年紀尚小,不該需要這樣的藥,便多嘴問了一句。他偷偷告訴我,是給他們幫派里一個兄弟用的,那人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尤嫌死得不夠快,竟還要與人比較……咳……」

  說到這裡於奎新才想起來,對面之人是個未出閣的小娘子,說這些不大合適。

  他乾咳幾聲,赧然說出後面的話,「……大姑娘冒犯了,總之,他說他們接了個財色兼收的美差,拿了大把的銀子,還有富家小娘子享用。」

  葉白榆眉角一跳,找一群小潑皮強暴一個小娘子,好生歹毒。

  接了這樣的大活,理應謹守秘密才是拿錢辦事該有的規矩。卻這樣容易就告訴了於奎新,若她沒估計錯,一定是霍淵給她報信,而這個倒霉的小娘子應該就是她。

  「我本想旁敲側擊問一問是誰家的。」於奎新道,「但那人不肯說,我這裡提醒大姑娘一句,進宮之前,能避則避。」

  葉白榆不由看了他一眼。於奎新很聰明,他從蕭宸的態度判斷她將來會進宮,也知道韓氏一心想把葉紫芫送進宮,她擋了主母的路,非死不能。這個節骨眼上得了這樣的消息,八成也猜到那小娘子是她了,所以好心來提醒她。

  「於郎中有心了。」葉白榆由衷道,「我也覺得我眼下處境危險重重,是以想麻煩於郎中幫忙配幾樣藥。」

  於奎新點頭,「這個不難。」

  侯夫人的寢房裡,戶部尚書夫人李氏正給韓氏出主意,「你平日也是個有手段的,怎麼竟叫她折騰成這樣,你若不行,我來替你想法子,一個廢物丫頭,弄死還不是很容易?」

  韓氏摁住李氏的手,搖頭:「大嫂,不可。」

  李氏不解,「你怕甚?你背後有整個韓氏一族,陛下不可能對你如何,妹夫就更不能了,那丫頭雖說有皇族血脈,到底是外姓,且都隔了幾代早算不得了,何況她沒有家族做依仗,便是死了,誰還能為了她得罪我們韓氏?」

  「我本是不怕的,」韓氏道,「可接連幾件事透著蹊蹺,我不得不謹慎。」

  李氏:「哪裡蹊蹺了?」

  「陛下的態度最蹊蹺。」韓氏將這些時日的幾樁事仔細同李氏說,「連選秀也為她延後,你何曾見陛下對誰用過這樣的心思?若說是因著跳城樓那位,那去年收的兩個樣貌與她相似的也沒見得了什麼好,何況葉白榆長得又不像她。」

  「還有那於奎新進了玄羽衛,被用了刑,他說沒有供出我,我是不大信的,陛下恐怕已經知道了當年的兩樁事,可他又沒有任何怪罪,固然有看韓氏一族面子的意思,可我想,更多的顧及葉白榆那丫頭的名聲!陛下沒有派太醫,而是叫於奎新私下診治,用心良苦可見一斑。」

  李氏肅面沉思,「照你這麼說,陛下是瞧上那丫頭了吧,可怎麼會呢,要說貌美,雍城裡比她好看的多了去了,若不看容貌,他們二人也沒接觸過啊,我看是你想岔了,要我說,陛下這是拿她做幌子罷!」

  韓氏沒明白,「怎麼說?」

  李氏壓著聲兒道:「你不知,陛下有心打壓士族,不願從咱們這樣的人家選妃,去年挑了兩個寒門小娘子不就是為此嗎,今年若再從寒門裡挑就說不過去了,所以才拿些個庶女,或是沒什麼根基的小娘子做文章,還不是拿她們出來堵朝堂的嘴。」

  安南侯久不在朝堂,韓氏知道的內情沒有李氏多,聽完又打開了一條思路。

  「大嫂這樣說也有道理,但無論如何,我覺得不宜再動手。」韓氏雖不甘心,也不敢再冒險,「大嫂你想,若陛下有心拿她做幌子,就勢必要抬舉她,那就是抬舉安南侯府,倒不如收攏她為我們所用。」

  李氏心裡也有自己的算盤,對韓氏家族來說,最好的結果是送葉紫芫進宮。葉白榆不是韓氏一族的血脈,她若進宮,對韓家一點好處也沒有。

  「你糊塗,你覺得她會為我們所用嗎?她得了勢怕只會與你作對吧!再者她若進了宮,紫芫就沒了機會,你讓她怎麼辦?」

  韓氏何嘗不糾結,可陛下不選紫芫,她有什麼辦法?

  「我倒是有個主意。」李氏看出她不甘心,順勢說,「下月伯遠侯夫人小壽,依著往年慣例,頭兩日會在城郊的園子裡辦花宴,今年選秀推遲,大家心裡都沒底,八成都要去探一探伯遠侯夫人的口風,你不如叫你家大姑娘也去,她如此得陛下青睞,也該叫大家認識認識。」

  韓氏微怔,她聽懂了,大嫂這是要借整個雍城的待選女來對付葉白榆。

  伯遠侯夫人與宮裡貴妃算是同出一族。貴妃出身商賈,伯遠侯夫人的母親與她同族。

  當年蕭宸奪位,伯遠侯與安南侯一樣,也是站在牆頭等風往哪邊刮便往哪邊倒。只不過伯遠侯與蕭宸多了貴妃這點聯繫,稍微親近些。

  今上後位懸空,貴妃雖不受寵,但名義上是六宮之主,占了個尊位。伯遠侯夫人在雍城貴婦人中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她的壽宴必定熱鬧,說不準全城的待選貴女都會去。

  今年陛下暫緩選秀,大家必定多有猜疑,猜疑之心最好利用。不必一定要除掉那丫頭,只需讓她名聲盡毀,或是得罪什麼要緊人就夠了。

  她這廂打著借刀殺人的好算盤,卻不知他那好兒子早扯斷了她的後腿。

  葉梁宗挨了一頓鞭子,半個月沒能下床,每日就想著一件事,弄死葉白榆那個廢物。

  但他已經吃過了虧,不會再親自動手,他打算讓伯遠侯世子代刀,替自己觸陛下的霉頭。

  三日前,他約了伯遠侯世子姚錚去吉康坊吃花酒,

  吉康坊乃雍城風流藪澤之地,遍地妓館,是葉梁宗姚錚這等紈絝最常光顧的消遣之所。

  一家叫做風雅齋的妓館內,葉梁宗與姚錚圍矮几而坐,座前幾個衣著袒露的舞姬翩躚而舞,不時拋一波媚眼過來,企圖引來貴人青睞。

  葉梁宗心裡裝著話,心不在焉地瞥兩眼,待姚錚幾杯酒水下肚微醺之時,才閒聊似的開口:「澤遠近來,可有中意的小娘子?」

  姚錚此人是紈絝中的典型,十八年有限的生涯里,吃喝嫖賭已修煉至大成之境,堪稱紈絝楷模。

  他手指擊案,搖頭晃腦,嘴裡哼哼著淫詞濫調,眼睛與前方拋來的媚眼你來我往,藕斷絲連,好不風流。聞言也不看葉梁宗,只嘆息著搖搖頭,「近來雍城不濟,妓館裡的小娘子一波不如一波,小爺連擲錢的欲望也沒有,不過湊合玩玩。」

  「怎麼?」他聽出葉梁宗似有話,終於移目賞了他一眼,「你手裡可有好的?」

  葉梁宗賣著關子笑了笑,「談不上好,但別有一番風味。」

  姚錚亮了眼睛,「快說說!」

  葉梁宗揮手叫舞姬退下,湊近與姚錚道:「你可記得我家有一個長姐?」

  對葉家那位大姑娘,姚錚還真有印象,曾經偶然見過一兩次,長得頗入他眼。可惜人木訥了些,身份又不是他能胡來的,怪沒勁的,也就被他拋諸腦後。

  「你怎的突然與我提起她?」他狐疑看著葉梁宗,「你不是要把你家長姐許配給我吧?那可不行啊,我有婚約的。」

  葉梁宗嗤笑,「她一個啞巴自配不上你正妻之位,但給你解解悶兒還是有餘的。」

  姚錚收斂些許風流之態,摸著下巴仔細揣摩這話,「安南侯家的大姑娘送給我消遣,這不大合適吧?」

  「她算哪門子大姑娘,廢物一個,不指望嫁出去,與其留在家裡礙眼,倒不如送給你,你若有閒心把她養在外室,倒是給我們家去了一個麻煩。」葉梁宗把玩著酒盅,先給姚錚畫了只大餅。

  姚錚雖樂中吃喝享樂,卻不是沒腦子,若叫他重金買個女人他不猶豫,可天上平白掉的餡餅,他得先掂量掂量。

  「如今選秀未定,你這時候把她送給我不合適,我看以後再說吧。」

  「還真就得這時候說。」葉梁宗這才告知實情,「宮裡那位最近不知吃錯了哪門子藥,忽然對她很是上心,我琢磨著倒也不能是看上她了,怕是故意拿她做幌子,壓咱們正經的世家姑娘。」

  姚錚挑眉,「竟有此事?」

  「可不是!」葉梁宗與他分析利弊,「葉姚兩家皆有姑娘參選,不論選了誰,於咱們兩家終歸是有好處,唯獨選她是一步廢棋,若在陛下定她之前先讓她委身於你,這廢棋就沒了,又成全了你,豈非兩全其美?」

  「叫我跟宮裡搶女人?」姚錚笑了笑,「你這是害我啊。」

  「自然是叫她主動。」葉梁宗把自己的計劃告知,「下月你母親小壽,我會帶她去你家園子,屆時灌她些藥,將她引去園子後山,那後山是咱們男子玩樂之處,她自己過去失了身,怎麼也賴不到別人頭上。」

  姚錚才不傻,如果葉大姑娘是陛下相中的,甭管是誰主動壞了陛下的打算,他伯遠侯府都有罪過。想讓他當靶子替安南侯府去掉麻煩,想得美!

  「你說得很是,這計劃我看可行。」

  姚錚應承下葉梁宗,卻轉頭就叫人去了白虎幫。

  葉白榆是不能進宮,名聲也一定要壞掉,但不能是伯遠侯府來擔這個責。於是,姚錚以葉梁宗的名義雇了一幫潑皮,計劃著將他們安排進後山強暴葉白榆。

  如此,葉白榆進不得宮,安南侯府惹惱了陛下,那葉家韓家的姑娘都進不得宮,這才叫兩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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