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驚心動魄

2024-07-06 23:53:42 作者: 金陵城中魚

  李承淵星夜疾馳,一路都不曾停歇,趕到東沙村後,拿出身上所有錢財,急忙租了個漁船,朝著倭寇的船隊直接單槍匹馬就沖了過去。

  就在漁船即將靠近倭寇的船隻時,忽聽「咻咻」數聲,數秒後,從海面上凌空射來數隻火箭,如同密集的雨點一般,照的夜空亮如白晝,頃刻間整條主船變成了火海!

  他霎時就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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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靠上去!」

  李承淵聲音急切,忙命船夫立刻將漁船緊緊貼著倭寇主船,拋錨勾住主船甲板,一個縱身就躍了上去。

  熾熱的火焰伴隨著噼里啪啦的爆炸聲,如同地龍一般捲舌肆虐而來。

  李承淵卻只當沒瞧見,驚慌失措的不斷拍打著船艙的外圍,呼喊著許南星的名字。

  「這位兄台,火勢太大了,快走啊,再不走就沒命了!」駕船的船夫見如此兇猛的火勢,在海面上大聲朝李承淵喊道。

  李承淵恍若未聞。

  他一路頂著火摸索到了船艙正門,「砰砰」的推了推門,卻發現門鎖已壞。

  他呼吸凝滯了一拍,忙用力「啪啪」拍著門,大聲喊著許南星的名字,可除了噼里啪啦的爆炸聲,他什麼也沒有聽見。

  他連著呼喊了幾聲「許南星」後,索性抬起手,臉上青筋暴起,發狠的,一拳一拳「咚咚咚」地打在艙門上,就連火燒到了自己身邊也不管。

  「走啊,兄台,這船不能再待了,會炸的!」

  駕船的船夫拼命叫喊著示警,但李承淵就跟入定了一般,紅著眼,一拳一拳重複著砸門的動作。

  「砰」的一聲,門終於被砸出一個口子。李承淵立刻抬腳將門踹開,正準備彎腰往船艙里沖時,只聽身後響起一個熟悉又急迫的聲音。

  「李承淵!」

  原來許南星發現倭寇蓄意縱火後,就已經逃到了船尾,準備拋錨連接其他船隻,爬到別船自救。

  不想好像聽見了李承淵嘶吼著她名字的聲音,她急忙跑了出來。

  映入眼帘的就是李承淵用拳頭瘋了一般的砸門,還要衝進船艙里的驚險一幕,便立即叫住了他。

  聽見許南星的聲音,李承淵猛然轉頭。見真的是她,眼底又驚又喜,喘著粗氣,踉蹌著,腳步不穩的走到她跟前,不可置信的望著她。

  見他一副丟魂失魄的模樣,許南星忙上前幾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擔憂問道:「三殿下,您這是在做什麼,您還好嗎?」

  李承淵只盯著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眶漸漸濕潤。

  許南星嗅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忙低頭一看,見李承淵的右手滿是混著木屑的血跡,應是剛剛砸門時受的傷。

  她頓時又氣又痛,眼眶漸紅,對李承淵喊道:「三殿下您瘋了嗎,怎麼能拿手去砸門呢?」

  李承淵身體終於動彈了一下,將手覆在她的肩膀上,哽咽著抱住了她,將臉埋在她的肩窩裡,緊緊抓著她的衣服,顫抖的哭了起來。

  聽見他的哭聲,許南星愣住,眼神里充滿了不可思議。但很快,她就下意識回抱住了他,眼裡也不禁酸澀起來。

  「我以為你死了。」

  好一會兒後,埋在許南星頸窩裡的李承淵,帶血的右手將許南星的衣服都抓出了褶皺,聲音嘶啞的哭道。

  說完這句後,他緩緩從許南星身上移開,哭著看著她的臉。

  下一秒,他突然像是失了全部力氣般,從她肩膀一路滑了下去,跪在地上,緊緊抓著她的手腕。

  他將臉貼在許南星手腕上,哭的幾不成句,一遍遍重複著:「幸……幸好,幸好你沒事。」

  許南星低頭看著仿佛要碎掉的李承淵。那一刻,時間仿佛放緩下來,一秒像是比一年還要漫長。

  她愣怔的盯著他濕漉漉的臉,眸中閃過一絲憐惜,心內如同被重重擊打了一下,終於,一直積壓的眼淚滾落了下來。

  她忙蹲下身,捧著他的臉,將他擁進了自己懷裡,一下下摸著他的後背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三殿下,您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母后……」

  聽到李承淵喊的那一刻,許南星撫在她後背的手頓時停住,詫異的眼神里隱隱混進了一絲微弱的失落。

  幾秒後,她眼神微黯,靜謐的夜空里傳來她自嘲的笑聲:「我在想什麼呢。這不正是我希望的麼。」

  身後的桅杆忽然「哐啷」一聲,承受不住的倒了下來。火光沖天,空氣中有風吹過來的濃濃的煙塵味。殘垣斷壁的船身支離破碎。

  船真的要塌了!

  許南星趕緊扶起昏迷的李承淵準備逃命,往下一看,卻發現那艘李承淵之前乘著的漁船早已不知所蹤。

  她長嘆一聲,慢慢呼出一口氣,最後惱火的翻著眼珠。

  「欠我兩條命了,李承淵。你到死都得記得欠我的遭數,知不知道!」

  她壓下內心翻湧而上的情緒,架著他倆胳膊,把他拖到船尾。

  她將錨繩綁在自己腰上,抱著僅存的擋板,前腿弓,後腿彎。牙齒咬的咯咯響,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臉漲的像個紫番茄,使出渾身勁道往前挪,將副船拉近主船。

  她又小又薄的身軀渾身濕透,走不到兩步就「撲通」一聲砸在甲板上。

  「我不能死,我還沒有拿到針灸書回去救媽媽,還沒能替祖宗翻案!許南星,你不准放棄,聽見沒有!」

  數次摔跤後,她已無力站起,整個人匍匐在甲板上,雙手攥拳給自己打氣。頑強的用指甲摳著甲板的縫隙,幾乎是一寸一寸的往前爬。

  看見她這副精疲力竭的模樣,在一旁強行挽尊裝睡的李承淵再也按耐不住。再顧不上什麼臉面,體面,迅速從甲板起身,快步走到她身邊。

  許南星閉著眼,滿臉分不清是汗還是淚,一臉痛苦倔強的模樣,就這樣撞入了他的心裡。

  李承淵喉嚨上下滾動了兩下,眼眶漸紅,輕抖的手指僵持在空中片刻,最終還是覆上她的臉,擦拭掉她臉上一道道水跡。

  他急忙解開許南星腰上的錨繩,透過汗濕的紗衣,李承淵一眼就瞧見她環繞腰部一圈的紫色勒痕。

  李承淵臉色「騰」地一下變紅,無端端心慌起來。

  船身又一次劇烈晃動,已經沉了一半在水裡。

  來不及了!

  李承淵避開眼,抱著許南星縱身一躍,穩穩立在了副船甲板之上。

  身後「轟隆」一聲巨響,主船徹底不堪重負,化為了一攤零部件,散亂的浮沉在一望無垠的東海里。

  夜色沉寂,皓月隨雲流動,忽明忽暗,海面微波輕盪。

  一艘船晃晃悠悠行駛在海面上,裡面臥著一對男女,一坐一睡。

  李承淵看著睡在自己懷裡的許南星,深沉的眸子蘊著潮湧,比船外的夜色還深。

  「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他幫她挽過臉頰的碎發,眼眸中浮現出幾分迷離,呼吸沉沉,聲音低啞。

  少頃,李承淵輕嗤一聲,身子微微後仰,靠在船板上,直勾勾望著烏沉沉的天:

  「或者我應該問,究竟哪一個你才是真實的你?」

  一個人本就千面。看到的未必是真的,看不到的,也未必是假的。

  比如李承淵他自己,也同她以前認知里的大不相同了。

  許南星眉心微皺,平整的眼皮快速滑過一絲異動,嘴角微微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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