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東沙條約

  從前許南星讀大學的時候，醫學史里有一條很有意思的知識：說是日本這個國家有著1200年不吃肉的歷史。

  這近乎癲狂的飲食政策，不僅直接導致了國民身高跟侏儒似的，更是嚴重影響了國民的健康。

  伴隨著這一習俗，日本在古時候，從貴族階級開始，都流行得了一種怪病，又稱「江戶病」。

  這種病一旦染上，便是許南星之前說的那樣。

  先是下肢疲軟、渾身無力，隨後厭食、噁心、嘔吐，再然後腳就會開始腫大、潰爛，無法正常行走甚至無法下床，最後肌肉癱瘓，連自己飲食都做不到，只能等待死亡。

  還有一種更加嚴重的叫"腳氣衝心"，就是直接導致心功能衰弱。

  對於千年之前，也就是現在這個時候的倭寇而言，他們根本弄不清楚病因，一旦沾染了這種病，藥石無醫，只能等死。

  但這種病，其實就是不吃肉帶來的維生素B1缺乏而已。

  許南星醒來的時候，看見倭寇首領坐著輪椅，穿著白色襪子的腳踩在木屐上。房間裡又瀰漫著一股酸臭的腐爛味道，心裡就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至於腹痛之症，就更好理解了。倭寇野蠻人似的，喜吃生食，肚子裡有幾條寄生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你若是想活，就得對我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的。否則，我不介意你給我殉葬。」

  許南星拇指和食指間夾著兩顆白色的藥片，抬著下巴，斜睨著倭寇首領。

  倭寇首領看著那不明覺厲的白色藥片，眼裡充滿了懷疑。

  許南星倒沒太所謂，瞥了他一眼，作勢就要扔掉，漫不經心道：「不吃啊，不吃沒事，那你就死吧。」

  「橋豆麻袋！」

  倭寇首領急的家鄉話都說了出來。他推著輪椅走到許南星身邊，仰頭瞪著倆眼，惡狠狠的盯著她。

  許南星有一種在看鼓著眼睛的蛤蟆的錯覺。

  「把她關進去！」倭寇首領從許南星手裡取過藥，轉頭命人將她綁了，丟進鍋爐房的大鍋里，濺出一地的水花。

  首領偏頭就著侍女的手將藥吃了，輕嗤一聲，聲音里飄出了幾絲寒星。

  「臭丫頭，要是本君吃了你的藥還不見效，你就休怪本君把你當藥吃了！」

  他話音剛落，鍋爐旁的倭寇即刻會意，獰笑著將點燃的紙屑扔進了鍋下的柴火堆里，乾癟的柴火「騰」地一下燃起了橘紅色的火焰。

  許南星一開始還不敢相信，等到察覺周身的水溫漸漸熱起來，才驚覺倭寇竟然真的這麼喪心病狂，竟要把她活煮了！

  果然只有更變態，沒有最變態！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了一個更難堪的事。她的衣服已經完全被水浸濕，緊緊貼在身上，佼人的身材一覽無遺。

  負責看火的倭寇兵，眼冒綠光，直勾勾的掃視著她，對著她吹起了侮辱性極強的口哨。

  寧可死也決不能受辱於倭寇！

  「八格牙路！」

  許南星大聲罵了一句，強烈的民族自尊心促使許南星翻了個身，直接將正面身子整個浸入了溫水裡。

  那群倭寇兵被她罵的生氣，走到鍋爐邊揪著她的濕發，將她的頭不斷起伏按壓在溫度逐漸升高的水裡。

  許南星七竅里嗆的都是水，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頭顱和胸腔缺氧嚴重，一陣陣的悶痛從身體裡襲來。

  都說人快死的時候，人生經歷會像走馬燈在腦海里放映。

  意識模糊的許南星，恍惚間想起了曾在實驗室錯把金屬拿成藥品，差點把實驗室炸了的事情，整個人忽的清醒過來。

  「是什麼東西來著的？」許南星卯足了勁集中注意力，在腦海里搜刮。

  突然，她睜開眼，輕聲說了句：「鉀」。

  下一秒，手上頓時一沉，憑藉觸覺，許南星可以確定就是那半塊被切開的金屬鉀。

  她用力甩頭，將頭狠狠砸向倭寇兵，掙脫他們的桎梏欺凌，然後「嘩啦」一聲從鍋里站了起來。

  許南星嘴角微微一翹，眸光比北海道的雪還要寒冷。

  倭寇兵見狀，舉著大刀，緩緩靠攏了過來。

  等到他們離鍋近時，許南星鬆開手，金屬鉀「撲通」一聲落入水中。與此同時，許南星縱身一躍，使勁全力從鍋里跳了出來。

  幾乎就是一瞬間，只聽「砰」地一聲巨響，鍋爐登時被炸的四分五裂，殘破的鍋爐碎片尖銳的插進還睜著眼的，倭寇兵的斷臂殘肢里，地面上殷紅一片。

  一片死寂中，響起許南星大仇得報的痛快大笑聲。

  聽到爆炸聲的倭寇首領立刻命人推著輪椅趕了過來。

  他剛到，看見的就是倭寇兵血肉模糊的斷肢，凌亂的散在地上。鍋爐上升著裊裊紫煙，一身狼狽的許南星在角落裡哈哈大笑。

  一眾人等冷不丁，毫無心理準備的瞧見了這副血腥畫面，忍不住彎腰嘔吐起來。

  許南星緩緩站了起來，解開繩索，鬼魅一般一步一步走到倭寇首領身前，在地上留下一串深深淺淺的，血與水混合著的腳印，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倭寇首領看著她冷漠的如同黑暗深淵的眼睛，感受到了一股寒意直衝心底，仿佛死神降臨，緊緊抓住輪椅扶手。

  「知道這叫什麼嗎？」

  許南星將倭寇首領推向那堆殘屍中，用腳踢了踢尚在搏動的部分斷肢，面容陰鬱，令人不寒而慄。

  倭寇首領呼吸明顯加快了起來，大聲呼救。許南星從鍋爐里抽出一根燒的正旺的柴火，另一隻手則從手術室里拿出了一瓶乙醇。

  「你給我看好了！」

  許南星眼裡凶光畢現，將他的輪椅轉向對面，同時將乙醇和火把扔了出去。「嘣」地一聲，震耳欲聾，整個船隻都隨之劇烈晃動起來。

  沖天火光拔地而起，驚慌失措的倭寇士兵猶如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亂喊亂叫，哭聲震天。

  片刻後，一團團冒著焦糊肉香的黑煙朝著他們撲面而來。

  倭寇首領「哇」的一聲，吐了自己一身。

  許南星按著他的頭，就像剛剛那群倭寇士兵按著自己一樣，將他的頭貼近斷肢，聲音冷的像淬了毒。

  「今日所見所聞，你最好記住了！就在你那一畝三分地好好待著！永遠不要妄圖欺凌我華夏兒女，否則，就會是現在這個後果！聽見了沒有！」

  對待倭寇這個國家，這個民族，要麼就是絕對的暴力干服他們，要麼就是在他們認為自己很擅長的領域內，用絕對的技術干服他們。

  而這兩點，這一晚，她都做到了。

  倭寇首領的病吃了她的藥腳氣病本就好了不少，打蟲藥吃了後，甚至拉出了不少蟲卵。

  如今再被這接二連三的爆炸一嚇，哪裡還有先前的威風，當即唯唯諾諾應了下來。

  一時他們到了剛剛的主船，燈火通明下，許南星與倭寇首領對面而坐，簽訂《東沙條約》。

  第一條便是倭寇首領之前說的，賠償五萬兩白銀。不過，是倭寇給我們，而不是我們給倭寇。

  「剛剛給你吃的藥是一種蔬菜做的，叫莧菜。不過這種蔬菜只有我們國家才有。」

  許南星抬眼看了一眼倭寇首領，目露警告：「你們若想擁有這種蔬菜，只能拿錢買，不准豪取強奪。」

  倭寇首領扁了扁嘴，只得老老實實將這條也寫進條約里。

  許南星又想起當年倭寇占領彎彎時，強行讓他們學習倭寇的文化、語言，還要求他們每天對倭寇的方向磕三個頭，立刻照模照樣也加了一條。

  「要讀我們的書，學習我們的文化，說我們的語言，寫我們的文字。每日起床後還要對著我們國家的方向磕三個頭！感謝我們恩賜你們治病靈藥！」

  倭寇首領一臉憋屈的停了筆，許南星「嗯」了一聲，有意晃了兩下乙醇，首領面露恐懼，立刻低頭快速寫上了。

  「還有嗎？」倭寇首領小心翼翼問道。

  「簽字蓋章吧。」許南星輕掀眼皮，漠然掃視了他一眼。

  首領顯見的鬆了一口氣，忙簽了名，蓋上章，起身雙手遞給許南星。

  「你走吧。以後除了正常貿易，不許踏入華夏大地一步，可記好了？」

  許南星仔細檢查了一番，將條約珍而又重的收進衣服最裡面，臨走時仍不忘再次警告道。

  倭寇首領連連點頭，領著殘兵敗將匆匆離開主船，乘小船準備離開。

  許南星臨風而立，海風將她半乾的衣袂吹起，月色下清雋身影卓然而立。通紅的眼裡緩緩流下兩行眼淚。

  她不知道《東沙條約》能保她深愛的華夏大地安穩多久，但今晚的金陵城，一定人聲鼎沸，漂亮非常。

  倭寇首領見許南星站在船頭，眼底閃過一絲陰狠，用火摺子將箭端點燃。只聽「咻咻咻」幾聲，數十隻火箭牢牢射進了主船。

  全木質結構的船瞬間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