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再次入獄
2024-07-04 23:22:38
作者: 人魚草方
公主大婚當日,駙馬爺容鶴軒和寧帝小公主寧品煙雙雙死在了房中,他們至死的原因是中毒,而毒來自一對印著桃花圖案的瓷碗,那瓷碗是簡悠筠送的。
簡悠筠再一次被關進了黑暗的大牢,只是不同於首次的,這次是皇家的酷刑之地宗人府。
據說發現駙馬和公主屍體時,屋內漫天的大紅紗幔撒了一地,兩具屍體就安靜地躺在地上,嘴角是如罌粟般綻放妖嬈的血漬。駙馬爺似是死不瞑目,雙眼圓睜,一眨不眨地盯著破碎的桃花瓷碗,而公主看著駙馬,眼裡滿是不甘。
屍體映著桌上不停跳躍舞動的紅燭,顯得格外的艷麗和詭譎。
簡悠筠撫了撫自己的胸口,不知是牢房裡的空氣過於稀薄還是她呼吸太急,每呼吸一口氣,胸口便是一陣莫名的絞痛。
腦中又浮現出那個如桃花般艷麗的男子,他含笑地看著她,他喊她:「小傻子。」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此刻竟連哭都不會了,在簡悠筠有記憶的兩年裡,這已經是第二次經歷生死,又有一個朋友徹底離開了她,雖然他或許不再是她的朋友了,甚至他生前與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罵她是個粗鄙的人。
可是為何她的心還是這麼痛,從心底的最深處洶湧而來?她說不清,之前的愛愛恨恨都隨著容鶴軒的死消散,不留下一絲蹤跡。
仰面靠在牢房冰冷堅硬的牆上,簡悠筠毫無焦距地盯著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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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聖旨傳到,給她定了個罪名:因妒生恨,殺人滅口。
緊接著,牢頭給她上了重犯的枷鎖,把她關入了重犯的狹小牢籠,說是判決書稍後便到。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簡悠筠毫無辯解的機會,她這次是必死無疑,只是……不知道那個人還有沒有本事再救她。
想到容少濂,簡悠筠的眼中終於恢復了一點神識,那牢房四方的小窗能看見此刻窗外一片暗黑的夜,月如圓盤,寒光凜然。
終於,手上落下幾顆晶瑩的滾圓,在風中翻飛流淌。
皇宮內。
公主寧品煙和駙馬容鶴軒的屍體被宮人抬入棺木,明日便是下葬大禮,原本四處布置的大紅紗幔被取下,換成了刺目的白綾,四處都是一片哀喪之氣,仿佛前幾日的喜慶祥和不過是一場美好的夢境。
寧帝坐在御書房內,將手中的奏摺猛得合上,丟在了桌角上。
「小福子,朕覺得頭疼欲裂,你來給朕按按。」寧帝用指腹輕柔著額間,眉間輕皺,一副痛苦的神情。
他的小女兒寧品煙雖不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卻也是他心頭的一塊肉,她的突然薨斃給寧帝也是帶來了不小的刺激,整個人看起來都憔悴了不少。
「是。」青色宮裝的內侍輕聲應道,上前幾步,小心翼翼地探上了皇帝的額頭。
寧帝閉上了眼,斜靠在軟塌上,幾日的疲憊似是隨著小福子手上的動作舒緩了不少。
「那女子務必要給予重刑。」安靜的空氣里突然響起寧帝嚴厲的聲音,雖然聲音不大,卻透著王者的不容置疑:「小福子,你待會替我傳召刑部尚書李大人,我要判那個謀害公主駙馬的女子凌遲之刑!」
那小福子聞言心裡一驚,寧帝一向施以仁政,一些過於殘暴的刑罰都被他廢除,今日竟然重提了這個廢除已久的凌遲之刑,想必是動了大怒了,立馬凝了神,恭聲道:「是,奴才這就去辦。」
話音剛落,御書房外就響起了另一道內侍的聲音:「皇上,侍郎將容少濂求見。」
寧帝擰了擰眉:「他來所謂何事?」
「侍郎將大人說是為公主駙馬遇害一案而來,他懷疑事情另有隱情,想要……」那內侍停頓了一下,似是不太敢往下說。
寧帝眉頭的褶痕更深,不耐煩地問道:「想要什麼?」
明顯聽到那個內侍猛得吞了口口水,顫顫巍巍地回道:「侍郎將大人說想要開棺驗屍重審此案,還說如果皇上不同意便在殿外長跪不起。」
「放肆!」
寧帝暴怒,瞬間將面前案几上的東西掀落在地,隨著「嘩啦」一聲巨響,身邊的小福子立馬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
「朕平日裡是不是太寵容家了,仗著朕的寵愛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寧帝怒氣難平,呼吸漸重:「他要跪是吧,你就讓他在門口給我一直跪著!」
那門外的內侍早就嚇得沒了聲響,半天才回過神來,隨即匆匆向殿門外跑去。
夕陽下,穿著百鳥朝服的俊美男子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背脊挺直,神情冷峻,即使是跪著也沒有一絲狼狽,透著與生俱來的魄力。
那個剛才去通報的內侍行至容少濂的面前,有些猶豫地說:「容大人,小人已經向皇上稟報了大人的原話,可皇上大怒,讓您在這兒跪著,小的也沒辦法了。」
「謝謝張公公了,那本官只有謹遵皇命了。」容少濂的面上沒有絲毫慌張,如一顆挺拔的松一般一動不動。
那張公公嘆了口氣,拂袖而去。
從夕陽斜斜跪到夜幕降臨,容少濂紋絲不動,膝下已疼得麻木,但比膝蓋更疼的卻是一顆焦急難耐的心,這次事關重大,雖然是一場如此拙劣的陷害,但如果他不親自出面,恐怕簡悠筠必死無疑!
仇恨,復仇,所有一切都比不過她的命,他如今的行為勢必會引起容談的反感懷疑,讓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因此土崩瓦解,但那又如何,他只想保住她!況且他親口答應過容鶴軒他會照顧他,連同他的那一份。
君子一諾,重於千金。
仰面緊緊閉上了雙眼,這個擺放著仇恨和簡悠筠的天秤最終倒向了那個女子,以仇恨而生存的他竟然有一日可以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了原本的復仇計劃,而且是以如此卑微的方式。
夜已深,涼如水,周圍一片靜謐,只有蟲鳴和鳥叫,絲絲寒意從膝上蔓延到全身,容少濂將雙手緊握成拳。
直到天際透出一點白,一雙明黃繡著龍紋的靴子出現在容少濂的面前。
「侍郎將,你好本事!」寧帝威嚴不減卻又略帶沙啞的聲音在容少濂耳畔響起。
跪在地上的男子嘴角不易察覺地勾了勾,看來那份書函已經送到寧帝的手中。
他容少濂從來不會去打一場沒有把握的仗,在來求見寧帝前他便預見了寧帝不會同意他的請求,便事先修書一份送予風國鍾怯生,實則是告知嬌玉公主寧品蕾此事,求她助他一臂之力,寧品蕾雖與他在感情上無果,卻多少與他有份交情,便答應了容少濂的請求,以風國誥命夫人的身份親自休書寧帝重查此案,還簡悠筠的清白。
「皇上乃難得的明君,勢必不會讓自己的臣民蒙冤含雪,況且此案涉及到當今公主和臣下的弟弟容鶴軒,倘若讓奸人逍遙法外,他們必當不能瞑目,臣求皇上開棺驗屍,重查此案。」容少濂每說一句都擲地有聲,說罷便重重地叩首在地。
寧帝微微沉吟,思索良久,最終緩緩道:「容少濂,朕今日便答應你開棺驗屍,並給你三日的時間,倘若三日之後你查不出這件事的真相,朕不管你和牢中女子到底是什麼關係,定會按照我大寧律例將牢中的那名女子……」寧帝的聲音猛得提高,異常嚴厲:「遊街示眾,凌遲處死!」
心猛得放下,又瞬間提起,容少濂正色道:「是,微臣必當在三日內給皇上一個滿意的答覆。」
寧帝似是已經無力,他揮了揮手:「你且下去吧。」
容少濂也不再多言,行了個禮便離開了御書房。
此時天際已經大亮,大地驕陽似火。
宗人府的大牢里,簡悠筠迷迷糊糊地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聽守門的獄卒說今日會給她送上最終的判決,但眼看著已烈日當頭,這道聖旨到底是沒有送來。
說不上是害怕還是什麼情緒,心底隱隱抱有一絲希望,但大腦卻告訴她別痴心妄想。
簡悠筠苦笑一聲,將身體坐直,與此同時牢門嘩啦的鎖鏈聲在耳畔響起。
本來以為是送飯的獄卒,但發現走路的聲音似乎有點不對,便凝神看了過去。
下一秒兩雙眼睛便糾纏在了一起。
陰暗的牢房漆黑一片,借著微薄的燈火,她仔仔細細地看著向她緩步走來的俊美男子,深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只見男子勾唇而笑,眼裡眉梢是從未有過的溫暖笑意,他看著她,良久,澀啞的聲音從男子的口中溢出:「傻子,我來了。」
半晌,簡悠筠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眼眶早就濕了一片。
心裡的某處瞬間變得柔軟,容少濂說的並不是甜言蜜語,也不是什麼安慰的話,卻勝過世上所有的溫情。
不知道為何,一句話就這麼自然地脫口而出:「容少濂,看到你,我就知道自己有救了。」女子的聲音晦澀沙啞,眼裡卻滿是神采,閃耀得讓人移不開眼。
第一次,容少濂在簡悠筠的注視下微微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