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宋芍的局

  宋蘅心之所至，腳步輕轉，卻是一手執起梁言桌上的白玉酒壺，對月而飲。

  諸人似被歌聲打動，共同舉杯，對月齊飲。

  司北宸望著遠處的女子，在宋蘅的清澈直爽下，仿佛埋藏了無數的寶藏，每一次見她，都給自己帶來驚喜。

  他的目光滿是讚賞，像是一尾輕羽，輕輕挑動宋蘅的心，她惶然低頭，不自覺，臉頰竟似火燒。

  楚元韶笑道：「此歌合著舞，卻有新意。」

  宋蘅得了一對兒釵頭鳳，搬起石頭砸了腳的宋貴妃平靜的面容之下，是洶波涌動。

  得了殊贊，宋蘅輕飄飄回到座位.

  平安度過，小喜可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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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茵淺淺一笑，心內泛冷，精心準備的陛下瞧不上，偏瞧上了那野路子的……

  瞧著陛下看宋蘅的目光，宋茵隱隱憂心。

  不同於宋芍，這個庶妹從不曾出現在她印象里，自然也全無安排。

  宋茵不喜歡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是以，宋蘅絕對不能繼續在她眼皮子底下蹦達，不然，她會忍不住出手，親手掐斷這個庶妹的脖子的。

  她拼了那麼久，好容易斗死了施琅華，可不想這勝利的果子給旁人摘去，一個不了解的，不受控制的庶妹，會成為他人攻擊自己的利器，成為她的短板。

  宋茵聰明，怎會讓這種未知事出現？

  宴飲進行到一半，宮人魚貫而入，奉上甜湯。

  宋蘅又是跳，又是唱，提著心，吊著膽，如今好容易鬆快下來，肚皮也癟了。

  湯匙攪動，果味芳香，她一干到底，甚覺甘甜。

  百花宴，雖然人是主角，可花也毫不遜色。

  酒水半酣，便已經有夫人小姐離席，園子裡賞花去了。

  宋蘅不願在席間陪著不認識的人虛與委蛇，索性起身，朝人少些的地方去。

  熟悉的小路，熟悉的景色。

  可心境，再不相同。

  園子裡百花爭鳴，只令宋蘅恍如隔世。

  每一年到這裡，她都在想什麼呢？

  爹爹會不會又訓弟弟了，娘又做了什麼好吃的，幾位哥哥是不是又撇下嫂子出來爬樹逮鳥，還有今年的兵士不如往年，世家子太不禁操練了……

  如今啊，她作為宋蘅，想的卻是一方窄窄的天地間，如何斗過嫡母與姐妹，如何以小棋亂大局。

  物猶是，人非昨。

  只餘下無限傷感。

  ……

  佟氏正安慰宋荔。

  長姐的不支持，二姐、三姐的出類拔萃，令宋荔頗為受挫。

  「我不管，我現在就要回去！」

  她耍起了小性子，佟氏好言安慰道：「這是宮宴，尚未結束，哪裡能告辭離開，晚些，晚些時候就先送你回家。」

  宋荔眼圈泛紅：「這宮裡，女兒是再也不來了。」

  佟氏心疼么女，只覺得長女半點臉面不給么女留，擁著她安慰道：「我已派人去尋宋芍，你且等等，既入宮了，就好生安排，總能抓到宋蘅的錯處的。」

  也正好將宋芍一起拾掇了。

  上一次，宋荔親自帶了宋蘅出去折桃花，險些叫淑蘭夫人發作一通，而今佟氏為保女兒，便不肯叫宋荔再沾手，而是讓人把宋芍找來，讓她去做。

  「她能做什麼，巴不得長姐眼裡只有她呢！弄得好像姐姐一句話，她就一定能進宮伴駕似得！」宋荔酸道。

  佟氏見宋芍遠遠過來，便迎了上去，交代一番。

  「母親，我可不願意可那個宋蘅一起，她實在太煩人了。」宋芍撇嘴抱怨。

  佟氏敷衍道：「宮裡人多眼雜，正要你看著她，才叫她少惹些禍，今兒她莽莽撞撞，可是出了好大的風頭，讓她自己一個人，不定又要胡溜到哪裡去！」

  被她如此誇讚信任，宋芍還是很高興的，不過……

  「那就讓大姐收拾她，大姐可是貴妃娘娘！」

  佟氏皺眉，她很不喜歡宋芍的語氣，只是為了接下來的計劃，不得不語氣和軟，「貴妃娘娘在宮中，也要謹言慎行的，陛下有意立了娘娘為後，正是關鍵階段，家裡不好給她添亂。」

  宋芍眉間帶著喜色，好似這殊榮也屬於她似得，「天啊，如果姐姐是皇后娘娘……算了，反正有我看著，宋蘅還能反了天不成！」

  宋茵若為皇后，接自己入宮，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我和娘娘都知道你委屈，今天，本該是你出頭的日子。」佟氏頓了頓，雖然她的那些心思，宋芍也猜到了，可還是要說些話來描補一番，「娘也是希望你能入宮的，阿荔不是個和婉的性子，嫁在宮外，有我照應還能少出點差錯。有世家夫人來相問，門當戶對的世家貴族子弟，頂頂好的姻緣。」

  宋芍有一瞬間的吃味。

  她若不入宮，也不可能得到宋荔的身份地位，身為宋府嫡女，即便不是入宮侍奉陛下，那姻緣也絕不會差了的。

  「阿蘅可真是不懂事，哪裡都比不得你！」佟氏誇讚道。

  佟氏看著宋芍，十分惋惜，「阿荔好歹是我親生的，可你到底是庶出。外人曉得我只生了娘娘與阿荔，待你，總要差上幾分的，若沒今日意外，入宮之路也該是一帆風順，誰知……你與阿蘅同為庶女，如今人人知曉宋家有個宋蘅，卻無你宋芍之名，為娘只要一想，就要為你心痛。」

  宋芍原還沒覺得宋蘅出風頭這事與自己有什麼相干，反正讓佟氏和宋荔頭痛去，管她何事！

  宋芍原還不懂佟氏的打算。

  而今話里話外的，她倒是聽明白了。

  夫人這是想叫自己去對付宋蘅呢！

  好一個一箭雙鵰的法子——上次宋荔陷害宋蘅，險些叫淑蘭夫人拿住，而今為給宋荔騰位子，竟想叫她和宋蘅自相殘殺？

  姐妹鬧起來，佟氏就不怕被人攻擊府里姑娘們的品行教養嗎？

  「這……娘娘知道嗎？」宋芍突然不確定起來。

  宋茵一直是希望她參選秀女的，屆時入宮也好操作，令她晉封嬪妃之位。

  可佟氏顧念著親生的么女，便對這事一直頗有怨言。

  而今佟氏選了她去對付宋蘅，若出了岔子，宋茵不見得會出面給她解決麻煩——大姐的性子，最是不願沾惹麻煩，求到她頭上，都不見得會同意，更別提自己背著她做事了。

  那麼佟氏會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