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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兇手

2024-07-04 22:40:59 作者: 萬齡

  柳心寧一見黑血,又加上腹痛難忍,便昏厥了過去。柳慕月慌張之下,並未忘記躲在床幃後的兩人。她做手勢讓兩人趁尚未有人來翻窗而出,看兩人隱沒在夜色中,方大聲喊道:「快來人啊,大小姐中毒了。」

  當夜,柳將軍府上亂成一片。大小姐中毒,飲的卻是三小姐的燕窩粥。究竟是有人潛入府中下毒呢?還是三小姐存心害大小姐呢?下人中眾說紛紜。

  而當晚木冥和習炫剛剛翻上牆頭準備離開,卻意外發現柳府邊的巷子裡,有一個一閃而過的身影。木冥輕功極好,翻身出去,只一眨眼的功夫就飛到了那個影子面前。他一腳踢上此人的肩骨,那人倒也會武功,只可惜遇見的對手是木冥,不及三個回合,便被木冥踏著胸口動彈不得。

  

  此時習炫一溜跑過來,聽得木冥問這人「說,你鬼鬼祟祟在柳府做什麼?」那人仍閉著嘴不聲響。習炫忙去搜那人的身,在胸襟處摸到了一塊令牌和一個紙包,令牌上寫著「皇子令」三個字,而紙包里,是一包白色的藥粉。

  柳將軍連夜請了宮中太醫,為柳心寧把脈之後,太醫先是以銀針入穴,再用刺血之法放出一些毒血,又開了幾副解毒的藥湯。柳心寧到底命不該絕,竟被這妙手回春的太醫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柳心寧睜開眼睛時,已是次日清晨。丫鬟春兒看大小姐醒過來,忙去告知眾人。柳將軍和夫人就守在門外,聽見動靜急忙進來。柳夫人拉住柳心寧的手,拭著眼淚說道:「可把為娘嚇壞了,你現在覺得怎麼樣?要不要喝水?」

  嘴唇尚白的柳心寧搖搖頭,無力地說:「叫三妹過來。」

  柳慕月本就聽說大姐醒了,正巧趕了過來,便上前叫了一聲「大姐」。只見柳心寧咬著牙撐起身子,狠命地甩過來一巴掌,「我打死你這個賤人,居然下毒害我。」

  這一掌雖無三分力氣,可柳心寧指上的戒指,卻劃破了柳慕月白嫩的面頰,破皮之處,滲出絲絲鮮血。柳慕月踉蹌倒在一邊,撫著臉說道:「大姐不可猜忌於我,昨晚我並不知道你要來我房中,怎麼會未卜先知,準備一碗毒藥給你。況且那燕窩粥是娘讓丫鬟送來的,難道是娘下的毒?此事父親已經下令徹查,想來今日便可知曉緣由,大姐何必先氣急敗壞,這樣冤枉我。」

  說話間,下人在門外稟報:「將軍,送粥的丫鬟芯兒帶來了。」

  原來芯兒一聽大小姐是喝了燕窩粥中的毒,竟嚇得連夜逃出府去,可天不亮就被人抓了回來,先挨了好一頓打。

  芯兒被推著進到了柳心寧的房內,旁邊押送的兩個婆子按著頭讓她跪在地上。芯兒的衣服破爛不堪,血跡斑斑,看來是吃了好一頓毒打。

  柳夫人厲聲道:「好一個狠毒的賤婢,還不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芯兒哭哭泣泣地伏在地上,哭訴道:「夫人別惱,奴婢真的不是下毒的人。只是昨晚我和其他人去廚房取粥給四位小姐送去,我送的是三小姐的那碗,路上肚子疼了起來,就把粥放在廊上,到後面的假山後如廁。回來時那碗粥還是好好的放在那兒的呀,連蓋碗也沒有打開。」

  柳將軍問道:「那你離開之前有沒有覺得周圍有人?」

  「沒有啊。」芯兒想了想,又說:「對了,回來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人影,往四小姐的微知樓去了,我只以為是送粥的丫鬟,並沒有理會。」

  一旁的柳薰兒聽了,當即走過去朝著芯兒就是一腳,「好一個賤婢,你死到臨頭還要拉本小姐做墊背。我好端端地,為什麼要害人,還是在自己家中,你不要血口噴人。」

  柳將軍一時也不好做出判斷,只好下令先將芯兒關起來,再細細盤查。

  倒是一直不發一言的柳蕭雅,看了看柳心寧,又看了看柳薰兒,嘴角微微動了動,露出意會的微笑。

  回房的路上,柳蕭雅和柳慕月結伴而行。柳蕭雅跟著柳慕月進了她的閨房,讓下人退下以後,她問柳慕月:「這次的事情,你怎麼想?」柳慕月回答道:「能怎麼想,反正下毒的不是我,而賊人要害的,也不是柳心寧。我想不通,除了柳心寧也還有誰要害我。」

  柳蕭雅笑笑說:「你想不通,我卻想通了。府中除了柳心寧,還有人要害你。」

  「誰?」柳慕月不禁脊背發涼。

  那恐怕你就要好好想一想,最想進宮的人是誰?

  不是柳心寧嗎?她一向最羨慕宮中的生活,前日她害孫怡,不也是為了消除進宮路上的絆腳石嗎?

  柳蕭雅笑著說:這個不假,我再問你,誰最不想進宮?

  當然是我,你不是也希望自己能進宮嗎?

  那么小妹呢?柳蕭雅注視著柳慕月的表情。

  柳慕月想了想,薰兒是姐妹四人中,姿色是最動人的。如果說入宮選妃,以柳薰兒的資質,必然會得到皇上垂眼。可再細細一想,那天桃花宴上,只有柳慕月和柳薰兒始終不發一言低頭頷首,而且聽說,柳薰兒甚至在御花園賞花時提前回府。看來柳薰兒無意選秀,但她既然不想入宮,柳慕月對她就更談不上威脅了,她何必害自己呢?

  她不禁說出自己的疑問。

  柳蕭雅冷笑一聲,「你以為柳府的女兒只有入宮這一條出路?柳心寧一心進宮不說,你我將來真若不能進宮,便找一男子嫁了,也少不得榮華富貴。可是柳薰兒不一樣,你別忘了,她娘曾經是侯門千金,一朝開罪,幾乎滅了滿門,所以才會下嫁給父親為妾侍。柳薰兒雖然容色過人,可終究是庶出,她娘不甘心,她柳薰兒更不甘心,庶出的女兒若不想入宮侍奉年老的皇帝,嫁人的話也難為夫家看重。薰兒她心高氣傲,志向並不在嫁人,而是在咱們柳府的掌權。」

  話說到這兒,柳慕月心中已是雲撥霧散,漸漸看清楚了。這次父親讓柳慕月掌管綢緞莊事宜,顯然是觸到了柳薰兒的底線,柳薰兒可以終身不嫁,她只想要一份真正屬於自己的權利,讓她能夠操縱自己的人生,不再為了出身所牽絆。

  原來表面看起來溫聲細語的小妹,心裡也藏著如許多的故事。柳慕月嘆聲道:「何苦來,我本是無心爭權的,她若想要,我送與她便是了,怎可為了眼前之利,姐妹相殘?」

  柳慕月心裡打定主意以後,決定晚上,去薰兒房中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她已經得罪了柳心寧,不想再與另一位姐妹反目成仇。

  當晚,月上柳梢。柳慕月吩咐阿彩將閣樓小庫房中父親送她的沉香取來,她要以這沉香為禮,化干戈為玉帛。

  阿彩剛剛出門,她就聽見窗外有人輕扣窗扉。柳慕月遲疑地打開窗戶,兩個人影就勢翻窗而入。不等柳慕月呼救,一人上前捂住她的嘴巴,說道:「慕月小姐,千萬別驚了家人。」這人正是習炫,另一個站在一旁的,便是木冥,此時木冥一把拉開習炫的手,木著臉站在一旁。習炫不以為然,倒是柳慕月臉頰紅了起來。

  「你要出去?這麼晚了幹什麼去?」木冥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冷冷地。

  「昨晚你們倆來,是特意告訴我有人要害我是嗎?我已經知道此人是我的小妹柳薰兒,這會兒正要去找她。」

  「我勸你還是不要出房門,外面殺機四伏,只怕你還渾然不知,才特地趕來告知與你。慕月小姐,你怎麼得罪了這麼多人。」習炫說著,眼神里多了些疼惜。

  「薰兒她不會在府中做埋伏的,而且她並不是有意,只是起了誤會而已。」柳慕月還在為柳薰兒辯白。

  「不是柳薰兒,她確實有意害你,可並沒有下手。」習炫肯定的說。

  柳慕月幾乎頭痛起來,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全天下的人都要來害自己,她甚至懼怕起柳府,懼怕起身邊所有的人。

  習炫看她面色發白,知道她已經怯懼起來,忙輕聲道:「不妨事,這事與你本沒有關係,等我查明了告訴你。只一樣,這幾日不要出房門,若出去,必要下人陪同。」

  木冥始終沒有說話,眼睛卻注視著柳慕月房中的一切,確認安全以後才將視線轉回到柳慕月臉上來。她真是讓自己操碎了心腸,怎麼不做什麼都會被一群人盯上起了殺心呢?她在柳府過的一點都不快樂,在茯國毫無安全可言。既然這樣,為什麼自己不能帶她走?離開這是非之地泥沼污潭。

  對,帶她走。木冥突然在這一刻下定了決心,而他同時下定決心的,便是接受寒媚欣給他的任務,並且要做的隱秘,雖然不是君子所為,但只要能救柳慕月出這困境,又能和她廝守相伴,他就守著這秘密用一輩子對她好來補過吧!

  他決定了,刺殺柳鎮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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