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陰差陽錯
2024-07-04 22:40:58
作者: 萬齡
「你要找柳鎮將軍?」木冥警戒起來,這個冷銘偏偏在這個時候帶他找柳鎮,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習泫說:「你怎麼緊張起來,我說去柳鎮將軍府上,又不是說找他。我要找的是柳慕月。」
聽到柳慕月的名字,木冥的心又疼痛起來,他不是感覺不到,冷銘對柳慕月有意,可相比他來說,冷銘敢於將感情表露出來,而自己,不敢,也不能。
「你既然要找柳慕月,為什麼要拉我一起。」木冥冷冷地說。
習泫嘿嘿一笑,「因為我可不是大搖大擺地走進去,而是要翻牆越戶。」怪不得習泫想出這種點子,實在是桃花宴後,凡是參加宴會的小姐們都不再出門,她們被家人告誡,不可再出孫怡那種事情,要老老實實待到選秀那日。畢竟選秀在即,小姐們也情願待在深閨之中,足不出戶。
柳慕月雖然無心選秀,可是柳將軍再三囑咐,四個女兒,不到選秀當日,誰也不許出門去。哪怕綢緞莊的事情,也只許下人回府來詢問,不許柳慕月再拋頭露面。
木冥不肯幫冷銘去見自己心中之人,便拒絕道:「這種手段,我不會幫你,大丈夫怎能偷偷潛入閨門。」說罷便要關門送客。
「哎哎哎,別關門。」習泫以手撐住門戶,「你難道不想幫幫柳小姐嗎?據我所知,她眼下,正有一場災禍,而且害她的人,就在柳府。」
木冥停住手,懷疑地看向他,「你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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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柳薰兒嗎?」
「柳慕月的小妹?」
「我那日因事入了宮中,先是聽到了柳心寧要害慕月,後來賊人被抓,我托人打探那人的來歷,原來柳心寧也不過是被人當槍使,真正可怕的,是站在柳心寧背後的那個人,柳薰兒。」
習炫所言不假。那天御花園與柳慕月分別之後,他有意留心了一下那個賊人,發現他並沒有馬上去到和柳心寧約好的地方,而是悄悄來到桃花宴的外面,隔著外層的侍衛、宮女,他向裡面一個人點了點頭,習炫順著他的目光發現裡面的人也對他點了點頭。那人不是柳心寧,而是柳薰兒。
而後來孫怡出事之後,習炫漏夜買通獄卒親自來到大獄查明情況。雖然大致情況與向皇上稟告的並無出入,他只一口咬定是孫怡撩撥在先,藉此洗脫自己的罪名。而當習炫說出柳心寧的名字時,他先是一怔,又搖搖頭,說了一句,「世間最毒婦人心,可最毒的也不是柳心寧。」
再問,他已不肯再說他言。
習炫說:「你若說了實話,我可以保你平安出這大獄。」
他眼神亮了亮,又迅速黯淡下去。「算了,我本就知道自己走不出去了。我不知道你是誰,你也許真的手眼通天能救得我,可是我有一家老小的性命捏在他人手中。我不是天生的淫賊,是有人以一家老小性命要挾,我才去害人。」
「剛才你說,最毒的不是柳心寧,那是誰?」
那人搖搖頭,「我不能說,我總要保家人性命。」習炫不再為難於他,轉身離去。
而其實習炫也已猜出大概,侯門小姐如何要與一個低等奴才點頭示意,解釋只有一種,她要用這個奴才去做一件事情。那麼柳薰兒究竟是為了什麼呢?他馬上派出手下暗地觀察柳府動靜,四位小姐皆閉門不出,府中下人也沒有反常之處。直到昨夜,手下人回報,柳府後門有人鬼鬼祟祟,後來走出一位丫鬟,接了這人遞過的東西,便急忙關上了門。
習炫手下當即將此人帶回宮中,請五皇子盤查。
那人一見是皇子親問,不等細問,就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
原來他遞進去的那個紙包,是使容顏潰敗的毀容藥粉。他本是江湖一個兜賣各種藥粉的販子,前日被人付了高價買了這藥粉,命他兌好之後送到柳府後門。而接藥粉的是誰的丫鬟,藥用在誰的身上,他並不知曉。
聯繫之間御花園之事,習炫肯定此事一定是衝著柳慕月,所以才想出潛入柳府保護並警告柳慕月小心的法子。他不願亮出皇子身份去柳府揭開此事,也不願外人知道他與柳慕月的關係,怕被居心不良的人利用。可潛入柳府,憑他一人肯定不行。他這才想到武藝高強的木冥,希望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木冥聽罷,心中也是急迫,生怕二人交談之間,柳慕月已慘遭不測,忙隨同習泫趕往柳府。
柳慕月一時不能出門,雖說自己一向喜靜,可待在家中,總能遇見柳心寧,被惡意地嘲諷幾句。她索性待在閨房中一步也不出去,刺繡閱書,臨帖作畫。她努力使自己不去想木冥,只當這個人從此消失。
這夜,她正要睡下,散了青絲,換了家常寢衣,素麵淨衣,出一派清麗溫婉之姿。忽聽門外,丫鬟叩門問道:「三小姐,老夫人讓給各位小姐送來燕窩粥,讓小姐趁熱喝下再睡。」
這燕窩粥是柳府的四位姑娘及笄之年後每晚都要喝下的,裡面放了紅棗,薏仁,配上燕窩熬煮成粥,再淋入牛乳。每晚喝過後再睡,是幾年來的規矩,只為美容養顏。所以柳家姐妹四人個個膚如凝脂,都是這燕窩粥的功效。
柳慕月令丫環阿彩開門接過粥,放在床下小榻旁邊的桌上。丫環們都出門以後,她斜倚著窗沿坐在小榻上,透過窗子看著天上的明月。這月亮周圍雲影重重,令她想起前幾日在宮中見到的木冥的身影。她不由長嘆出聲,「哎,天不遂人願,月總難團圓。」
「怎麼?慕月小姐有心事?」窗沿下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驚得柳慕月差點叫喊出來,但又覺得聲音熟悉,就打開窗戶,向外張望。「誰在外面?」
習炫緩緩從窗下站起身,搖著摺扇笑道:「幾日不見,慕月小姐連冷銘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虧我還在御花園救了你一次。」
柳慕月又驚訝又好笑,「你這個人,怎么半夜三更跑到人家府上來,不怕我府上家丁把你綁送官衙嗎?」
「哼,他有什麼好怕,被發現了又怎麼樣,有我在,誰能捉得住他。」木冥從暗處閃出來,站在一旁向著習炫冷冷地說。
他沒敢直視柳慕月的眼睛,能怎麼樣呢?他背著刺殺柳鎮的任務,難道還能安心和柳鎮的女兒情意綿綿?他木冥再冷漠也做不到。
柳慕月看著側面對著她的木冥,那張臉一半融入月色,一半對著自己,俊秀如昔。她真想一問究竟,可冷銘站在一旁,她又問不出口。
「進來說話吧?叫人瞧見,怕是說不清了。」
兩人進入柳慕月的閨房,一時又有些羞怯。倒是柳慕月落落大方,將二人讓著坐下,斟了茶水,對面坐下。「說吧?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情,總不是故意來偷聽牆角吧?」
習炫撓撓頭面上紅了一下,咳了咳說:「慕月小姐,你最近恐怕要多加小心了,有人要害你。」
柳慕月驚道:「害我?我最近一直待在家中,誰要害我。」
木冥聽言忍不住回道:「難道你這家中還是安全的地方嗎?前日皇宮之內,要害你的不是你的家人又是誰?」
一句話說的柳慕月面紅耳赤,原來他也知道當日的事情。而提起皇宮,她又有些氣憤。「那又怎樣,有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四處留情,我更怕這種人。」
她幾乎眼框都有些紅了,木冥心中一陣刺痛,心想,看來慕月真的誤會他與媂國公主有私情。
習炫沒聽出其中意思,只急著將事情告知柳慕月。忙道:「慕月小姐別扯其他的話,這一次當真緊急,有人……」
話還沒說完,只聽一陣敲門聲,外面傳來柳心寧尖厲的聲音,「三妹睡了嗎?姐姐有話要跟你說呢。」
柳慕月暗暗叫苦,若是讓柳心寧知道了自己屋中藏著兩個男人,只怕是天翻地覆不可收拾。她忙忙將兩個人推到自己床幃後面,囑咐二人見機行事,千萬不要讓人抓住。
外面敲門聲一聲高過一聲,「三妹,你房間裡燈盞未熄滅,難道人睡下了?」
柳慕月硬著頭皮打開房門,道:「大姐怎麼這會兒來了,什麼要緊的話不能明天說嗎?」
柳心寧懷疑地環視房間,一邊走進來一邊說道:「三妹半天不開門,房裡藏了人了?」
「你這是什麼話?」柳慕月雖然心虛,可還是紅著臉怒斥道。「大姐半夜來這裡,是為了羞辱妹妹的嗎?」
「看你,逗你一下,還真的生氣?」柳心寧媚笑道。她正要坐下,卻發現了桌面上放著兩個茶盞,茶香未散,可見茶水尚溫。「喲,三妹一個人在房裡,為什麼要飲兩杯茶?」
茶盞居然忘了收,柳慕月更是頭皮發緊。她想了想,說道:「大姐,這是來查我來了?你看窗外明月相照,我便想起李白詩中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我不善飲酒,只好以茶代酒,敬一敬明月了。」
木冥和習炫兩人暗地裡叫好,柳慕月果然冰雪聰明機智過人。
一貫不肯在詩詞上下功夫的柳心寧,聽見她咬文嚼字,心生厭煩,便揮揮手說道;「罷了,咱們柳府戒備森嚴,自然進不來外人。我來,是想問問你,後天就是父親五十大壽,你預備了什麼禮物呢?」
柳鎮今年業已五十,正是知天命的年紀,近來闔府上下都在籌備這場壽宴,就連皇上也提前賞賜了壽禮,准許柳鎮當日可以宴請百官。柳心寧一向是愛在柳鎮面前爭寵地,所以早早就打聽別人的壽禮。白天她問過柳薰兒,她親手縫製了錦被,上繡了百福字樣,用心之至。去問柳蕭雅,卻被柳蕭雅搶白一頓,好不生氣,不過她出離開柳蕭雅閨房是瞧見了放在床上的一套衣物,便知柳蕭雅手制了一身寢衣。
她想到這裡,忍不住往柳慕月的床上看過去,只見床上錦被整齊,只是枕頭處似乎露出一角流蘇。柳慕月見她往床上看,生怕被瞧見床邊帷帳後的兩人,一時著急起來。
這時她瞧見小榻桌上的燕窩粥,便忙端了來笑道:「大姐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我當什麼要緊的呢,來,先吃了這碗粥,再慢慢說。」
柳心寧最喜歡吃這燕窩粥,巴不得面容越發出眾,壓過眾人,只是柳夫人只許睡前飲一碗,若多了,只怕積食。見了柳慕月端來尚熱的燕窩粥,也不推辭,便接了來一口一口吃起來。
趁她吃粥之際,柳慕月向床幃後的兩人擺了擺手,讓他們稍安勿動。
「三妹究竟準備了什麼精緻壽禮,捨不得拿出來讓姐姐看看嗎?」柳心寧邊吃邊道。
「你一向知道我是最愚笨的,每年壽禮都比不得姐妹們巧心巧手,所以不值一看。而且,到底沒有完工,等做成後再讓姐姐看吧。姐姐吃完了?更深露重地,不留你了,快回去歇下吧。」柳慕月一心趕緊將這厭人的柳心寧打發出去。
柳心寧放下碗,揚起嘴角一笑,說道:「妹妹也不留我,怪不得府中人人說我們姐妹四人,總不同心。連話都說不到一會兒,妹妹就要攆人了。」
她作勢要走,剛行至門口,卻趁柳慕月放鬆之際,沖回房間直奔繡床。驚得幃後習炫手心出汗,木冥則微微轉掌,準備隨時將柳心寧擊暈過去。
柳心寧卻一心只惦記枕頭下那角流蘇,並未發現床幃後藏著的兩人。她扯出枕下的東西,那是柳慕月用絲線為父親打的一副瓔珞,可佩掛在父親的佩劍上,已經做成了一個,另一個只做了一半。
柳慕月看到她只是為了一睹壽禮究竟,緩了一口氣,道:「姐姐看也看了,請出去吧。」
「手藝倒也精巧,罷了,不是什麼好東西。等父親壽宴時,讓你們都好好開眼,看看我準備的大禮。」柳心寧得意地放下瓔珞。
她心滿意足地準備離開,不料剛走到門口,忽覺腹中一陣絞痛,胸口悶悶地,她驚呼起來:「啊,我肚子好痛,快,快來人。」
話沒喊完,便吐出一口烏黑的血。柳慕月大驚失色,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