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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煙水淼

2024-07-04 11:29:00 作者: 心上秋

  湘陰侯府,蘇蘇正坐在院內一座觀景的亭子內。亭子內接一汪清池,幾條碩大的錦鯉在池中悠哉的遊動,帶起水面泛起陣陣的波瀾。蘇蘇將手裡的吃食拋將下去,那一條條錦鯉便爭先恐後的遊了過來,張大嘴巴,搶到吃食的掉頭游往池中央,為後來的魚兒們讓路。正當蘇蘇對著這一群錦鯉出神之時,歐陽野邁著大步。提溜著一條夜兔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群下屬的官兵,還有兩條獵狗。

  只見歐陽野將那夜兔高高提起,放在了蘇蘇面前的桌子上,說到:「今晚讓下人們紅燒了,讓你也嘗嘗南方最好吃的兔子。」蘇蘇雖然也算見多識廣,但看到這麼大一直血淋淋的兔子擺在自己面前,一時之間按還是難以接受,只能擺擺手,讓下人們拿去了廚房。歐陽野見狀也沒說什麼,顧自在蘇蘇對面坐了下來,「自從跟我回了湘陰,就沒怎麼見你笑過。是又想你家公主了?」

  提到永清,蘇蘇仿佛一下來了精神,抬起來,望著歐陽野,「不知道公主回宮以後身體怎麼樣了。」她的記憶仿佛還停留在許長歌為永清拔去箭簇的那個夜晚。

  「你放心吧。朝京那邊不是早就來信了。那位公主殿下身體好著呢!聽說還和那趙昭儀鬧了一場,弄的那趙昭儀下不來台。」歐陽野隨意地說道,順便悄悄牽起蘇蘇放在桌子上的手,一根一根的把玩她的手指。

  「希望公主不會有事吧。也希望皇后殿下能夠聖體康健。只是可惜了太子妃殿下,那麼好的一個人。」蘇蘇說著將要哭了起來,似乎是想起了在燕京時,與永清一起同游,與太子妃一起談笑的日子。而如今,活著的人天各一方,死去的人屍骨未寒。怎得不讓人落淚。

  

  歐陽野見狀也不再言語,只是握住蘇蘇的手,盯著那池子裡還在不斷搶食的錦鯉。群鴉從王府上空飛過,遮蔽了本就不甚明亮的秋日陽光。

  少頃,歐陽野扶著蘇蘇,慢慢的走回屋子裡,蘇蘇挺著肚子,一隻手搭在上面,另一手撐住腰,就這樣和她今後生死與共的湘陰侯回到了該去的地方。

  …

  與此同時,常秋宮的永清正在焦急的等待事情的結果。這幾天她已經派出了所有可以派出的人手,動用了所有能夠動用的勢力,只為了找出太子妃自焚的真相。她知道那樣一位太子妃是不可能無緣無故帶著自己的孩子葬身火海的。可如今幾天過去了,調查的結果卻還不甚明朗,只知道這件事情和常樂有關。可常樂再不得寵,也畢竟是公主,永清是沒有辦法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質詢常樂的。再說問了,常樂也未必肯說出來。只能靠自己那些收攏的小太監和宮女以及皇后在後宮中龐大的實力。

  「公主,公主。」半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永清聽聞立刻開了門讓半夏進了來。半夏先是行了一禮,然後急忙起身,「公主,奴婢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什麼消息,快說。」永清急忙催促道。

  「公主知道,奴婢以前是和趙昭儀那邊的下人有些聯繫的。奴婢向從前一個與奴婢要好的夥伴打聽了一下。她當時正好跟著常樂公主在東宮。」半夏似乎說的太急了些。

  「慢一點,別急,細細說來。」永清說到,說著找了位置坐了下來,並且擺了擺手,讓半夏自己也找個位置坐下。

  「她說百日宴那天,常樂公主特意找了個離太子妃近的位置。開始的時候和太子妃說了些悄悄話,但太子妃並沒有很開心,反倒是常樂公主一臉戲謔。這樣說了一會太子妃說自己感到不舒服,就抱著孩子離開了座位。沒想到常樂公主也跟了上去。我那玩伴是侍奉常樂公主的,只得一起跟了過去,只不過走到半途突然聽見常樂公主和太子妃的爭吵聲,不敢上前打攪,只能在一旁默默等著。結果倒是不偏不倚的把事情都聽了個全。」半夏喝口水。繼續往下講,「據她說,當時常樂公主一直在笑,說什麼:你也不想這件事情被所有人知道吧。想想這件事情被太子知道了會怎麼樣。你那個太孫真的是太孫嗎?我看不會是龍種吧。太子妃聽了這些一語不發。過了一會兒,常樂公主好像說夠了。最後提了一句,今天該發生什麼你自己明白。我那玩伴聽到常樂公主快要離開,便也急忙走開了。她現在也害怕的不行。若是有人知道她知道了這些,只怕是性命不保。」半夏終於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

  大概搞清楚發生了什麼的永清,陷入了一種深深的無力與噁心中。天家內,竟然連一個女子不想鬥爭的女子也容不下嗎?「將你那玩伴接到我宮中,給點錢財,讓她回家吧。路上和校尉打個招呼,讓人護著她點。」

  「謝公主隆恩。」半夏說完告退,留下了仍處於深深震驚之中的永清。她早就知道太子妃之死有隱情,只是沒有想到這背後的原因竟然牽扯到了那個皇帝。連自己的兒媳都不放過,簡直喪盡天良,不配為萬名表率。這樣的帝王多在位一天,豈不是對天下百姓就多一分傷害嗎?只不過,永清無法理解的是,趙昭儀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位置。為什麼常樂會知道,為什麼常樂會去威脅太子妃。事情雖然有了一點眉目,但迷霧仍然沒有完全散開。

  正當此時,蕭霧月也進了常秋宮。永清連忙將其拉到自己房間,把半夏查到的前因後果事情原委從頭到尾和她說了一遍。包括常樂對太子妃的威脅以及她自己對這件事的猜測和疑惑之點。蕭霧月和永清一樣,聽完以後陷入的深深的沉思之中。她也沒有想到陶景帝居然能做出這種事情。

  「即使這背後的根源是陶景帝。但這件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趙昭儀怕是要利用這件事情來…」蕭霧月說到這裡頓住了,像是陷入了思索之中,少頃她繼續說道,「趙昭儀是想利用太子妃的自焚將太子拉下台,然後扶正他那剛生的小皇子做太子。聽說了嗎?即使是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皇帝還是給那小皇子賜了名字,名新,字月異。」

  「好一個新,好一個月異。他怎麼有臉還在給皇子賜字。」永清幾乎是出離的憤怒了。「好一個趙昭儀,還想要她那孩子變成太子,等陶景死了,她還想要垂簾聽政不成?一個屠戶家的女兒,倒是有幾分心機。」

  「可不能亂說。陶景在不是個好皇帝,也畢竟是皇帝。你雖是她女兒,這話被他聽了,我們都會有麻煩。」蕭霧月趕忙捂住永清的嘴,左右看了看,仿佛再看是不是隔牆有耳。看到四周都沒什麼人也沒有什麼聲音以後,才逐漸安心了下去。繼續說道:「這件事情恐怕還沒有完。昨日,太子因為管教無方已經被軟禁了。想必不日趙昭儀就該吹耳旁風,讓那皇帝換太子了。」

  「換太子?那不知道這朝京城又有多少血雨腥風了。」永清終於冷靜了下來,細細想了一遍事情經過,「要是真的換了太子。母后那邊,荀家那邊該如何?」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大概是要變天了。那些士族本來就因為太子妃的事情遭到了莫須有的打擊。這下儲君異位,所有人的態度又要重新改觀了。希望那皇帝不是真的老來昏聵吧。」蕭霧月一聲嘆息。

  永清和蕭霧月一時陷入沉默,閨房內薰香的味道慢慢擴散,瀰漫了整個房間,只是這薰香卻遮不住皇家內的勾心鬥角所帶來的惡臭。永清只覺生在天家是如此惡臭,可她轉眼又想到阿離那樣被霸占田地的農民,想到五斗米教那些流離失所只能寄望與虛無縹緲的神靈的百姓。她仿佛在自己的腦海中窺見了那一抹靈光:或許不只是天家,或許只要生在這個時代,生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無法逃脫這般身不由己的宿命。她不知道背後的原因是什麼,也不敢去深思,仿佛那是某種不可名狀、某種光是稍微想起就讓她脊背發涼的東西。但是她隱隱約約知道,大燕如果還想要繼續繼續下去,是絕不能繼續如此這般了。只是,要怎麼樣才能有一個讓所有人都不受命運的擺布,或者最起碼少受他人擺布的世界呢?她不知道。

  永清起身,看向蕭霧月,「霧月我們出去走走吧」

  「好。」蕭霧月也起身。

  當她們攜手步入中庭散步之時。兩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卻來了長秋宮。

  只見許長歌帶著亦步亦趨的常樂公主踏進常秋宮中。常樂仿佛犯了什麼大錯一般,低垂著頭,緊緊跟在了許長歌的身後。

  「說吧,永清公主就在這,你把剛才說的那些話再說一遍吧。」許長歌盯住永清,卻隨意吩咐身後的常樂。

  常樂聽得這話,當場跪地不起,嚎啕大哭,「永清,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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