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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昭福宮

2024-07-04 11:29:02 作者: 心上秋

  永清看到跪在自己面前大哭,絲毫沒有天家威儀的常樂,一陣無言,只得把目光轉向許長歌,內裡帶著質詢,仿佛在問,你對常樂做了什麼讓她變成了這個鬼樣子。許長歌雖然察覺到了永清的目光,但卻並沒有給與回應,反而轉過身,看向跪在那裡的常樂,說到:「把你剛才說的事情再說一遍吧。」

  隨後在常樂斷斷續續的啜泣與詞不達意的言語中,永清和蕭霧月的猜測終於得到了證實。

  「母親她…母親她前些陣子告訴我,她和父皇在一起時,曾不小心發現,父皇脅迫太子妃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母親…」常樂一遍抽泣,一遍很不雅的用衣袖擦了眼淚,哪有什麼公主的氣派,「母親於是就告訴我,讓我去威脅太子妃。逼迫太子妃她自焚。不然…不然就把這件事情鬧大,到時候太子妃的母族荀家也跑不了。母親讓我告訴太子妃,只要她死了,皇帝絕不會再追究這件事,而其他人就算知情,也不會對一個死人做什麼。嗚嗚嗚…」常樂的哭聲更大了。過了好一會,她才繼續說到:「只是,只是我沒有想到她會帶著太孫一起。我真不想這樣,都是母親逼我的。永清你就放過我吧。」

  

  蕭霧月此時倏的站了出來,「和你沒關係?我看和你的關係大了。你清楚的很,你母親這樣不就是為了扳倒太子嗎?太子倒了,皇上只能立你那不足歲的弟弟為太子。等他當了皇帝,你母親垂簾聽政,」說著,她瞟了一眼許長歌,又瞥了瞥永清,「你母親垂簾聽政的時候將你許配給許長歌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你那點心思,誰看不出來。只是沒想到,你在燕京時候和那些下九流的貴族玩耍也就罷了,如今竟然做出此等事情。你還配叫常樂公主?」蕭霧月看著這表面滿懷後悔之意的常樂,難以壓制自己的憤怒,「想必你今天去找許長歌,也不過是為了賣個可憐吧。」

  「我不是,我沒有。」常樂無力的反駁道。只是此刻在場的人已經無人再願意和她辯論什麼。永清拉著蕭霧月就要走,許長歌也沒有阻攔,仿佛他來就是為了讓常樂把一切說出來,此刻目的達到了,也就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何況此時蕭霧月也在,他想和永清單獨相處未免有些太刻意。於是他讓婢女攙扶起了常樂,走出了常秋宮。

  另一邊,永清拉著蕭霧月又回到了房間裡面。「現在事情已經明了了,我們應該怎麼辦。我必須把這件事情暴露出去,讓所有人知道趙昭儀的算盤。否則等姜新那小皇子真的拿了太子的位置就來不及了。」永清擔憂的說道。

  「不可。」蕭霧月聽到永清想要把事情原委公之於眾,立刻表示拒絕,「太子妃已然身死,這個節點我們將事情暴露出去,不光皇帝不悅,恐怕所有人還會覺得是我們在陷害趙昭儀。你忘了上次洗浴的事情了嗎?現在我們又沒有證據,貿然如此,勢必要落入圈套中,甚至,今天來的常樂公主,也未必不是他們計策的一環。等我們將事情說出去,常樂矢口否認,我們可就成了往皇上身上潑髒水的人了。」

  「可是,難道太子妃就這麼白死了嗎?還有太孫,那么小的小孩子,就這樣白白死了嗎?」永清急不可耐道。傷悲與事情的真相早已讓她對皇家傷透了心,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想讓所有人知道,他們的皇上是個什麼樣的人,而太子妃又是何其的無辜。

  「我之所以不想將這件事情公之於眾,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考慮。」蕭霧月對著永清補充道,「太子妃她已經死了。我們現在將事情說出去,後人會怎麼評價她呢?史書上會怎麼寫她呢?太子妃的名節不能葬送在你我手中啊。」

  永清無言,只覺這世道是如此的黑暗。蕭霧月又說道:「這次是我們輸了。振作起來吧永清。就像你說的,太子妃不能白死,也不會白死。我們一定要扳倒趙昭儀和常樂。讓她們去地下和太子妃道歉。」

  聽完蕭霧月的這一番話語,永清有些猶豫了。她內心的情感,她那如被火灼燒一般的憤怒,以及她內心的悲憫都在告訴她,要真相大白。可她的理智告訴她,蕭霧月說的是對的。真相不能,至少不是現在,公布出去。

  「我知道了。讓我們想想辦法應對接下來的局面吧。」永清說道。

  數天後。昭福宮。

  自從太子妃在東宮焚宮自戕以後。太子就一直被軟禁在這座宮中,任何人不得進出,直到皇上有新的旨意為止。

  永清站在宮前,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兩個守衛。

  「你們要攔我?」永清對著兩個小太監說。

  「公主殿下,不是奴才們攔著你,實在是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啊。」兩個小太監露出苦笑,連忙向永清賠罪。

  「皇上不給進,那要是皇后讓我進呢?」永清見狀拿出皇后的手令,對著兩位太監繼續說道,「今天要是讓我進去了,或許皇上過幾天會處死你們。可今天不讓我進去,我可以保證,晚上你們就可以自己的家人團聚了。當然是一起死不是一起活。你們兩個自己選吧。」

  永清的話,讓兩個太監無可奈何。他們沒有辦法,只能遵從永清的命令,將宮門打開。永清跨步而入,轉頭又對兩個太監說道,「別擔心,皇上問起,就說我是硬要闖進去的。最多也就打你們二十大板,不會砍你們頭的。一會再去常秋宮領個賞吧。」

  永清剛走到昭福宮的院子裡,就看見形容枯槁的太子坐在院子的亭子裡,呆呆著看著院子裡飄落的黃葉,太子的精神仿佛已經不在這個世界當中,當真是已然在幻夢中與太子妃團聚了。看見太子這個樣子,永清大吼一聲:「太子!你不想為太子妃報仇了嗎?」

  「報仇?」太子仿佛如夢初醒,才看到自己面前的永清,「你說報仇?你是誰荀妃的死有幕後黑手嗎?」

  「當然有幕後黑手,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嗎?」永清盯著太子,看著太子那憔悴了仿佛十年的臉。

  「是,是。你說的對,你說的對。我當然知道是誰。是趙昭儀是不是!他想奪我的太子位置!可是我能怎麼辦。我知道了又能怎麼樣?現在得寵的是那個不足歲的皇子。父皇本來就不滿意我。」太子突然起身,對著永清吼道,過了一會兒,他仿佛冷靜了下來,又說道,「姜新出生的時候,我就不想做這個太子了。也知道自己做不成這個太子了。只是沒想到害的荀妃,還有我那孩子。」太子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

  「冷靜點。大哥。你知道嗎?前幾日,趙昭儀那邊和荀氏已經散播了謠言。說是太子妃之死另有隱情,而罪魁禍首就是你。荀家現在想要把太子妃焚宮自戕的事情推到你的頭上,說都是由於的德行不端。等明日,將要上書要廢掉你太子的位置。這樣他們可以保住太子妃的名聲,也可以從皇上對他們的處罰中脫身。」永清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緩緩道來,但是略過了常樂那天說的真相。

  「他們怎麼敢!」太子暴怒,「他們怎麼能把事情推到我的頭上。」

  「冷靜。」永清說道。

  「冷靜?我怎麼冷靜。」太子說完然後沉默,一會,「也罷。就這樣吧。至少荀妃的名節得到了保全。反正我這太子也做不長了。」太子長嘆一口氣,仿佛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我已經不想再繼續在這個漩渦中繼續下去了。」

  永清看著太子。腦海里浮現出在燕京時唯唯諾諾的他,浮現出在皇帝面前的惴惴不安的他。生於皇家,爭鬥在皇家,已經讓這個男子失去了所有的心氣。而太子妃和太孫的死,仿佛是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的擊垮了他。

  「永清,是生於天家的人都要經歷這樣的命運嗎?還是只有我們姜家如此。」太子看著永清,仿佛想要從永清的眼睛中得到一個答案。

  「從來如此。無人倖免。」永清說道,「這是這錯不在我們,錯在這個萬惡的皇家。沒錯,我們自身就是自身悲劇的根源。」

  「竟是如此嗎?」太子的聲音暗淡了下去,眼神也越發黯淡了下去,「原來竟是如此嗎?」

  永清已然明白。繼續待在昭福宮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留下呆坐在原地的太子,永清離開了昭福宮。

  次日,朝會。荀固親自上表皇帝。指認太子妃自焚案乃是由於太子在內德行有缺,並且呈上了常侍所提供的證據,並請求皇上廢掉太子。帝大怒,不允。再次日,荀固再次上表,以死相諫。帝依舊不允。第三日朝會,荀固以頭搶柱,歿於朝堂之上。帝下令厚葬,並廢太子,繼續軟禁昭福宮,未提新立太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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