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胡聖童
2024-07-04 11:28:21
作者: 心上秋
日色西沉,一行黑白兩道護送,南來北往的過客皆是不敢相犯,平安無虞地來到了桐關城前。
阿離卻在此時,調轉馬頭,對李功一揖:「李長史,阿離要走了,他朝有緣必能相會!」
「阿離姑娘辛苦一經,如今天色又暗,不如入城一同休整,也叫我好酬謝弟兄幾個茶錢。」李功有些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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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離揮揮手,露出手腕上一截紅線編織的手鍊:「我們行走江湖的天黑趕路反是常有的事,長史不必為阿離擔心,至於酬謝,那些金果子已經夠我們吃上幾個月了,何必再貪多?要是惰性上來了,恐怕看家的功夫也要消磨去。」
坐在車夫旁邊的胡鶴一邊摺捋著自己頭上的巾幘,一邊怪聲怪氣道:「不就是怕白天被人尋仇麼,晝伏夜出。」
「你——」阿離瞬間握緊自己的馬鞭,但她看得出目前李功還得仰仗胡鶴的醫術,強忍下來給他這個臉。
李功假裝沒察覺到,仍然極力盛邀:「阿離姑娘不知,不同別家,這桐關守將是蘧家人,說起來也算公主遠方堂兄,必定不會似旁人一般對你偏見的。」
誰知阿離聽了這句話,臉色一變,匆匆道:「多謝長史,但阿離實在不能久留了,等公主醒轉,您一定要告訴她,阿離已經拜會過了呀。山高水長,來日相見,告辭告辭!」
「阿離姑娘!」
一聲哨響,仿佛鷹隼迴轉雲霄而唳,阿離所攜的幾十人馬浩浩蕩蕩向西而去。
胡鶴如釋重負,重新鬆懈地盤起了腿,笑吟吟地對李功道:「李長史,您可知為何她打死也不願進城?」
「為何?」李功也疑惑。
胡鶴露出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模樣,未保持許久,便急不可耐地泄露天機:「她和這裡的蘧律,蘧校尉,有大過節。」
點到為止,他又仰過頭去閉目養神了。
胡鶴原以為自己已經不受李功等人信賴,不過是抓來濫竽充數的醫師,到了桐關這種大城,自然要尋當地名家來問治,誰想等許長歌也趕到桐關,愈發不讓他走了。
每回這位許公子來攔他,皆是一臉麻木疲憊,卻渾身浴血,仿佛極其倦怠,但又具著殺戮的後勁,只要胡鶴敢再拒絕,他的耐心就會到達極限,馬上就要給他來一劍。
等等。
公主。長史。
這青年男子又姓許,不會是那位應當遠在北境的左將軍許巽吧?
不會,不會,軍令如山,更何況燕人視軍功極重,即便是尋常士卒,只要能活著回來,皆是加官進爵,封田賜宅,怎會拋去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跑來護送什麼受傷的公主。
「許將軍,胡某實在醫術不精,」胡鶴卻越看他越可疑,仍想腳下抹油,一跑了之,「如今桐關里坐鎮名家不少,如何偏偏就要我一個鄉野赤腳游醫來為金枝玉葉治病?」
許長歌摘去玄鐵羽盔,憑持著羽盔的手,仍能感受到血和汗從裡頭蒸騰而起的熱氣,他收斂了一下有些不大似自己以往的凶光,心平氣和道:「既是為金枝玉葉治病,在這桐關城中,又有誰比得上裴醫令的外孫,當年朝京鼎鼎有名的胡聖童有資格?」
「你是胡聖童?!」李功大吃一驚。
胡鶴比李功更受驚嚇,他已經十幾年沒有被人喊過這個名字了,陡然一進耳,辛辣無比。他仿佛看山精鬼怪一般望著許長歌:「你是什麼人?你怎麼知道?!」
「只是對一些陳年往事仍有所記憶罷了。」許長歌輕描淡寫道。
李功卻走上前來,一把抓住胡鶴的胳膊將他往屋裡拖:「既然你是裴醫令的外孫,自然也是半個官家人,為燕室王臣者怎能對垂危幼主見死不救,你是不是想連累裴氏?」
他已經有些威脅的意思。
李功也曉得永清的傷情無法再拖下去了,與其再滿城抓瞎尋一個不知好壞的醫生,不如就讓胡鶴這麼治下去。
更何況,如今他可是胡聖童啊。
簡直是蒼天有眼,李功覺得永清必然有救了。
南陽裴氏是世代的御醫,這輩父子皆連任太醫令,只不過如今的裴醫令的子孫都不大長進,反而是他的一個胡姓外孫格外有救濟蒼生的靈根。胡裴兩家皆是岐黃世家,出了這麼個好苗子,自然是大力培養,兩家皆傾心相授,據說他在五歲的時候就對一系列醫家名典倒背如流,六歲就被特別恩准進入太醫署學習,故而人人皆稱他為「胡聖童」。
倒沒有人知道他大名喚作胡鶴。
因為胡聖童在十歲的時候,他的人生出了一點小轉折。
他離開了太醫署,裴氏和胡氏對外的說法是,他不學醫了,棄醫從文。
所有人都為之扼腕嘆息,並看不出他在經文上的造化,後來這位胡聖童也並未在太學聲名鵲起,大家更是感嘆他不過是傷仲永其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