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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2024-07-03 14:36:14 作者: 斑衣

  紀征走出寫字樓時天色已經暗了,夜晚並沒有帶來涼爽,空氣里依舊翻滾著層層熱浪。街道上漫射出萬道霓光,夜晚的蔚寧比白天還要熱鬧。

  

  紀征開車到一家甜品店買蛋糕,坐在大堂里等店員打包時拿出手機給夏冰洋撥了一通電話,這次提示他的不是「不在服務區」,而是沒人接。

  服務員把打包的蛋糕遞給他:「先生,好了。」

  紀征道了謝,提著蛋糕走出甜品店。天色更暗了,明晃晃的霓虹籠罩街道和高樓,蔚寧像個不夜城。

  紀征看著公路上來往的車流,忽然改變主意,驅車開往離家相反的方向。半個小時後,他開來到了718省道。把車停在沒有路燈的漆黑的路邊,下車站在路邊看了眼廣闊無人、延綿不絕的公路。他對出現在行車記錄儀里的那道光耿耿於懷,想著現在是夜晚,如果那道光能再出現,在夜裡會看得更清楚些。

  他沿著路邊往曾經藏屍的橋洞走,注意沿途的店鋪招牌,但始終沒有看到類似在錄像里出現的那道光。越往前走,夜色越深,路邊的店鋪漸次少了下去,前方一片昏暗,只有路邊草叢裡的蛐蛐不時叫兩聲,偶爾飛過去幾隻飛蟲。

  他往前走了一段路,直到店鋪消失在視線里,舊橋洞近在前面幾十米的地方。他沿著公路邊下了斜坡,走在雜草叢裡,向洪芯被拋屍的舊橋洞走去。

  他沒有到橋洞來過,今夜也只是臨時決定到橋洞看一看,就在他距離橋洞不足十米的時候,他敏銳地捕捉到一點飄浮在草叢上空的光點,那光點很暗、很小,像是燃燒的碎紙屑,稍不留意就會被遺漏。

  這片曠野寂靜無人,極目之處接著黢黑的夜幕,曠野上忽然出現的這點光亮立刻引起了紀征的注意。他沒有多想,立刻矮身蹲在草叢裡,仔細辨認那個光點,發現它忽明忽暗,位置固定不動,不是飄飛的、燃燒的碎紙屑,倒像是菸頭。

  此時夜色濃黑又寂靜,一點星火顯得格外突出。而那星火所在的地方就是洪芯被拋屍的舊橋洞。

  紀征當即把西裝外套脫掉扔在一旁,避免外套和雜草摩擦發出聲響,潛行在夜裡,從斜後方接近那點星火。

  越逼近那點光,紀征就越肯定那點光就是菸頭,他甚至看得到細微的光圈裡現出的兩根人的手指。

  縱然他沒有偵查經驗,但是這個夜深時獨自出現在拋屍現場的神秘人,非常有必要弄清楚這個人的身份。

  最後,紀征距離那人只有兩米多遠,借著朦朧的月色,他看到那是個男人,那人背對著他蹲在一塊石頭上,正在抽菸。

  紀征盯著他,從西裝褲口袋裡摸出一把巴掌大的摺疊刀,這把刀是他下車時臨時起意揣在身上的,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

  他一手持刀,一手扒開幾尺高的草叢,腳下使力,正要朝那人衝過去,就聽身後「啪嗒」一聲。車鑰匙從他的口袋裡滑出來掉在了草叢裡。

  在那一瞬間,男人異常警覺地站起身回頭看,手裡的菸頭頓時熄滅了。

  紀征當機立斷把眼鏡摘下來掛在襯衫胸前口袋,猛地起身朝他沖了過去。

  那人只見草叢一晃,隨即一個人影披著夜色轉眼逼至自己面前,便轉身就跑。紀征撈住他肩膀,拇指朝他肩胛處狠狠一按,抬腿就踹他膝彎。那人痛得哀呼一聲,雙膝跪地。

  紀征撲過去用右腿壓住他膝彎,右臂從他脖子前橫過去,左手按著他的肩,使了一招鎖喉計。那人使勁扑打紀征的手臂,不停地咳嗽,忽然從地上抓了一把沙土朝紀征臉上揚了過去。

  紀征下意識抬起手臂擋住眼睛,鎖住對方頸子的右臂忽然傳來尖銳的劇痛。那人從懷裡拔出一把刀,刀刃瞬間扎入了紀征的小臂。趁紀征一時吃痛,那人掙開他的胳膊,喘著粗氣站起身,沒有再逃,而是掂著刀和紀征面面相對。

  他站在橋洞底下,那裡暗黑無光,但紀征看得到他森寒的雙眼,和他手裡那把閃著冷光的匕首。

  紀征右臂受傷,鮮血順著他的手掌往下淌,他甩掉流到手上的幾滴血,毫不遲疑地邁步走向那人。

  這個男人很會幾招拳擊台上慣用的狠招,屬於在民間打群架或者單挑都絕對不會吃虧的水平,換作和其他人對打,他完全可以占據上風。但是紀征父輩出身行武,他從小就被父親硬逼著學習格鬥術,他在高中時曾參加市級散打比賽取得第四名的成績,曾經被逼學的格鬥術早已經在他體內形成肌肉記憶,就算長時間不練,也能隨時拿出來用一用。

  所以在紀征面前,這人的三拳兩腳就變成了花拳繡腿。

  橋洞下一絲光都沒有,只有冷刃的光不時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紀征和那人貼身近戰,赤手空拳對抗他手裡的一把匕首依然占據了上風,空氣中不斷響起骨骼相互擠壓碰撞的響聲,還有那個男人走了調的呻吟和哀嚎。

  那人硬拼了幾下,發現自己遠不是紀征的對手,於是轉身想逃,但是紀征在黑暗中靠著手感從後方擒住對方的手腕,正要往下狠拽卸掉對方的膀子,就見一道冷刃的淡光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直衝著他的眼睛刺了過來。

  紀征忙閃身去躲,不然刀尖必然從他眼珠上划過。

  紀征惱了,一直沒下狠招的他忽然抬腿往對方頭部踢去,堅硬的皮鞋鞋尖正中那人的太陽穴。那人當即趴在地上,破碎的嗚咽堵在胸腔里,依然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

  紀征蹲在他身邊,陰沉著臉看著他埋在泥土裡的小半張臉,聲音喑啞又低沉地問:「你是誰?」

  沒有人回答他,周圍依舊只有蟲的低鳴,紀征並不追問,用膝蓋壓住他的脊背,一手掐住他的後頸,一手去解他皮帶當繩子用。夜色太昏,紀征沒有察覺到他的手在口袋裡摸索,等到紀征察覺到他鬼祟的動作時,腳下已經起火。

  原來這個男人往橋洞下鑽的原因是橋洞下擺著一隻破舊的汽油桶,地面淌滿了油桶里的殘留,剛才他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點著了橋洞下的一片草地。

  紀征的褲腿也沾了汽油,火苗瞬間吞沒他的雙腳,火勢燃得又凶又猛,紀征下意識扑打身上的火苗,原本被他擒住的男人趁機爬起來往前瘋跑。紀征連忙去追,卻發現他從橋洞另一邊滾下斜坡,不見了蹤影。

  橋洞下的火還在燒,並且面積越來越大,不遠處的草叢裡還擺著幾隻廢棄的油桶,如果引燃油桶,很有可能會發生爆炸。

  紀征折回去滅火,附近的居民聽到動靜,紛紛打著手電筒提著水桶趕了過去。紀征趁亂離開失火現場,走到橋洞另一邊接著火光往下看:斜坡至少五六米深,兩旁是雜樹林,樹林接著一片平房,裡面的深巷小路錯綜複雜,隨便往犄角旮旯里一貓,除非牽條警犬,不然不可能再把人掏出來。

  紀征只能背對著救火的人群順原路返回,撿起剛才扔在草地上的西裝外套,沿路邊回到停車的地方。他打開車燈看了看右臂的傷口,傷口不深,三四公分長,不值得去醫院。於是他直接駕車往家裡開。把車停在小區樓下停車場,他用西裝外套裹著手臂,提著蛋糕上樓了。

  開門的是吳阿姨,吳阿姨接過他手裡的蛋糕,道:「小蕖已經睡了。」

  紀征往一樓臥室看了一眼,問吳阿姨:「我記得您以前是護士。」

  「是啊。」

  紀征指了指書房,道:「幫我個忙。」

  吳阿姨跟著他來到書房,看到他胳膊上不輕不重的一道刀傷,駭了一跳:「哎呀,這是怎麼回事啊!」說著已經從書房裡找出醫藥箱。

  紀征坐在書桌後,把胳膊搭在桌子上,按著手機淡淡道:「消一下毒,然後包紮就行了。」

  在吳阿姨用碘酒幫他傷口消毒時,他又給夏冰洋打了一通電話,通倒是通了,但還是沒人接,第二次打,依舊沒人接。他有些乏累地放下手機,靠在椅背上看著吳阿姨往傷口上撒藥粉。

  他手臂的傷口扁平,創源光滑,目測長度不超過兩厘米。他的父親是退伍老兵,愛好收藏軍刀,他受其感染,也了解過一些國內外的各種軍刀。而剛才在橋洞下碰到的那個男人用的刀似乎和父親曾收藏的一把軍刀有些相似。

  「紀醫生,你手機響了。」

  紀征想得出神,經吳阿姨提醒才發現手機在桌子上振動。

  是夏冰洋打回來的,紀征接通,還沒說話就聽到夏冰洋在電話那頭喊道:「蹲下蹲下!抱頭!」

  背影音呼呼通通,人聲嘈雜。

  「那個黃毛,我讓你蹲下你他媽聽到沒有!東子,把他銬起來!」

  紀征撐著額角,聽著夏冰洋在電話那頭生龍活虎地罵人,本來神色疲憊的臉上泛出極淺的笑意。

  遲了好一會兒,夏冰洋才喘著粗氣道:「紀征哥。」

  紀征輕聲問:「忙嗎?」

  「不忙,你有事?」

  雖說不忙,但他聽到夏冰洋又咬牙「噝」了一聲,不知沖什麼地方低吼了句「閉嘴」。

  紀征察覺到他那邊的狀況不樂觀,所以直接切入正題:「我剛才在718舊橋洞撞見一個人。」

  電話那頭的夏冰洋在滿屋子的雜亂里翻正一把椅子,往椅子上一坐,無視蹲在牆邊盯著他的七八雙仇視的眼睛,有意壓低了聲音:「你去舊橋洞了?」

  紀征道:「我想趁晚上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看到那道光,但沒看到。」

  夏冰洋用手指磕了磕腦門,皺眉道:「你剛才說你在橋洞裡碰到一個人?」

  紀征閉眼想了想,道:「一個男人,我認為他去橋洞的動機不純。」

  「為什麼?」

  「因為他看到我就跑,而且和我交手了。」

  夏冰洋的重點瞬間跑偏:「你受傷了?」

  紀征看了看正在包紮的手臂,平靜道:「沒有,但是被他逃了。冰洋,我很久以前在書上看過,是不是有一種兇手會重返殺人或者埋屍的地方?」

  夏冰洋正色道:「對,你說的這種行為叫快感回溯,百分之八十的殺人兇手都會在殺人後不定期地回到殺人或者埋屍的地點重溫殺戮時的快感。你今晚碰到的那個人,是這種情況嗎?」

  「有可能,不然他沒有理由不擇手段地逃走,而且他拿著一把刀,刀的器具特徵是扁平的單刃刀,寬度在2厘米左右,長度不到20公分。」

  2厘米,20公分。

  夏冰洋立刻聯想到出現在洪芯和冉婕脖子上的傷口,正好符合紀征說的器具特性,忙問:「他是左手持刀還是右手持刀?」

  紀征稍一回憶,篤定道:「左手。」

  一層熱汗迅速湧上腦頂,夏冰洋扶著額頭道:「紀征哥,你碰到的這個人可能就是殺死洪芯的兇手。你看到他的臉了嗎?」

  紀征道:「沒有,天太黑,看不清臉,不過我大約知道他的身材特徵。」

  「你說。」

  「比我矮四公分左右,身高大概是180到182之間,偏瘦,慣用左手。」

  夏冰洋把他說的這些特徵記在腦子裡,和閔成舟比對,發現閔成舟和這些特徵相差甚大,而且閔成舟慣用右手。夏冰洋還有話想對他說,忽聽房門被一腳踹開,婁月和黎志明押著一個老男人走了進來,便道:「紀征哥,我待會兒給你打回去。」

  剛才他們摸到黃勇住的地方,本想隱藏身份,但是夏冰洋察覺到裡面的人在故意拖延時間,便當機立斷破門硬闖。他們衝進屋子,恰好看到一個老男人從窗口跳了下去,留下了一屋子的馬仔。

  婁月一馬當先緊跟著黃勇就從窗口往下跳,滿屋子的馬仔見狀就往門外跑,夏冰洋和任爾東像老鷹抓小雞似的一個個把人揪回來,只有黎志明愣在門口不知該如何下手。

  夏冰洋單膝跪在一個人的背上,朝黎志明吼道:「去幫婁月抓人!」

  黎志明這才慌慌張張地往婁月追逃犯的巷子裡趕,等他呼哧帶喘地趕到,婁月已經把黃勇堵在死胡同里,和黃勇交起手來了。

  婁月家裡辦跆拳道館,她從三歲起就學跆拳道,閒暇時的娛樂活動就是在館子裡當教練,教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爺們。黃勇雖狠,但出手間全是江湖路數,婁月根本不屑一顧,把腕上的手錶解下來往口袋裡一揣,一記低鞭腿掃過去,把黃勇橫掃在地,緊接著一拳接一拳,把黃勇揍得鼻血噴濺倒地不起,然後沖黎志明勾勾手指,道:「手銬。」

  黃勇只逃出幾百米就被婁月逮住,回到家裡一看,連馬仔帶老窩都被臭條子拆了,氣得他大罵:「狗日的,你們是哪個號子的?!」

  夏冰洋一巴掌兜在他後腦勺:「把你嘴裡的零碎咽回去,看清楚,我們不是獄警,是刑警。」

  任爾東從屋子裡搜出兩把沒有子彈的56手槍和兩包共計56克重的冰毒,齊刷刷地扔在黃勇面前。黃勇的臉登時變得蠟黃,和馬仔們保持一致,貼著牆根蹲下了。

  夏冰洋拖了張椅子坐在黃勇面前,道:「今天找你不是為了這些東西。」說著,他把一把手槍踢到黃勇腳邊,冷笑道,「但是你如果不老實,光憑這些東西,我也能再關你幾年,讓你在牢里安度晚年。」

  黃勇雖然老了,但狠勁兒還在,且非常地看不起警察,尤其是像夏冰洋這樣年輕的警察。他臉上現出一種陰冷且不屑的神氣,道:「軍爺給咱劃條道兒吧,死也得讓咱死得敞亮。」

  夏冰洋笑道:「別急,我讓你敞亮。」

  他向黎志明伸出手,黎志明把幾張照片交到他手裡。夏冰洋拿著其中一張放在黃勇面前:「這個人是不是你?」

  黃勇一扭頭,看到自己走在春熙路步行街的照片,一看就是從錄像里截下來的。

  「是我,怎麼的?」

  「你剛出獄那段時間,住在哪兒?」

  「老片兒樓,就是現在的八方街。」

  夏冰洋一直盯著他,見他神氣狂傲又不屑,看似沒有半點造假的成分,心中對他的懷疑陡然間打消了一半。但他還是繼續問:「今天從八方街綠化帶里挖出來一具女屍,你知道嗎?」

  黃勇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扭頭問手下:「小馬,這條子在說啥?」

  叫小馬的枯瘦男人忌憚地瞄了一眼夏冰洋,被夏冰洋的眼神震懾住,不敢回話。

  夏冰洋又向黎志明要了張照片,舉在黃勇面前:「這個女人,你沒見過?」

  黃勇被照片裡駭人的白骨嚇了一跳,向後躲了一下,連罵了幾句髒話,一句「操你娘的」剛出口,忽然反應過來了似的狠狠盯著夏冰洋:「我明白了,你這是懷疑我殺了人哪。」

  夏冰洋笑問:「那你有沒有?」

  「沒有!老子行得端坐得正——」

  夏冰洋抬腳往他膝蓋踹了一下:「你喊什麼喊,一個涉黃涉毒又涉賭的老杆子,在我面前充什麼綠林好漢。」

  黃勇悻悻地閉嘴了。

  夏冰洋又問:「2016年9月到10月之間,這段時間你在哪兒?」

  黃勇道:「我出獄後就住在筒子樓是不假,但我七月就離開蔚寧回老家了,過完年才回來,你隨便去查。」

  夏冰洋遞給婁黎志明一個眼色,黎志明出門給技術隊打電話。

  夏冰洋又問:「7月12號,你為什麼出現在春熙路?」

  「忘了,大概是買東西去了。」

  「我幫你回憶,你在百貨商場買了一套刀具。」

  「對對對,我買了刀,咋的?買刀也犯法啊?」

  夏冰洋道:「買刀不犯法,但是在你買刀當天,一個花店的女老闆死了,我也懷疑是你做的。」

  他故意拿話激黃勇,黃勇果然按捺不住,高聲喊道:「你憑什麼懷疑我殺了那個小娘們我告訴你,我有不在場證明!」

  「哦?說來聽聽。」

  「我知道那個小娘們死在了酒店,那天晚上我領著兄弟們在過江龍喝酒,整宿都沒出來!」

  夏冰洋扭頭去看其他人:「他說的是真的?」

  一人道:「是,勇哥的確請我們喝酒來著,一直喝到第二天早上。」

  「哪家店?」

  「就福泰路的過江龍火鍋城。」

  夏冰洋看了一眼任爾東,任爾東也出去了,不一會兒和黎志明一起回來。任爾東彎腰趴在夏冰洋耳邊道:「黃勇說的是實話,他在2016年7月12號回老家了,來年2月份才回到蔚寧。冉婕出事的那天,他在和這些人吃飯,店老闆可以做證。」

  雖然心裡已經隱約有了答案,但是現在核實了黃勇的不在場證明,夏冰洋還是忍不住氣餒了片刻,然後扔下一屋子人一言不發地領著任爾東等人走向門口。

  沒走幾步,黃勇叫囂道:「老子告你暴力執法!」

  夏冰洋回頭,冷刺似的目光扎在他臉上,然後拿出手機撥出緝毒支隊隊長的電話,走開了幾步笑道:「徐隊,是我啊,我抓到幾個藏毒販毒的,你過來帶人吧。」隨後又撥給最近的一個警亭,巡邏的民警五分鐘就到了,先把這一屋子人控制住。

  夏冰洋拍拍一名民警的肩膀道了聲辛苦,然後就不留功與名地走了。

  他們出來開了兩輛車,婁月和任爾東去取車,夏冰洋和黎志明走在燈火通明的街道上。夏冰洋看一看路邊延綿不絕的街火,才發現已經入夜了,而且已經夜深了。

  連續奔走了一整天,且沒吃什麼東西,此時想起種種懸而未決的難題,夏冰洋蹲在一桿路燈下,摸出煙盒,蹲在路燈下抽了一會兒煙,想起紀征剛才給他打的那通電話,又摸出手機想給紀征打回去。電話撥出去等接通的時候,夏冰洋對站在他旁邊的黎志明道:「路對面有家卷餅店,你去買幾個餅。」

  黎志明向對面看:「在哪兒?」

  夏冰洋回過頭,抬手指著馬路對面:「就在那,那家川菜館旁——」

  他的目光繞過人流,投向卷餅店鮮紅的招牌,話說到一半忽然噤聲。

  他想起來了,7月12號,他去冉婕的店裡買花,臨走時冉婕把他叫住,看似想和他說什麼,卻什麼都沒說,只往他身後眺了一眼。

  他本以為冉婕看的是警局方向,因為對身後的方向里最熟悉的地方是警局,所以下意識地認為冉婕看的就是警局。而且後來閔局成為殺害冉婕的嫌疑人,讓他篤定冉婕最後向他身後眺望的地方就是警局。

  但是他一直疏忽了一點,閔局不再是冉婕謀殺案唯一的嫌疑人,他甚至已經擺脫了殺害冉婕的嫌疑,用這條思路去反思冉婕往東南方眺望的一眼,或許冉婕看的根本不是警局?

  夏冰洋想起冉婕寫在眼睛裡的憂慮和忌憚,不禁在心裡做出一個大膽的推測:或許冉婕當時把他叫住,是為了向他尋求幫助,或許冉婕向東南方眺望的不是警局,而是兇手!

  就在那個驟雨初歇陽光燦爛的午後,他和冉婕告別的時候,一個人影藏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向冉婕投來致命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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