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罪與非罪

  老劉推開門時，正看到方駱和申小蕊站在門口。

  方駱一臉的生無可戀，他本來是想拍馬屁，帶著做完筆錄的申小蕊去休息室坐一會兒，誰知道拍到馬腿上，兩人剛出門就聽見徐文和老劉的爭吵聲，方駱又十分好信兒，耳朵貼在門上聽兩人在吵些什麼。

  其實他不這麼做，也能聽得清清楚楚，包括他身邊的申小蕊。

  只見申小蕊的臉越聽越黑，方駱頭上的汗也凝結成一滴一滴。

  老劉已經走了，只剩下三個人。

  申小蕊盯住徐文，她眼眶紅了，說話前要先深吸一口氣，才能保證聲音沒有顫抖。

  「你怎麼能那麼想呂季，他已經失去了重要的朋友，難道還要背負殺死友人的罪過嗎？你有什麼證據？」

  徐文本來很憤怒，也很理直氣壯，但是在她泛紅的眼眶，飽含淚水的眼睛裡，他忽然有點心慌，聲音也卡在喉嚨里，連忙解釋道：「我只是說出懷疑，如果他沒有罪，自然也不怕查，我們也沒有逮捕他，他配合調查，也只是在履行公民應盡的義務。」

  申小蕊露出個諷刺的表情。

  

  「你已經認定他有罪了。」

  申小蕊轉身離去，方駱立刻拍徐文的肩膀。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追啊！」

  徐文嘆了一口氣，最後說道：「我現在說又有什麼用，我確實沒有證據。」

  方駱簡直想拿他的頭去撞牆。

  「我現在跟你說的是案子嗎？我說的是你的感情！你就要永遠失去嫂子了！你有沒有一點危機感！」

  「可能我早就失去她了，她也認定了我有錯。」

  方駱真想把他的腦子撬開，看看裡面裝的都是什麼。

  「你這榆木腦袋活該一輩子打光棍，我就跟你說，有時間少看點哲學方面的書，多看點言情小說，至少能學會怎麼哄女孩子開心。趕緊把你那邊結束了，跟我一起看監控。」

  方駱看他還站在原地不動，立刻問道：「怎麼還不動啊，你是真的打算打一輩子光棍，還是想用那薄弱的證據給呂季定罪。」

  方駱先回到座位上，果然開始快進看視頻。

  他聽到了徐文的推論，如果徐文的想法是對的，那麼青環進入商場之後，應該沒有和其它人接觸過，只靠身上的衣服就完成了自燃。

  方駱搖搖頭，雖然推理小說里經常將殺人的詭計寫得玄乎其玄，但是具體落實起來，卻有很大的問題，比如說這種會讓人自燃的溶液極不穩定，就算在試驗環境裡經過精密的測量，確保了能夠正常進行，到了一般環境裡，由於溫度、濕度、風向、光照的不同，自燃有可能會提前或延後，更不要說商場這種人員密集的地方，會有更多的介入因素。

  必須把所有不可能都排除才行。

  方駱極有耐心地看監控錄像，大概半個小時以後，徐文回到辦公室，他也完成了詢問，先讓呂季回去了。

  「你看一樓幾個門的監控，我看4樓書店附近的監控。商場究竟有多少攝像頭！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方駱分完工，立刻按了暫停，往眼睛裡滴了幾滴眼藥水以後，繼續往下看。

  雖然他對看監控這件事遊刃有餘，但是商場的人流太大，為了不漏過任何一個可疑人物，他只能儘量放慢速度。

  「你看出什麼來了？」

  「青環在四樓的時候，沒有人直接接觸他的衣服或者身體，從購買處拿書也是順手拿了一本，應該沒有問題。」

  監控清楚拍到，在10月30日下午14:29，青環的上身燃起來了。這附近的店鋪整修，自動扶梯、電梯、洗手間也不在這一片，距離青環最近的就是購書處後面的服務生，但他們兩個的直線距離也有兩米多。

  徐文開始看一樓的監控，大概13:17，青環進入商場，他確實穿了一件與之不相稱的灰色外套，但他進入一樓大廳後，先把外套脫了下來，搭在胳膊上，然後用手在臉上扇了扇，應該是在外面走得太熱了。

  青環露出裡面的白色T恤，他並未直接到一層，而是先去B1層的奶茶店買了一杯楊枝甘露，邊喝邊坐自動扶梯，這時，有個人從他後面靠近了……

  「哎哎哎！這個人！」方駱驚呼。

  兩人都認識他，陰沉的臉躲在連帽衫的帽子下面，他的衣袖很長，遮住了大半個手掌，露出的皮膚呈現不健康的灰白。

  方傑跟著青環，青環剛登上二樓，還沒有走到通往三樓的扶梯處，就被方傑推搡到了一邊，但後面的內容卻沒有任何一個攝像頭拍到。

  「開玩笑吧！裝這麼多攝像頭有什麼用！」方駱忍不住吐槽。

  「方傑精於偷拍，他一開始就踩好了點。」

  過了十幾分鐘，青環才再次出現在監控里，他的白T恤前襟蹭黑了一塊，便重新穿上外套，剛開始走的幾步，兩條腿好像有點不協調，一直到他乘坐扶梯到了四樓，腳步才重新恢復。

  「他接觸過方傑，兩人發生了爭執，如果在此過程中，方傑把溶液潑到或者蹭到他的身上也是有可能的。」

  徐文和方駱立刻開車趕往范珏瓊家，此時正是道路擁堵的時候，就算警鈴狂響，速度仍舊不算快。

  方駱心裡著急，徐文也是緊鎖眉頭，方駱話匣子又打開了。

  「昨天晚上，青環和方傑發生了爭執，因為方傑意圖傷害嫂子和范珏瓊。」

  「她告訴你的？」

  「我的問題是『青環最近有沒有和人起爭執』，你不會連這個問題都沒有問吧。」

  徐文沒有回答，方駱便進一步插刀。

  「和照顧自己的律師相比，連親生姐姐都折磨的跟蹤狂不是更可疑嗎？呂季擁有專業知識，青環對他又十分信任，他完全可以採用更平和的方式來奪走青環的遺產。至於他是不是螃蟹殺人魔，至少以目前的證據，不足以證明。」

  「從今天開始，大家都在用各種方法說明我錯了，我也有這種感覺，但我卻不知如何糾正，當我心中有懷疑的種子，它只會生根發芽。」

  「先帶方傑來問話，只有他會知道，在商場裡，他和青環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兩人敲響了范珏瓊家的門，方傑果然不在她家。

  敏感的方駱聽到客廳里有聲響，立刻問道：「你們家現在有客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