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黑心的正道之光（二十八）

  操控飛舟的弟子很快聽到了顧初白的警示聲，人未到，攻擊的咒法先一步支援了過來。

  顧初白帶著黎清易閃避開其中一個魔族的攻擊，被迫徹底暴露出身影來。

  那兩個魔族一瞧見黎清易的身影，便互相對視了一眼，不顧另一邊飛來的攻擊，竟是直接朝顧初白這裡撲過來，想要殺了顧初白的同時將黎清易搶走。

  顧初白支起的一張藤網還不過幾息就被攻破，靈力反震，讓她嘴邊溢出一絲鮮血。

  「公子，你醒一醒，有魔族在！」她有些焦急，又喊了黎清易幾聲。

  已經有些神志不清的黎清易抬起頭，借著微末一點的亮光，看到了顧初白唇邊的血紅。

  他識海中呆著的慕老看著心魔身形暴漲，大喊了一聲：【「黎清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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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不及掙脫識海的禁錮出去提醒一句顧初白，慕老就又被封回了玉佩之中。

  黎清易的雙眸已經徹底化為了血紅色，他靠在顧初白的頸側，牙齒輕磨著她露出來的肌膚，顫抖著。

  【「她不想接受你，你還沒有看出來嗎，只要帶走她，把她關起來，從此以後小白都是你一個人的，她也只能看得到你一個人。」】

  【「她不想你愛她，只想你愛什麼狗屁眾生……」】

  「你閉嘴。」黎清易額上青筋爆出，他掌中雷光涌動，化成長劍，一劍破開了對面的攻擊，他鬆開放在顧初白身上的手臂，緩慢朝著魔族走去。

  「黎清易！」顧初白看得出來他現在狀態很不對勁，只能圈住他的腰不讓他再往魔族的方向走，「你醒醒，你怎麼了！」

  回答她的，是黎清易猛然甩開又握緊的手，他的五指交纏在顧初白的指間，用力攥著，讓她有點生疼。

  「閉嘴，閉嘴，閉嘴。」他一連說了三次，眼中黑紅色才淡下去一些。

  船艙內除了那一道攻擊之後沒有任何人影跑出，顧初白抽空回頭看了一眼，走廊間有術法的光芒和爭執的聲音從中傳來。

  艙內也有魔族的身影！

  意識到這點，顧初白知道裡面的人苦於打鬥，已經無法抽身出來看了。

  黎清易眉間一點血紅，眼中是翻騰異色，乍一看，他已經和那兩個魔族分不出什麼區別。

  他還在神志不清，但魔族卻趁著大好的機會接連攻了過來，顧初白應對不暇，生生吃了兩道劍氣，抱著黎清易撤退時在他衣服上吐了兩口血。

  「小白。」

  她血吐完了，黎清易顫抖的聲音才終於帶了幾分清醒。

  黎清易黑眸動了動，周身的雷光不停涌動著，幫助顧初白拖延著魔族的腳步。

  雷本來就是至陽至純之物，是魔族最大的克星，黎清易腦袋稍微清醒不拖後腿，顧初白就輕鬆了許多，終於找到了破綻，將兩個魔族的四肢卸去，經脈震斷。

  像是正趕巧的，她這邊了結了事情，船艙內打鬥的動靜也漸漸小了下來。

  來不及等顧初白關心黎清易是出了什麼問題，玄陽派這次跟來的元嬰長老和幾個弟子就將五具穿著嶄新玄陽派弟子服的魔族屍體拖了出來。

  隨之，還有幾具年輕的修真者屍體，瞧著是這次收徒大會才加入玄陽派的。

  顧初白和這些人不熟，但也都是匆匆打過一個照面，互相問過好的。不久之前大家還是生龍活虎互相說笑著，憧憬著將來進門派之後所能擁有的新生活。

  只是一會而已，一天都沒有過去，這些人就變成了沒有溫度無法動彈的屍體。

  這是她首次感覺到魔族和修真者不死不休的局面到底有多殘酷。

  「這怎麼還有兩個魔族。」元嬰長老看了眼被顧初白震斷經脈的那兩個人，手中劍利落地奪取了兩人的生命，「魔族如跗骨之蛆，若不剔除乾淨，很快就會一窩蜂地湧上來啃噬你們的性命。」

  「這是你們面對魔族要吃的第一個教訓。」

  他目光尤其在顧初白的身上停頓，然後，看向了黎清易。

  「就這麼殺了，不探查一下他們來幹什麼的嗎？」顧初白暗叫不好，將黎清易擋在了身後。

  雖然她不明白黎清易身上發生了什麼，但對方身上一閃而過的魔氣還是被她察覺到了，見長老看過來，她只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讓狀況不明的黎清易被發現異常。

  因此，她強忍見到屍體嘔吐的欲望，轉移話題道。

  長老看了她一眼：「魔族嘴硬，問不出來什麼，我已經搜過魂了。」

  「他們是來找魔族的希望的。」

  顧初白無法控制的想到了剛剛被她束縛住的兩個魔族想要捉拿黎清易的模樣，她的手向後試探著，摸索著抓住了黎清易的手，將他冰涼好似冰塊的手放在手心溫暖。

  長老已經越走越近，顧初白的大腦被迫飛速運轉著，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痛。

  黎清易現在因為不知名的原因神志不清，如果被發現身上有魔氣，等待他們的下場會是什麼？

  或許會將黎清易當成魔族的同黨抓起來，或許會因為他體內有魔氣的痕跡而剝奪他的資格。

  不論是哪一點，都不是顧初白想要看到的。

  當她緊緊攥著口袋裡剩餘的一點種子，隨時準備帶著黎清易跳舟逃跑時，長老站定在她和黎清易的面前，用嫌棄的目光看了一眼黎清易。

  「你怎麼躲在女人的身後，太沒出息了，出來。」

  ……

  等飛舟行駛到玄陽派，已經是第三天的事情了。

  長老並沒有發現黎清易的異常，只是覺得一個天靈根被三靈根擋在身後有些看不起他，因此才多瞅了兩眼。

  魔族入侵的事情很快就被報了上去，長老將顧初白一干新招攬來的散修放在外門的宿舍，等待著門內各位長老的挑選。

  那天危機解除之後，黎清易回到房裡就醒了神，他望著顧初白身上的斑斑血跡，坐在桌邊面色不明地看著她。

  「到底是怎麼回事？」顧初白不想再因為黎清易的隱瞞而再被動地應付突發事件，因此堵在門口，大有黎清易不交代清楚就不走的態度。

  「我有了心魔。」他無奈笑道。

  他散落的發被船艙內吹來的風帶動漂浮著，顧初白就那樣愣愣看著他笑，不明白為什麼養了這麼久的少年會變成這個樣子。

  顧初白也不知道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麼一副稀巴爛的模樣，她努力想要給黎清易補上所有他空缺的，給予所有他想要的，而他也很乖巧地在三年中長成了一副溫和謙遜的模樣。

  可他頂著這樣的笑容，告訴顧初白，他有了心魔。

  這個世界的心魔與從前顧初白看過的很多修真小說不一樣，有了心魔，就算半隻腳踏入魔族的範圍了。

  入魔的黎清易真的還能成為人人敬仰的正道之光嗎，還能成為這片土地上許多年後再一次飛升的人嗎？

  「為什麼？」她怔怔道。

  黎清易沒有回答。

  房內的蠟燭被風吹滅，室內暗了下來，淅淅索索的衣物摩擦之後，溫熱的柔軟貼在了顧初白的唇上。

  他沒有做出多餘的舉動，就這麼貼著，兩個人在黑暗之中睜眼對視，彼此的呼吸交纏，卻一絲曖昧氛圍也無。

  「人總是貪心不足，要了你一個承諾，又想要另一個。即使沒有黎盟打進來的那絲魔氣，我的貪慾也始終會讓我走到這一步。」他站在黑暗中淡淡出聲。

  「發現我不如你內心所想的那樣，你失望嗎？你會不要我嗎？」

  走出房門前，顧初白聽到他問。

  玄陽派中，顧初白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發了很久的呆，終於還是忍不住敲了敲系統。

  「如果黎清易沒有達成原文的局面，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