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黑心的正道之光（二十九）

  這一次系統倒是回答得很快，照本宣科地讀出了員工手冊上曾經介紹過的東西。

  【「如果任務失敗，世界將會崩塌，男主的靈魂將會徹底消亡，永遠都沒有輪迴的機會。」】

  顧初白：「……」

  她幽幽嘆了口氣。

  顧初白當然知道這些，只是不死心地因為上一次任務有過的經歷而抱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滾了幾圈，將黎清易送她的髮簪握在手中看了又看。

  

  不論黎清易對這個世界上的人抱有什麼樣的想法，但有件無可指摘的事情是，他對顧初白很好。

  以他的成長經歷和從小所受到的教育，卻在很大程度上能和作為現代人的顧初白意見沒有很大衝撞的時候，讓她平常生活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少年放河燈的樣子還歷歷在目，他纖長的手抓住手中的紙條，嘴上說著不信神佛，將紙條放入河燈的樣子卻分外的虔誠。

  雖然最終也沒有問到河燈中到底寫了什麼，但顧初白也大概猜得出來。

  黎清易的願望其實相當的單純，就是想和她在一起而已。

  那自己排斥嗎？

  ……

  好像也並不是那麼排斥。

  顧初白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如果不將黎清易當成孩子看待的話，過去許多的行為都蒙上了一層曖昧的影子，讓她現在回憶起來都有些心跳加速。

  如果和他在一起能夠緩解心魔的發作，那麼任務就還是有可能回到正軌去的。

  顧初白沒有照顧過這個年紀的少年，此時反應過來自己行為和話語給了黎清易錯的想法已經來不及了。

  但是既然事情已經發展成了這個樣子，她也只有在如今的狀況下拼命補救。

  她不想黎清易死，更不想他的靈魂泯滅，再也沒有未來。

  不論是作為親人還是什麼身份，這是顧初白最基本的願望。

  顧初白從床上驚坐起來，外頭的陽光正好，弟子們互相勾肩搭背朝食堂方向去，沒有人找她，也沒有人去往黎清易的屋子。

  起身下床，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揉得亂七八糟的衣服，匆匆往黎清易的屋子奔去。

  「公子！」

  房中黎清易原本在閉目養神，乍然聽見有兩天都沒有理他的顧初白的聲音，他有些不確定的睜開眼，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不是幻聽。」】識海中的慕老沒好氣地說，【「你不是心心念念想人家來嗎，怎麼真的來了之後還想七想八的，別彆扭扭。」】

  【「算計來算計去，你總有一天把自己算計進去。」】慕老這段時間因為幫他跟心魔纏鬥，也知道了自己找的這個小子心機深沉到了什麼樣的地步，憤憤道。

  黎清易眸光動了動，翻身下床，卻沒有立刻開門。

  顧初白的眼神從來都很乾淨，親近的，被她信賴的人很容易就能從那雙眼睛之中解讀到她當下的情緒，所以黎清易一直清楚的知道，她對自己沒有男女之情。

  有的只是類似長輩看晚輩的那種疼愛憐憫。

  看著那種神情，黎清易都恍惚自己如今還是十四歲時的那個黑瘦的小子一般，從來都沒有長大。

  所以他需要一個契機逼迫顧初白面對他長大的這個事實，讓她不去逃避，直面自己的感情。

  入魔的事情，原本並不在黎清易的預料之中，他也確實不想將這種顧初白不喜歡的一面暴露在她的面前。

  可是看著虞承志在登仙梯頂看她的眼神，不，除了虞承志還有很多人，那些人因為顧初白的道心和她外貌對她投以觀察，渴望的目光的時候，黎清易才突然想通這個關點。

  入魔其實並不是一件壞事。

  這代表著顧初白如果知道了他產生心魔的原因，就必須要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關注著他未來所有的發展。

  黎清易的確不知道顧初白為什麼對於他未來會人人敬仰這一點這麼執念，但不代表他無法利用這一點。

  溫柔，落落大方，像小太陽一面的只是顧初白想的，所以他就下意識向那方面靠攏，但他的內里早就腐爛壞死，靠的是汲取顧初白身上的溫暖才得以存活。

  又等了一會，直到顧初白第二次叩響房門的時候，黎清易才將門打開。

  少女的手楞在半空，似乎沒有想到這一次他會開門似的，還準備再接著敲門。

  「公子……」她咬著下唇笑了笑，「要不要去嘗一下食堂的靈米？」

  修真之人雖然從築基就可以開始辟穀，但是也有許多人戒不斷口腹之慾，因此被改良過的灌輸了靈力的飯菜便是宗門食堂提供的主食。

  前兩天心情沒有調整好，顧初白再看見黎清易這張臉都感覺有點怪怪的，但她還是努力強迫自己直視黎清易的眼睛，笑道：「我很想嘗嘗和我們在院子裡種的那些有什麼不同。」

  黎清易神色不明的看著她，許久才低聲開口道：「小白，我有心魔。」

  這話一脫口，顧初白就趕忙捂住他的唇瓣一把將他摁進了屋子裡。

  兩個人已經身處玄陽派的地界，也不清楚會不會有宗門什麼長老無聊用神識巡遊這邊，有心魔的事情怎麼可以這麼隨隨便便說出來！

  顧初白瞪了他一眼：「不准在外面胡說！」

  手上傳來微微濕潤的感覺，她一愣，趕緊又收回了手。

  顧初白努力不要讓自己的臉紅得太過，將雙手背在身後，讓自己看起來態度更堅定一些：「以後不准在外面亂說這個事情，這東西可以有也可以弄沒，不要悲觀。」

  「如何才能讓它消失呢？」黎清易垂眸笑道，「殺了我嗎？」

  「說什麼胡話。」

  顧初白其實很怕黎清易在自己面前做出這樣一副脆弱的表情，她抓住黎清易的衣袖，鼓足了勇氣道：「我可以試著和公子在一起。」

  「這兩天我認真想了一下……我……」她有點不知道怎麼接下去，抿了抿唇，「如果脫去親人的眼光看待公子，我是會喜歡公子的。」

  她雙目之中的眼神誠懇，為了表達出自己不敷衍的態度，顧初白正對著黎清易，微微昂著頭，讓自己全部的面部表情都能被對方收入眼中。

  「或許這種感情在之後不久就會產生變化，現在只是提前了一些而已，戳破了這層窗戶紙讓我直接去面對。」顧初白深吸一口氣，吐出自己的最終結論，「我想和公子一起面對心魔，陪著你，這次不是以親人的身份，是想以……未來道侶的身份。」

  說完這些，她都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藏到什麼東西的後面。

  然而黎清易笑了。

  不是他平日裡端著的那副溫和的笑容，他笑得很輕，聽起來卻很舒心暢快。

  還沒有等顧初白羞澀地想閃開，黎清易就將面前的少女擁在了懷裡，親吻著她的發頂。

  「我不管你是不是憐憫我。」他道，「小白，但是你這次不走，我就真的不會放你走了。」

  他眸中是藏不住的偏執瘋狂，混著黑紅色的魔氣，如果此時房門敞開，有人朝里看了一眼，很快就能發現黎清易的不對勁。

  可此時房門關閉，顧初白也因為埋在黎清易的懷裡，什麼也看不見。

  「我有一個要求。」顧初白掙扎從他懷裡抬起頭，「以後有什麼事情不准瞞我，也不准騙我，如果我知道了，我會立刻反悔走人，讓你一輩子都找不到我。」

  「我都聽小白的。」

  他笑著抱起顧初白在原地轉了個圈。

  「還要去食堂吃飯呢……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