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黑心的正道之光（二十七）

  他披著衣服就想往外走，顧初白趕忙拉了拉門，阻止住黎清易的腳步。

  「你穿好衣服，不要著涼。」

  黎清易盯著她笑道：「小白，我們現在都是修真者，已經不會隨意傷風感冒了。」

  「看著會很冷。」顧初白作為普通人的習慣一時半會也拗不過來，還是攔著他，「公子還是把衣服穿上吧。」

  半晌，黎清易才沉聲說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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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被合上，等再次打開的時候，黎清易換了一身常服走了出來。

  「去哪裡聊？」他問道。

  顧初白想了想，道：「去甲板上吧，現在應該也沒有什麼人。」

  黎清易不置可否，轉身先行向甲板的方向走去，顧初白緊跟在他身後，一路上微涼的風帶著裹著黎清易身上的松木香，不要命地沖入顧初白的鼻子裡。

  飛舟的飛行速度並不是太快，可因為整體較大，飛行高度又比較高，因此甲板的風也並不小。

  顧初白讓靈力形成護罩將自己保護起來，不受大風的影響，黎清易看著她的動作，笑道：「小白築基了？」

  「還沒有。」她誠實道，「不過也就是這幾日的事情了。」

  她找了一塊有靠背的角落，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公子，坐下來聊吧。」

  少年手長腿長，坐在顧初白的旁邊還需要將身子蜷起來一些才能完全坐下，看著委屈極了。

  但他好像並不在意姿勢的憋屈，抱膝昂頭看了眼天空：「這裡的星星看起來沒有小院的好看。」

  顧初白隨著他的目光也抬起頭，今天天氣並不是太好，天空被濃密的雲朵遮住了大半，只留下了一點邊邊落落的透出幾個星星的影子。

  這些星星不亮，光芒黯淡得好像隨時會熄滅似的，即使今天沒有月亮將它充作陪襯，星星也無法奪去別人的目光。

  「是沒有小院的好看。」

  黎家的地界較為偏遠，可環境卻是一等一的好，顧初白修煉累了就會拉著黎清易到院子裡數星星，等兩個人都疲累了以後再回去睡覺。

  昂著頭看了半晌，黎清易才問：「小白想跟我聊什麼？」

  「公子……」顧初白吐出一口氣，將臉頰放在自己支起的膝蓋上，側過頭看黎清易，「你還記得離開黎家之前，我們分別在花朝節的河燈上寫下了願望嗎？」

  「我告訴了你我的願望，你卻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你的。」

  黎清易沒有看她，只是垂眸盯著地面：「我說過的，只是小白沒有聽見。」

  顧初白有些挫敗，她鼓起臉鬱悶道：「公子耍賴，不能再說一遍嗎？」

  對面的少年這才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他眉間的紅點愈發紅了，從前只是淡淡的比粉色深一些的紅，現在卻濃得好似在眉間滴了一滴鮮血一樣，配著這張臉，真是又正氣又妖冶。

  「你想問什麼？」黎清易知道顧初白想問的中心話題並不是這個。

  她總是心軟，要做什麼事情都是打著圈的來，生怕太過直白而傷到人，要說什麼話往往鋪墊了半天都到不了正題。

  過去黎清易總能理解她的顧慮，配合著減輕她的擔憂，但從心魔生出後，黎清易的耐心變得越來越少，特別是在顧初白走上登仙梯留給他一個背影之後，他更不喜歡顧初白在他面前做出這樣顧慮什麼的樣子。

  顧初白也沒有想到黎清易會這麼直接打斷她周旋的話題，愣了愣，道：「我在想，是不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給公子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畢竟黎清易似乎真的沒有什麼要成為人上人的想法。

  黎清易靜靜看著她：「你為什麼會這樣覺得呢？」

  「……因為每次都是我說公子以後要幹嘛幹嘛，公子從來就沒有表達過自己的意見。」

  她有些頹廢道：「感覺公子會走上這條路，會走到這裡來都是因為我。」

  「是因為你。」黎清易道。

  對面的顧初白聞言，一雙杏眼瞪得圓圓的，黎清易笑了兩聲，捏了一下她的臉頰：「是因為小白給我設定了這樣的目標，我才會想著這樣走。」

  「以前在黎家被人欺負的時候，我渴望強大，我覺得強大起來之後誰都無法奈何我，我就可以把欺負我的人都踩到腳底下，狠狠地教訓他們。」

  他頓了頓：「可我沒有想過這之後的事情。」

  「是你給了我這樣一種未來的選擇，我覺得不錯，所以沒有抗拒。」

  「更何況小白你也走在這條路上。」

  黎清易笑著：「我想走的路，就是小白想要的那條。」

  聽著這話，顧初白隱約覺得他的心態和原文有了很大的改變，試探又說道：「……沒有別的原因嗎……比如想要長生，想要變強大之後讓天下蒼生都不會受苦受難過我們之前的那種日子。」

  「天下蒼生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曾經我連自己都救不了。」他眼中冰涼，沒有一絲笑意，「小白，我只在乎你怎麼想，對於我而言，你才是那個蒼生，你想要我重視，想要我救，那我就聽你的話。只要你不離開我，否則蒼生對於我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事到如今，還聽不出來黎清易是什麼意思，顧初白也就白長了這麼兩次任務的閱歷了。

  黎清易喜歡她。

  雖然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但很顯然，因為年少他人陪伴的缺失，到現在他的感情已經變得偏執瘋狂起來，修煉於他而言的根本目的已經變了。

  黎清易說完便沉默了下來，顧初白也沒開口，兩個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有出聲。

  正此時，甲板的前方傳來了異常的響動，顧初白警覺地回頭看去，一股熟悉的魔氣波動傳來。

  飛舟上的甲板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兩個築基後期的魔族。

  顧初白的目光被兩人隱約察覺，那兩個魔族將目光投向這邊角落，紛紛招出自己的武器，朝這邊試探走來。

  黎清易在兩個魔族出現的時候就身形晃了晃，他眼中又閃過黑紅的魔氣，手臂肌肉也因為隱忍而緊繃著。

  【「守住識海！」】慕老好容易甦醒，看到的就是黎清易識海震盪的模樣。

  心魔受到外面魔族的吸引，不顧一切地撞擊著黎清易的意識，想要爭奪身體的控制權，而顧初白全身心都在防備兩個魔族身上，一時沒有注意到身後黎清易的變化。

  她從來放心黎清易，即使發現他心不似原文一樣一心向善，也從來沒有想過黎清易會有入魔的可能。

  「等會先跑……公子？」顧初白想要和黎清易商量對策時才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黎清易站著的身體搖搖晃晃的，好像隨時有倒下去的可能，眉心的紅點一明一暗，一會紅得刺眼，一會又暗淡的好像要消失一樣。

  顧初白趕緊上來架住他的手臂，扶著他從角落後面的小道向飛舟後面溜去，一邊從口袋裡掏出種子，催動靈力驅使著。

  走登仙梯之前，為了以防萬一還有別的試煉，她在口中備了一點植物的種子，就怕遇到什麼要打鬥的狀況附近沒有植物，應付不過來。

  沒想到竟然是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一身劍骨的黎清易選擇的攻擊方式大多逃離不了劍的影子，但顧初白此刻還沒有選定自己應該修習的道，因此只能拿著最基礎的方法做防備。

  只可惜現在不是腳踩土地，她身邊的黎清易狀態又不好，要顧慮的事情太多了。

  顧初白咬牙，藤蔓暴漲的一瞬間，她高喝了一聲：「有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