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示警與崔氏
2024-07-02 14:22:08
作者: 酈途
這世上沒有誰是真正好命的。
皇后足夠好命了吧,出身大族,權傾後宮,但是只要有機會,陛下一定會將她狠狠地踩進泥里。
雲期漠然地看著小李氏,說:「夫人覺得我命好,趙顏命不好,也不過是因為我嫁給了你們覺得好的人,而趙顏沒有。
當日我在陳郡,多少人排擠我,多少人看不起我,你不會是忘記了吧。」
所謂風水輪流轉莫過於此了。
說罷,雲期就不再理會了,轉身離開了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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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為霜跟在她身邊說,「陳公子傳信來,說謝家人正在準備入京。」
入京?
雲期秀眉微蹙,這個時候入京,未免有些操之過急了,甚至若是陛下的想法左了些,謝家恐怕會被推到風口浪尖。
謝長安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卻讓謝家就這麼入京,他要做什麼?
「陳抒玉回京了嗎?」
之前雲期把陳抒玉派到南疆謝長安身邊,但是之後謝長安回京之後他並沒有跟著回來,而是留在了南疆。
一方面是當時覺得南疆還沒有結束,留下一個人好時時傳遞消息。
另一方面就是為了世家,雲期知道雖然謝長安始終不說使用謝家的一切,但是早晚有用到的時候,留下陳抒玉就能在需要的時候知道想要知道的一切。
為霜搖了搖頭:「陳公子說會跟世家進京的隊伍一起回來。」
雲期點了點頭。
也好,陳抒玉盯著些,她才能知道這進京路上有些什麼事情。
世家歷來就不是什麼太平的地方,之前謝家崔家雖然算是一枝獨秀,但是因為一向太平,加上其他家族無力生事,還算得上和平。
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謝長安名聲鵲起,甚至把世家帶到了京城,謝家內部必然都是不太平的。
他們未必會對謝長安服氣,但是一定會利用謝長安的名聲和人望達到自己的目的。
京城,謝長安都會成為他們的跳板。
而謝長安沒有展露出能夠鎮壓他們的雷霆手段,他們會惹是生非幾乎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
至於其他家,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京城是謝家人的機會,也是其他家族的機會。
雲期幾乎是可以預見到,這一程必定是不太平的。
兩人上了馬車,還沒走到家裡,就被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攔下了:「謝夫人。」
為霜撩開帘子:「你是什麼人,來做什麼的?」
丫鬟不緊不慢地行了個禮:「我們夫人請謝夫人一敘。」
夫人?
雲期微微傾身,露出半張臉:「你們夫人,是哪家的夫人?」
丫鬟笑著半福身說:「我們夫人娘家姓林。」
林?
林紓瑤?
雲期瞭然:「帶路吧。」
林紓瑤就在當初他們來看顧思恆進京的那間酒樓,雲期進雅間的時候正看見她臨窗而眺,忍不住說:「在看什麼?」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林紓瑤了,與上次見到她的時候有了很多不同。
那個時候她初初嫁人,雖然有些初為人婦的姿態,但是更多的是少女的嬌憨。
而現在的她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成熟的風韻。
見到雲期進來,她笑了一下:「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雲期沒有答這句話,而是逕自走到一邊落座,然後說:「你怎麼會主動找我。」
「你成婚那日我該當去的,只是當時種種原因,終究沒能成行,不然,我是能見雲霓一面的,是不是?」
看她好像十分歉疚的樣子,雲期忍不住說,「雲霓姐姐雖然不在京城,但是未必過得不好,你大可不必如此。」
林紓瑤看著雲期:「陛下給你二人賜婚,你應下了就是一段佳話,雲霓沒應下,就不能再留在京城了。」
雲期笑著給自己倒了杯茶:「留在京城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雲霓姐姐嚮往的是策馬揚鞭快意恩仇,京城於她未必是歸處,而是樊籠。」
薛雲霓是什麼樣的性子,雲期想林紓瑤應該是比自己要更加了解的。
她嚮往的是自由,是沙場,是去需要她的地方,而不是留在京城碌碌無為。
被逐出京城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是禍事,但對於薛雲霓來說未必不是放她自由。
她那樣嚮往自由的性子,卻因為身份只能困在京城的金絲籠子裡,甚至金源支援都是難得的好時候。
更何況,在薛雲霓的信中,她雖然因為陸劫行的出現而感到猝不及防,卻並不因為鹿城的苦寒而覺得難過困苦。
林紓瑤輕微地勾了勾唇角,說:「或許吧。」
雲期看她這麼說就知道她心裡還是覺得薛雲霓受苦了的。
不過她是薛雲霓的好友,心疼她也不是什麼罪過,雲期也就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她問:「林姐姐找我來一定不是就為了和我一道懷念雲霓姐姐的,還有什麼事情嗎?」
林紓瑤對著她笑了一下:「謝二郎如今風頭正盛,在謝家內只怕已經不輸謝長風了吧。」
和謝長安有關?
雲期也回之一笑:「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哪裡比得了兄長為官多年。」
林紓瑤看著雲期:「這不是什麼好事,樹大招風,京城中許多人家都吃過世家的虧,謝長風便罷了,也就是一個言官,可是謝二郎不一樣,武將可是有兵權的。
何況世家即便進京,短時間之內也還是要靠著你們扶持,若是可以的話,最好還是讓他休息些日子吧。」
雲期看著林紓瑤:「你知道些什麼了嗎?」
林紓瑤搖搖頭:「不過是我自己的推測罷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若真的毫無根據的推測,林紓瑤的性子可不會這麼開口。
雲期知道她一定是知道了些什麼東西,但是林紓瑤願意示警就已經仁至義盡,她不願意說,雲期也不會堅持讓她開口。
不過,也不知道是誰盯上了謝長安,還想著跟明面上要扶持世家的陛下作對。
總不能是陛下吧?
雲期像是被自己的冷笑話逗笑了,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站起身來:「多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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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夜,近日以來名聲鵲起的謝家二郎被人刺殺,為了保護自己的新婚妻子,被人刺傷了。
因此在朝中告假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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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期對這個被刺傷的理由感到十分的不滿:「什麼叫為了保護我被人刺傷,我也沒有傻到朝著人家刀尖上撞去吧。」
謝長安穿著一身寬大白衫,笑著說:「總要有個理由嘛,我若是被毛頭小賊上了豈不是丟臉,現在人人都夸凌河郡主御夫有術,你我伉儷情深呢。」
雲期這才勉強接受了自己成了紅顏禍水這件事。
謝長安的「傷」並沒有養太久,十日之後,世家進京的隊伍到了。
這些來的人中有些人不論本事如何,人品如何,終歸還是長輩,謝長安不得不跟著謝長風去城門口相迎。
但是想一想自己還在「養傷」,就用雲期抹臉的脂粉塗了些在嘴唇上,看著終於有了體弱多病的樣子。
至於雲期,她不耐煩見到世家的那些人,覺得他們無趣又死板,就沒有跟著同去。
左右女眷就她一個人,謝長風也沒有娶妻,索性就說不帶了。
但是令雲期沒有想到的是,這次世家進京,居然還遇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崔姐姐?」雲期怔然看著笑吟吟的崔氏,「你......」
她是萬萬沒有料到崔氏居然還活著的,分明在他們離開陳郡的時候,李氏的樣子像是恨毒了崔氏一樣,巴不得活吃了她。
即便最終崔氏活下來大概率也是會被關起來的,怎麼還會帶她進京?
崔氏看明白了雲期的困惑。撩了一把頭髮,毫無波瀾地說:「崔晏進京是因為被調進京中為官來的,他這樣出息,那不成器的一家子怎麼敢對他的姐姐怎麼樣。」
說是沾了崔晏的光,但是雲期知道,能堅持到謝琛等人畏懼崔晏,就是崔氏自己的本事了。
但是這跟雲期沒什麼干係。
「那崔姐姐這次來,是住到崔家去還是在謝家住?」
崔氏笑了一下:「跟你住好不好,把長安攆出去。」
謝長安不在屋中。
京城謝家的宅子雖然不小,但是也是裝下了京城謝家幾十口的。
如今陳郡本家那邊過來,自然是不能讓他們住客棧或者典屋另住的,可是要把這麼多人吃下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他總得好生安排一番才能住下。
崔氏笑了笑:「不跟你們擠,崔家只有我跟崔晏進京,他那邊大,我跟他住。」
只有崔晏和崔氏一家?
「崔家是不準備再入京城了嗎?」
「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如今的風光未必就是好事,」崔氏側首一笑,「這是族長說的,陳郡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不如來京城圖些別的路。至於崔晏,若是京城果真是機緣,崔晏也是姓崔的,若是京城不是,崔家失去了我與崔晏也算不上元氣大傷。」
與傾盡所有的謝家和趙家不一樣,崔家主張的就是一個進退皆有餘地。
若是崔晏身居高位,人人都知道風光的是姓崔的。
若是崔晏被這京城的渾水攪進去了,崔家原本就不在意他們姐弟兩個。
雲期點點頭,又問:「崔家可曾送女兒入宮?」
「不曾,」崔氏說,「崔家的女兒大多生下來就定好了親事,即便是作廢了......也是由不得自己婚嫁的,何況崔家看不上皇族,若是從女兒進宮,對於他們來說不亞於跟門口的乞丐說親。」
崔氏停頓的那一下,雲期知道她只怕是又想起了崔瑛。
不過她既然自己越過了這段話題,雲期也不會自討沒趣追上去追問,索性就順著說。
「其他家可是都送了女兒進京的,當初一樣的金貴,現在卻只剩下他一家,不會招人眼紅?」
「這我哪裡知道,」崔氏的目光又落到了雲期身上,「現在所有人都進宮了,只怕接下來會經常有人來求你幫他們身在宮中的女兒。不管你能不能做到,最好都是一併回絕了。否則,光是給他們收拾爛攤子就有你受的了。」
雲期謝過崔氏的提點,說:「姐姐這話說的有些遲了,前幾日已經有人找上來了。」
「趙家?」
當初趙家的一支為了那個進宮的女兒趙顏,舉家搬到京城的事情在陳郡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不說別的,左右趙家動身之後南邊又少了好幾戶人家。
初時崔氏也以為他們是真的擔心女兒,後來一想那些姑娘都身在宮牆之中,這些人即便進京只怕也是見不到人的。
與其說是因為擔心女兒,只怕是擔心女兒能幫上他們的不多,在京城好歹還能照應些。
「沒想到他們這麼晚才來,」崔氏笑了一下,「我原本以為你大婚之後他們就該來煩你了。」
雲期揚眉:「大婚後不久我就進宮去給付婕妤陪產了,哪裡有空搭理他們。」
「陪產,付婕妤?」崔氏的神色變得有些古怪,「我說為什麼他們都說付婕妤是你扶持上去的,你且小心吧,我看你之後是不會太平了。」
「他們說?」
雲期原本以為趙家夫婦是因為身在京城知道了雲期陪產的事情才會推測出,卻沒想到身在陳郡的崔氏雖然不知道雲期陪產,卻已經知道了她扶持付憫柔的事情。
「看來世家內部已經開始有人想要對我動手了。」
崔氏調笑一句:「能者多勞啊,是不是郡主?」
兩人說笑間,謝長安回來了。
他是去安排謝家族人是住處的,卻沒料到回來的時候滿面寒霜,簡直像是剛跟人打了一架似的。
雲期站起來迎上去:「怎麼了這是?」
謝長安說:「無事,只是有些人胡攪蠻纏罷了。」
崔氏站起身來。
「長安。」
謝長安點頭:「崔姐姐。」
雖然現在他已經知道崔氏並非真正導致他前世悲劇的那個人,但是想一想她又確實在其中出力不少,實在很難神色如常。
好在崔氏並不生氣,還是對他微笑。